現在蜀州會館與第一名相差了二十分,而與第三名隻差七分,所以勝敗隻此一舉。不過看到正堯一副雙目緊閉認真的樣子的時候,鄒岑也不禁連連點頭,或許,他對正堯的期望是最高的!
這個時候,聖達書院的代表卻是最先睜開了眼睛,仿佛頓時找到了靈感一般,轉身提筆就往面前的畫紙上寫了起來。
“《琵琶》
三個琴轸五根弦,
懷中猶抱錯雜彈。
流水悠悠空冥靜,
哪得鴛鴦羨神仙?”
不到五分鍾的時間(這個也是大概,估計的),聖達書院的代表竟然就在白紙上面工工整整的寫出了一首七律,這頓時引得了全場的一陣熱烈的掌聲與歡呼。
尤其是聖達書院一方,更是喧嚣不已,就如同聖達書院成功獲得了第一名一樣。畢竟到目前爲止,聖達書院還排在最後一名,現在隻有拼速度,在有限的時間内,盡可能多的做出詩來彌補之前的差距。所以,現在興奮一下也是應該的。
“還真的沒想到,第一個作出詩來的竟然是聖達書院,看來他們還是準備的很充足嘛!”鄒岑抿嘴一笑,摸了摸下巴上面的胡須,若有所思的說着。
不過聽鄒岑的口吻,似乎也并沒有太過在意的意思,隻是随口說說罷了。畢竟到目前爲止,聖達書院想要追趕上來,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有奇迹發生。
由于蜀州會館的專區與台上聖達書院靠的比較近,所以聖達書院所作之詩也能夠看的一清二楚,于是張誠把目光在畫紙上停留了片刻之後,才淡淡的說道:“反彈琵琶,空谷幽冥。不曾想到,這聖達書院也有如此高雅之士。不錯不錯。”
說到與詩詞音律相關的,張誠自然就來勁了。一副研究多年行爲藝術的老古董的樣子,倒是令一旁的袁海雲一陣鄙視。
“你小子,人家聖達書院也有能人,我看這個代表就不是省油的燈,可别小瞧别人了哦!當然,讓我說,這些都不過是浮雲,相信,到最後,正堯會力挽狂瀾的。”袁海雲立即接口道,一臉的自信。
雖然他并不認爲正堯是有多麽的才高八鬥、學富五車,但是,自從正堯醒來之後,整個人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平時看起來玩世不恭,有些不怎麽靠譜,可是一到關鍵時刻,正堯又總能夠讓人感覺到驚喜。因而,這也是袁海雲,乃至張誠等人都對正堯抱着十足的信心的原因。
甯安的眼睛此刻一直都盯着台上的正堯,卻見正堯至始至終都未曾有一丁點的反應。其他代表隊的選手們都開始了各自的作詩,連嚴皓也大袖一揮的提起筆來,可是正堯仍然還沉浸在空冥的狀态之中,不知情的,還以爲正堯睡着了。
“該死的呆子,本公主特意來看他有什麽表現,誰知道他竟然連動也不動,真沒意思!”甯安翻動着嘴唇,嘀咕着說道。
甯安的表情仍舊有些落寞,或許還沒有能夠從柳彥和陸婉儀的事件之中走出來,隻見她看着正堯的時候,眼神也顯得有些怪怪的。時而不滿,時而期待,時而憤怒,時而鎮定,連一旁的小曦也覺得這個公主實在難以捉摸。
高看台上的安波爾沁倒是顯得很是泰然自若,她可是見過正堯的表演的。之前在溫香玉苑的時候,自己曾經出過三道難題,正堯的答案雖然并非完全滿足自己的意願,但是也不得不說,正堯的應變能力要比一般才子要強上些許。
如今的這個場面,與溫香玉苑的詩會雖然台面不同,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因而安波爾沁有理由相信,正堯一定會有所表示的,這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在安波爾沁的心中,正堯确實是一個很好,很優秀的男子。
這時,柳彥漸漸地從外面走了回來,不過此刻他卻是一個人,陸婉儀和那個丫鬟并沒有一起,看來,柳彥還是爲了大局着想,不想日後讓陸炳有話說,暫時不與陸婉儀在一起。
甯安見柳彥一個人回來,腦中頓時疑惑叢生,對她和小曦離開之後,柳彥與陸婉儀發生了什麽産生了十多種聯想,但是最終甯安隻是再次瞥了柳彥一眼之後,便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舞台。
柳彥的神情已然恢複如常,一副沒事樣的來到了蜀州會館的專區,在張誠和袁海雲的告知下,他知道了自己的最終得分。聽到這裏,柳彥也感到一陣慚愧。
“對不起了諸位,當時柳彥是一時走神了,所以才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真的抱歉!”
