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細想一下,這也無可厚非。畢竟這徐階的目的主要還是爲了挑選一個女婿,甯安也好,朱祿穎也罷,都是女子,自然不是受邀的範圍。
“徐某今番特意邀請各位名門之後與青年才俊來我府上做客,參加這一詩酒會,并無他意,旨在因爲徐某想要見識當今天下的青年才俊;再則,小女也到了出閣的年紀,徐某也想爲其覓得一個賢夫,爲自己選得一個良婿,呵呵。”這個時候,徐階從最中間的一桌酒宴中站了起來,雙手捧杯,滿臉盡是笑意的說道。
聽完徐階所言,場下的幾乎全是公子哥都紛紛拍手叫好,都巴不得立馬就讓那徐遇之出來讓大家見上一面。
“聞說這徐大小姐知書達禮,秀外慧中,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妨讓徐大小姐出來讓在座的諸位見上一面啊!”另外一桌的一個錦繡長袍公子一面拱手一面看了看四周,然後對徐階說道。
嚴皓此刻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也是立即起身說道:“對啊!徐大人,還請貴千金出來!”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頓時将整個大會給帶進了一個高潮。
正堯一看到這個嚴皓就沒了心情,看到他剛剛的那個表情和方才說的一番話,很明顯,這個嚴皓又打了什麽歪主意。在他看來,嚴嵩和徐階兩人現在已經漸漸有了隙,今番嚴皓也來湊熱鬧,目的應該是想靠着嚴皓與徐遇之兩人,暫時可以将兩方的關系得到一個緩解。
所以,此番嚴家的到來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隻不過,他們也知道,這個徐家大小姐未必能夠對嚴皓心存好感,所以,此番之行,自然還有後招。
“呵呵,諸位莫急,諸位莫急。大家請飲宴,先欣賞一段歌舞,然後再開始這詩酒會!”說完,徐階便一飲而盡,然後坐了下來。
正堯等人可不管你什麽,先吃了再說,早上本就走的比較早,吃飯也有點急,導緻到了現在,也都有些餓了。于是兩桌人見徐階剛剛坐下,便立即動筷,面對一大桌的山珍海味,自然大吃海喝起來。
旁邊的亭子裏赫然的奏起了一段音樂,與此同時,臨時搭建的露台上從側面竄出一大群女子。隻見足足有十餘人,個個輕紗羅衣,鳳冠霞帔,凝脂玉臂,肚臍外露,環肥燕瘦,盡顯各态,舞姿綽約,好是誘惑衆生。
“好好好!”
身爲獨眼龍的嚴世蕃頓時用舌尖舔了一番嘴唇,立即拍手大聲叫好,同時引得場下也跟着一片嘩然。在正堯的記憶中,這個嚴世蕃可是出了名的好色,據說現在那本《金瓶梅》其實就是爲他而寫的,那裏面的西門慶其實就是指的這個字号爲“東樓”的嚴世蕃,可想而知,這個嚴世蕃平常是多麽的荒淫。
“此曲琴音,甚是美妙。先是如同平靜的湖面,水波不興,呈現出一種空冥的情境;緊接着,開始緩緩增強節奏,增大音效,讓人有種循序漸進的感覺,仿佛忽然之間來到了水流湍急的斜道上;再接着,節奏已然達到極緻,弦音也達到了最高的效果,此刻仿佛如同來到瀑布面前,感受那飛流直下三千尺的豪邁之舉,讓人不禁大歎自然的波瀾壯闊與美妙叢生;最後又漸漸回到低音,節奏減慢,如同逗了一個大圈,最終恢複平淡。如此音律,就如同這人生一樣,也曾有低谷,也曾有高潮,起伏不定,強弱分明,實實在在的将人生二字完全的闡述了出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張誠喝酒喝高興了,放下酒杯,聽着即将完畢的音律,他便立即合着眼睛,竟然大談起從亭子裏傳出來的音律來。而此舉倒是一旁其他桌的人把目光給移了過來:不知道這個人是腦子有問題還是不懂得娛樂之道,眼前十多個美女大秀舞姿不去看,卻偏偏閉上眼睛去聽琴弦所發出的音律。
當張誠說完,那琴音也由此消失不見,台上舞動身體的美女們也逐個走下了台。如此,自然又引得場下一衆人的鼓掌聲。而就在此時,那亭子裏端坐彈琴的份衣女子也站起了身,朝着正堯這邊望了一眼,同時還不禁抿出了一絲笑意。
“呵呵,沒想到大哥對這音律還有如此研究了,正堯可是有些望塵莫及了。”正堯呵呵一笑,桃花扇在手中扇了扇,若有所思的說道。
對于欣賞音樂,正堯自然沒那麽多研究,要他聽聽許嵩,王力宏的歌,說不定還能夠說出歌一二,但是這個古典的樂曲,他能夠聽懂就不錯了,即便是發表出一些“驚人”的見解,那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胡侃瞎謅加忽悠罷了。
張誠終于睜開了眼睛,聽到正堯這麽說自己,他頓時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哪裏哪裏,嚴重嚴重。隻是這曲子我也從未聽聞過,而我頓時有感而發,信口胡說的,當不得真,當不得真,呵呵…”
“你小子,又開始裝了,哈哈…”袁海雲不忘打擊一下張誠,現在正堯和甯安兩人沒有碰到一起,袁海雲和張誠兩人便是一對活寶。
“呵呵,呵呵…”張誠隻得尴尬一笑,撇過頭,不理袁海雲。不過恰是這個時候,卻也那彈琴的女子來了一個碰面,兩對眼睛毫無預兆的交彙在了一起。
面若桃花,青絲如雪,口若幽蘭,眼如明玉,這是張誠的第一感覺。不得不說,眼前的女子确實是一美貌女子,比之朱祿穎甯安等人,也并沒有絲毫的遜色。
“喂,你發什麽愣啊,喂!”
