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鄒岑聽完正堯所言,也爲此駭了一番,慶幸自己不去是明智的選擇,以自己現在的那柔弱屋裏的身子骨,不死也得受重傷。
事情已然過去,多想也無意,于是衆人又到會館食堂裏面單獨開了一個小竈,以此來填那沒有吃飽的肚子。簡單的吃過飯之後,衆人便來到了蜀州會館的大廳,開始商讨這即将開始的才藝大賽起來。
顧名思義,這個才藝大賽自然是一項比賽,而内容肯定少不了“才藝”兩方面。
這個時候,卻見鄒岑一臉沉重的坐在堂上,似乎對于這次的才藝大賽,他顯得很是沒有信心。
“我現在就說說這個才藝大賽。”沉吟了片刻之後,鄒岑最終還是開了口,雖然語氣還是顯得有些低沉。
袁海雲不明白說到這個才藝大賽,除了自己幾人,這蜀州會館的弟子們都把頭低下去,仿佛對這個大賽有着某種抵觸感一樣,于是立即問道:“鄒叔叔,談到這個才藝大賽,你們何故如此表情呢?”
不隻是袁海雲就連一直都顯得比較淡定的正堯也都覺得有些蹊跷,于是也點頭道:“對啊,不知道諸位是出于什麽原因呢?”
說着,一旁的武丹、柳彥等人也都疑惑的看向了鄒岑。
鄒岑苦笑一聲,撩了撩眉間秀發,輕聲說道:“實不相瞞,這京城裏面總共有兩所大的民辦學府,一是京城的第一學院通賢書院,第二便是我們蜀州會館。其他的小學府雖然也多,但是都難以比拟,所以每三年以此的才藝大賽,其實都是通賢書院與我們蜀州會館的對決。不過可惜的是,自從十多年前我和一幫蜀中學子拿了幾次第一名之後,就再也沒有拿過第一,每次都敗給了通賢書院。”
“哦?還有這等事?那這個通賢書院是什麽來頭?”正堯開始好奇起來,立即追問道。
“這通賢書院來頭自然不小,如今他們的院長就是嚴世蕃,而通賢書院裏面讀書的大都是朝中那些大官以嚴皓爲首的子孫和一些地方大吏通關系才進去的子弟。雖然平日裏這些官家子弟愛做一些仗勢欺人的事情,但是這幫人的才藝也确實不錯,已經連續五年将我們打敗,成功獲得大賽第一。”鄒岑頗爲無奈的說道,隻見一旁那些比較有些資曆的學子們個個臉上都是尴尬不已,要知道,這裏面的好幾次大賽他們都有參加的,自然知道對方的實力有多強。
正堯總算明白了這個所謂的通賢書院的背景,他也沒有想到那些平日裏看起來無所事事的二世祖們竟然還能夠連續十年獲得第一,看來若不是裁判幫忙,那就是其他對手太不濟了。畢竟正堯很清楚,連嚴皓這種人都能夠獲得第一,這簡直就是沒有天理。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比賽的項目對于他們通賢書院來說是有優勢的。
想到這裏,正堯不禁又問道:“那這每三年都舉辦的才藝大賽所比的内容又有哪些呢?如果是單論詩詞歌賦,我想我們蜀州會館應該不至于輸給通賢書院才是。”
正堯所想的也不無道理,雖然他對文采這方面沒有深究過,也不好做出評判,但是平日裏也聽到那些同窗們吟詩作賦也很潇灑自如,應該比那些遊手好閑,到處惹事不理學業的官宦子弟要強上一些。
聽正堯這麽一問,鄒岑點了點頭,道:“沒錯,正堯你說的确實如此。這才藝大賽一共分爲五個環節,分别爲琴、棋、詩、畫以及蹴鞠。琴藝和棋藝比鬥乃是大賽的前兩項,隻不過每次比賽到了這一環節,我們都處于劣勢,導緻分數會落後一些。然後接下來的對詩和作畫的環節算是我們的優勢,不過評判官又經常會産生歧義,最後導緻與通賢書院的分數差不多,如此一來,到了最後一項的蹴鞠的時候,我們就會很吃虧。由于必須要前兩名才能進入蹴鞠大賽,然而每次基本上也都是我們會館和通賢書院之間的對決,不過最後我們也都是敗給對手。一來,我們的體力不夠好,技術比不過對方;二來,對方很野蠻,根本就不是踢蹴鞠,而是踢人。所以每次大賽完畢之後,我們都有一部分弟子要在床上躺上一兩個月,嚴重的,甚至可能會錯過金秋會試!”