其實當時柳彥是看到了陸婉儀,從而導緻他的分神,手中的毛筆點到了畫紙也一點不稀奇。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多說什麽都是無意義的。鄒岑随即淡淡一笑,道:“柳彥就不必自責了,這種意料之外的事情怪不得任何人。其實你的表現已經很好了,隻是嚴嵩那老家夥存心找茬罷了。”
“對啊對啊!柳彥你可不要多想什麽。那嚴嵩是搞存心針對的,無論你表現的多麽優秀,他都會找出問題來。沒事的,現在也沒有落後太多,就當讓他們一回罷了。”袁海雲雖然什麽都不懂,但是他知道柳彥這種重情重義的人其實最容易鑽牛角尖,如果最後真的少了幾分導緻蜀州會館沒能夠進入決賽,那柳彥一定會自責内疚很久的。
畢竟他們對柳彥實在太了解了,這種事情發生也是正常的。
面對衆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安慰,柳彥也不好意思繼續自責下去,于是也終于展開了一絲微笑。
現在的詩才比鬥已經正式開始,各方代表紛紛忘我的提筆作詩,隻見那聖達書院到現在爲止,已經作出了三首,就連嚴皓也不緊不慢的作出了兩首。暫且不論這些代表隊所作的詩質量如何,但是這數量卻不會騙人的,顯然,真正的戰鬥已經正式打響。
隻是,這個時候的正堯還是一動未動,這不得不讓在場的觀衆開始顯得有些坐卧不安起來。傳聞中的李正堯是如何的詩才敏捷,如何的四步作詩,如何的三賦詩詞征服溫香玉苑的若詩姑娘的。可是眼前的李正堯竟然連動都沒有動,這又該做如何解釋?
别說其他人,眼看時間一點一滴的流失,擺在台上的那一炷香也一點一點的燃掉,蜀州會館的那些學子也開始有些擔憂起來。
主席台上的靖王和徐階都對正堯很賞識,而顧汝之也見識過正堯反駁嚴皓的情形,直覺都告訴他們,李正堯此刻表現的如此淡定那一定是有原因的。隻有一旁端坐的嚴嵩卻是沾沾自喜的摸着下巴上的胡須,似乎看着自己的孫兒今天的表現也不錯,而被傳的神乎其神的李正堯卻一點表現都沒有,兩者相教之後,高低立即下判。
此時此刻,隻有正堯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他現在的腦中依舊的還是那一幅雕刻畫,每一處場景,每一個物件,每一樣意境都如同放幻燈片似的在腦中不斷的飄過來,飄過去。
“幾十個題目?琵琶、女子、酒館(青樓)、桌椅闆凳、夕陽、古畫、影子、蝴蝶發卡、珠钗、大樹林(果園)、池塘…這總共加起來也就十多種才是,哪裏來的幾十種?難道其中還有什麽隐藏的東西沒有發現?”
正堯終于動了一下,隻不過此刻他依舊是面對着畫紙緊閉着雙眼,動的不過是他那張微微發紅的嘴唇。
對于正堯來說,要做一件事情,盲目的着手那是最不可取的。一定要考慮周全,最好有一個詳細的計劃安排才行。如今這詩才比鬥也是如此。在闫勝講述規則的時候,正堯便已經知道,這足足有幾十道題目,意思就是要做幾十首詩,而剛才看到的那一幅畫,上面的東西自己在腦海中已經完全記下,加起來也就十來種而已,這顯然是矛盾的。
如此一來,這讓正堯感到有些疑惑起來:到底是自己沒有看清楚,還是因爲某些東西隐藏的太過深沉而沒有注意到?
正堯的考慮是絕對有用的。别看其他人此刻作詩作得多麽的順暢,多麽的随心所欲。但是越到後面,這些人不僅僅要考慮所作之詩的内容,更要考慮到作詩的題目。畢竟,一眼看上去,畫中的内容也就那十多樣而已。總不可能到最後就隻寫十來首詩?
“琵琶、女子、酒館(青樓)、桌椅闆凳、夕陽、古畫、影子、蝴蝶發卡、珠钗、大樹林(果園)、池塘……等等,果園?池塘?那麽……”
正堯突然怔了一下,仿佛瞬間想到了什麽一樣。而這個時候,隻見正堯卻微微的張開了眼睛,嘴角也漸漸浮出了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