隻見張誠此刻張大了嘴巴,目不轉睛的盯着已經人去樓空的亭子,半晌都沒有反應,袁海雲還以爲自己把張誠給說的怄氣了,誰知道,自己的受在張誠面前晃了半天也不見他有何反應,于是才拍着張誠的肩膀,大聲說道。
或許張誠也沒弄明白,自己緣何會有如此表現,美女他又不是沒見過,就是見到甯安朱祿穎或者是花清月的時候,他都沒有如此狼狽過。一向如一頭木頭存在的古闆書呆子,此刻竟然也會沖着一個女子發愣,看來張誠的心終于成熟了。
這一切正堯自然看在眼裏,隻是他并沒有點穿,而是欣然一笑,也拍了拍張誠的肩膀道:“大哥,先吃飯。待會兒說不定你會心想事成呢!”
正堯心中已然笃定,方才彈琴的女子必定大有來頭,說不定就是所謂的徐遇之。如今她竟然放眼往這裏看來,想來是因爲張誠方才對她的音律坐做了一個評價之後,引起了她的注意,同時兩人在這件事上面已然有了一個精神上的共鳴。
當然,這并不是因爲正堯能夠看透人的心思,隻是他剛剛也正好撞見了那女子看過來的眼神,而順着眼神看去,應該就是看的張誠。而從眼神之中,可以領略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感,而這種情感姑且可以稱作“知音”。
“好!時候也差不多了,現在也該進入正題了!現在,我來給大家引薦幾位大人!”說着,徐階再次站起了身,往自己右邊走去,來到一個白色長須老頭身前,又道:“這一位,乃是翰林院大學士顧汝之顧大人!”
說完,徐階立即拍手表示歡迎,而場下也紛紛響起了掌聲。
這個時候,正堯才總算見到了甯安的老師,原來這個顧汝之已經足足有七十歲了,看他滿頭白發的樣子,估計也快行将就木了。
然而當顧汝之站起身來的時候,卻是顯得一身的正氣,雙眼炯炯有神,這讓正堯頓時有自打嘴巴的想法。
“這一位乃是錦衣衛統領兼三公陸炳陸大人!而這最後一位,乃是當今的内閣首輔大臣兼吏部尚書嚴嵩嚴大人!”徐階分别又将同桌的陸炳和嚴嵩給介紹了個遍,然後接着又說道:“此番既然是詩酒會,自然是有詩有酒了!現在有三位大人在場,徐某也就長話短說了。其目的就是讓三位大人做一個見證,待會兒由顧汝之顧大人出題,再讓三位大人做評判,但凡答得好的,都有相應的獎勵。當然,小女不才,會在一邊旁聽,學習學習諸位才子的文采。”
其實徐階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實質上就是想借此來看看到底誰的才情最高,到時候便可以商量徐遇之的婚事了。
徐階一說完,身旁的顧汝之、陸炳以及嚴嵩都紛紛站了起來。不過嚴嵩的臉上卻挂着不滿之意。自己身爲首輔大臣,又是吏部尚書,官職最大,可是沒想到徐階介紹人的時候竟然沒有先介紹自己,這點也太不給自己面子了。
當然,徐階肯定是明白這點的,不過之前他根本就沒有給嚴嵩下邀請函,他不請自來自然引得徐階不爽,隻不過對方官職比自己高,對方此番也算是客人,于是徐階便沒有計較太多,隻是在這方面稍稍做了一點“回報”。
僅僅一點小事,兩人已然開始在暗地裏較上了勁,那麽以後的日子,估計還會更加的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