“哦。”
正堯點點頭,輕歎了一聲。
這下總算明白了,原來還真的是裁判的因素。要知道,那些官宦子弟整日喜歡遊手好閑,很少讀書寫字,但是他們卻有很多時間流連煙花之地,聽聽小曲,下下圍棋什麽的,這樣一來,倒是令他們在琴藝和棋藝方面要比一心隻窩在會館中讀書寫字的這幫“書呆子”似的學子要強上那麽一點,而就這麽一點便能夠瞬間拉開差距,再加上這幫文弱書生去踢不太擅長的蹴鞠,想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後能夠拿到第二也是因爲其他對手太差的原因。
“所以嘛,本來每次我們的詩畫是要比他們強一些的,可是那個該死的裁判官始終認爲差距并不大,因而即使我們的分數比他們多一點,但也是十分相近的。可是在琴藝和棋藝的比鬥這兩方面,我們就顯出了劣勢,也導緻兩方的差距沒有拉開。如此最後他們再用蠻力踢蹴鞠,想要勝他們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如果這樣我們都能夠拿到第一名,那才叫稀奇呢!”
其中一名叫魏綸的才子有些不滿的說道,他應該是這裏資曆比較老的才子了,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經深深體會到這才藝大賽的不公平。
“這也沒有辦法,誰讓那通賢書院是嚴世蕃當的院長呢,而且那些評判也或多或少的要給他的面子,我們比不過,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旁的賀仁淼雖然也不怎麽高興,不過他似乎也看的很通透,扇了扇手中的折扇,頗爲調侃的說道。
聽得這蜀州會館的弟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像是在發洩不滿,正堯也是一陣無奈。誰叫自己這蜀州會館沒有關系,朝中無人呢?如果哪日蜀州會館裏面也出了一個大人物,或者找到一個大靠山,或許待遇就不一樣了。
“真是豈有此理!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你們怎麽就能夠忍受呢?要是我,幹脆不參加得了!”袁海雲頓時也開始憤憤不平起來,比賽已然失去了公平性,那還能叫做比賽麽?
“呵呵,海雲不必如此,沒用的。這個才藝大賽可是當今皇上點名要每三年舉辦一次的,如果不參加,那可是抗旨哦!更何況我們蜀州會館在京城或多或少也是一個大學府,豈能有不參加的道理?”鄒岑隻是無奈的笑了笑,對于袁海雲的牢騷其實又何嘗不是衆多蜀州會館弟子心中的想法呢?
聽了這麽多,柳彥覺得也不能太過這般低沉沒信心,于是立即說道:“大家也不必如此,往年沒拿到第一,不代表我們就一直拿不到第一,隻要我夠團結,隻要我們發揮出自己的長處,相信一定能夠擊敗他們通賢書院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即便我們敗了,那我們也可以從中得到收獲。諸位不必如此失了信心才是。再說了,如今我們這一屆也不見得就比不過他們通賢書院,大家要打起精神來才對!”張誠忽然起身,對着衆人用鼓舞的口吻說道。
張誠的意思自然很容易讓人明了,正堯也覺得應該如此,比賽是可以輸,但是絕對不可以輸了氣勢,于是他也站起身來道:“大哥和二哥所言不錯。咱們輸人不輸陣,況且現在比賽還未有開始,是勝是敗尚且未知。如今我們應該先想想接下來該如何來做準備,以最佳的狀态去面對即将來臨的比賽。我相信,我們在座的都是有鬥志的熱血青年,一定有一團火在内心燃燒,隻待有一日讓它釋放出來,那我們便會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
正堯将自己以前在警隊鼓舞弟兄們的話對着這幫學子又說了一遍,此刻正堯似乎也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俨然将自己當成了警隊的隊長。
“好!好!好!”鄒岑連叫了三聲好,同時使勁的拍了拍雙手,一臉笑意的說道:“不錯,蜀中三傑不僅鬥志昂揚,更是激發了我們蜀中學子的信心,鄒某相信,這一次的才藝大賽,我們一定能夠重振聲威的!”
在鄒岑看來,正堯柳彥張誠三人的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如今缺的就是蜀州會館中的一團燃燒自我的火,如果能夠将衆學子連在一起,不僅對才藝大賽有幫助,或許在不久的京科會試裏面,諸多學子也會有所作爲的!
“好!好!”
見鄒岑突然激動的大聲叫好,一旁的其他學子們也突然變得興奮起來。一時之間,整個大廳呈現出了一片熱鬧景象,每個人的臉上都浮出了一絲自信的光芒,緊握拳頭,似乎已經看見了即将到來的才藝大賽。
一團希望之火正逐步燃燒在每個人的心中,逐步蔓延開來,整個蜀州會館似乎一瞬間又回到了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