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旁的小曦卻知道正堯是好心的,于是皺緊的眉頭終于松了下來,然後在甯安的旁邊坐了下來。
一桌子七個人,一邊閑談,一邊喝湯,确實很惬意。期間自然免不了正堯和甯安的又一番鬥嘴,而整桌人又是一輪啼笑皆非,喝個湯也是如此的暢快。
完後一行人又到了湖邊,不過這次沒有釣魚,隻是轉轉,欣賞風景。正堯可不敢再與甯安靠的太近,指不定甯安的一腳飛踹,瞬間就斷送了自己想當驸馬的美夢,于是就和袁海雲周冰兩人走在後面,而前面走着的是甯安唐俊四人。
在人工湖周圍遊蕩了差不多半日,此刻已經臨近天黑,衆人也累了,于是便回了東苑,在一桌豐盛卻又沒有吃完的晚餐之後,正堯終于得以回到卧房休息,今天轉了一天,着實的累着了。
本來周冰打算回自己的的住處去的,可是經唐俊的幾番勸說之後,再加上正堯等人都未曾離開,自己身爲主人自然不好回去,于是也就在此留宿。
唐俊爲每個人都安排了房間,不過最後袁海雲一個人住不習慣,就搬到了正堯的屋子,而甯安小曦朱祿穎三個女人自然也不想分開,故而最終安排的六間房,結果三間房就住夠了。
東苑的設計很獨特,總共有兩棟房屋組成,分别稱爲南廂房和北廂房。正堯、袁海雲、周冰都被安排在了南廂房,而甯安等人與唐俊本人的卧房都在北廂房。南北廂房之間其實相隔不遠,就一個小花園而已。
夜已漸深,明月當空。
正堯和袁海雲所住的屋子。
“什麽?你還做了賊?”袁海雲一臉詫異的看着正堯,仿佛是自己聽錯了。
卻見正堯此刻立即從懷裏取出一樣東西,而這個東西不是别物,正是在唐俊屋子裏床底下的木箱子裏“拿”出來的墨綠玉佩。而墨綠玉佩在漆黑的屋子裏卻是那樣的明亮璀璨,如月如星。
“噓…”正堯輕噓了一聲,以作安靜之意,然後又道:“你說這麽大聲幹嘛?你還想被抓住不成?”
“那你也太…”
很明顯,袁海雲無非想說太不要臉,太不厚道之類的詞,可是細心一想,正堯這麽做必定有其用意,畢竟以正堯的作風,犯不着去偷東西,于是他最終還是止住了口。
當然,袁海雲是了解正堯的,這麽多年的好兄弟,自然對其品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猜測的沒錯。
“這個玉佩不簡單,自從拿到這玉佩之後,我就想了一下午,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到了現在,我才稍稍有了一絲眉目。”正堯将玉佩拿在了面前,那墨綠色的光芒也将正堯的面部表情給照了一個徹底。
袁海雲清晰的看見正堯一臉的鎮定,想必此事關系重大,于是他立即從自己的床上走了下來,來到正堯的床上。
“你想到了什麽?”袁海雲跳上床,悄聲說道。
對于正堯将要說的,那個可能就是關系到韓家三位公子遇害的事情,如此自然要小心謹慎點好,所以袁海雲的聲音也變得弱了不少。
正堯很滿意袁海雲的這番做法,不禁點點頭,然後道:“起初我們認爲的三位公子遇害是人爲的,而且還可能是府中的人做的,如今看來,我們當初的想法并沒有錯。我們先後造訪了韓琛,唐俊兩人,而兩人的表現也都各有各的特點,當中要數韓琛最爲明顯。而這個韓琛對自己的二叔很不滿,他的動機也最爲明顯。”
聽着正堯分析的,袁海雲也覺得是這樣,于是也點點頭,道:“沒錯,我第一眼見着那韓琛,就覺得這個小子肯定有問題。”
“後來在韓府遇到了唐俊,他的表現就要淡定的多。隻是在提及盧蕙的時候,他便有些反常舉措,這點其實是可以理解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如今最有嫌疑的還是韓琛,我們應該從韓琛下手?”袁海雲不解的看着正堯,對于正堯方才的那番話,應該是可以這麽理解。
不過,在袁海雲說完的時候,正堯卻輕輕地搖了搖頭:“不,其實,我覺得,這個唐俊才是最有可疑的。”
“唐俊最可疑?你不是說他是可以理解的麽?”
不曾想正堯竟然會突然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這讓本就轉彎轉的慢的袁海雲頓時一頭霧水,詫異不已。
“沒錯,是可以理解,但是我說的可疑卻是另外一件事。”正堯又點點頭,并沒有否定袁海雲的說法。
這下讓袁海雲就更加的懵了,正堯總是這樣愛繞彎子,自己的神經可受不了。
于是用手碰了一下正堯的肩膀,道:“喂,你倒是說說哪裏可疑?”
“第一點,就是在講有關盧蕙和他的故事的時候,雖然他是真情流露,而且他說的也應該是真的,但是我從他的眼神中卻看到了另外的一樣東西。”
“另外的一樣東西?什麽東西?”袁海雲立即插口道,他被正堯的這一番話給吊起了胃口。
“是恨,是憤恨,外加一點遺憾。”正堯淡淡的吐出了幾個字,接着又道:“雖然這個不能表示什麽,但是我可以感受到唐俊藏在心中的那一團恨意,哪怕隻是一點點,我也能夠感受到。”
“哦,還有呢?”袁海雲似乎明白了什麽。
“第二點,在韓記銀号的門口,看到自己的銀号被人破壞,被潑黑狗血的時候,唐俊這個時候卻是另外一種表情。”
“什麽表情?”袁海雲又追問道,對于當時的情況,自己根本就沒有看太清楚,而且當時也沒在意唐俊的表情,隻是一味的去看銀号門上的黑狗血去了。
正堯輕輕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了一個字:“惱。”
“惱?這又有什麽特别的?”
“這個惱中間還摻雜了一絲絕望和憤怒。一般的人見到此等情況,第一反應應該是懊惱,或者是驚訝,然而他卻是這般的表情,在我看來,這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或許這個韓記銀号就是他的唯一,或許這種反應是出于本能的條件反射。”
正堯如同一位心理學家在研究某個人的心理活動一般,說的煞有其事,由不得袁海雲不信。
說完,正堯又看了看手中的墨綠玉佩,頓了片刻又道:“在一品鍋裏面,想要找人算賬直到打了王贊一頓之後的這一段時間裏面,唐俊整個人似乎成爲了另外一個人,淩厲的眼神,憤怒的表情,這都是平時的唐俊不會有的,即便是唐俊不愛說話,但是所有人都沒有見過憤怒時候的唐俊。
還有,在京師提刑案查使府衙的時候,唐俊并沒有過多的做作,表面上看來,似乎在離開一品鍋的時候我和他的商量了一陣,然後他決定聽取我的意見,由我來發揮,可是實質上,在離開一品鍋的時候,他就已然預料到此事的結果了,故而在最後他也沒有多做深究。而且因爲他知道我和嚴皓一直有隙,而他似乎也察覺到我們來韓府的目的,于是準備将我們的目标暫時轉移到嚴皓身上。”
“嗯…你說的也很有道理,有這可能,不過按照你這麽說,那爲什麽唐俊又邀我們來他的東苑遊玩,甚至還在這裏過夜呢,如果他真的有可疑,那他不怕行迹敗露麽?”袁海雲摸了摸下巴,做出了一番沉思狀,然後又躊躇的看着正堯說道。
這個時候的袁海雲與平時的還有些不一樣,竟然腦筋轉的這麽快,倒是讓正堯不禁一贊:“嗯,你小子,不錯嘛,跟我久了,也學會思考問題了。”
也不知道正堯在誇獎袁海雲呢還是在自吹自擂,不過袁海雲卻是嘿嘿一笑,沒太在意。
“嗯,你所說的也正是我考慮的,或許是我多想了,又或許他真的還有其他目的也說不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這塊玉佩。”
正堯總算說到了重點,之前的一切也是因爲這塊玉佩才聯想到的,袁海雲頓時又将耳朵豎了起來。
“那你說說這塊玉佩是怎麽回事。”
正堯微微搖搖頭,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塊玉佩有什麽秘密,但是直覺告訴我,這塊玉佩絕不簡單,而且,在我進唐俊屋子更換衣物的時候,唐俊雖然沒有表現出緊張,但是從他的問話和答話我就已然可以從中猜測出一二了。”
“哦?”袁海雲再次疑惑起來,他很想知道正堯到底是怎樣猜測出來的不簡單,雖然這個玉佩确實不同凡響,但是也不至于正堯表現的那麽誇張。
“當時唐俊說的話就顯得很生撇,像是臨時想出來的一樣,完全不是出自本能的一個反應。他問我有沒有發現大木箱子的時候,那‘大木箱子’四個字的聲音顯得尤爲的輕,似乎有點不願意開口,而在我問大木箱子裏面裝的是什麽的時候,他卻說是一些舊衣服,還是盧蕙做的,然而從聽到這個的時候,我頓時對這個唐俊起了疑心,也認爲唐俊必定有事隐瞞,而且這個玉佩絕對不簡單!”
正堯十分自信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說完之後,整個屋子仿佛被一層冷氣給罩住一般,完全與外界隔斷聯系,屋子内則是異常的甯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