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線索


鴻鹄号的一行人已經在安多休養了一個月的時間。在這一個月内,他們并沒有受到來自珊薩人的任何限制和監視。相反,他們的行動非常自由,在辦理簡單的手續後,他們便在提恩斯的帶領下來到了安多的一處海邊安置。安置處的周邊沒有太多的珊薩人居住,隻有在鴻鹄号的船員前往海邊散步時,才會偶爾遇到三兩個珊薩人在海邊唱着動聽的詩歌。

美味的食物、夜晚泛着藍光還不時點綴了些許白光的大海和珊薩人的詩歌都讓鴻鹄号的船員忘記了自己正身處異鄉。所有人都忘記在遙遠彼方的戰争,他們甚至希望珊薩人能允許他們定居在此處,隻是對家人的思念卻在告訴他們必須回去保衛自己的家園。

“安諾,我是真的喜歡這個地方,可惜羽夕已經不再了,不然我一定會帶着她來這裏。”經過一個月的交流,陳雄和安諾已經成爲了不錯的朋友。

“這個地方很适合養老,在我們那時過了五十可就得準備下半生了。”之前聽着陳雄告知自己的年齡,安諾也是驚訝了很久,随後在陳雄的解釋下,他才明白過來。原來此時人類要在兩百歲之後才會出現衰老的迹象,五十歲并不老,但是安諾依舊以此來嘲笑陳雄。

“我不想被一個兩千多歲的人這麽說。”陳雄還擊到,被一個真正的“老頭子”嘲笑,對雙方而言都是一個諷刺。

“楓葉漸紅,

旅者起航往何方?

雀舌花開,

行者忘乎歸家時?

何時返鄉,

何時相擁。

安多明珠淚化石,

無緣再回往昔間......”

聽到一段動聽的歌聲傳來,安諾和陳雄都看向了不遠處的幾個珊薩女性,剛剛的歌曲正是她們所演唱的。安諾朝着她們走過去,他想知道這首詩歌中,是誰在苦苦等待着心上人回來。

“抱歉打斷了你們,我能和你們聊一聊嗎?我是來自遠方的安諾。”安諾打斷了珊薩女性們的歌會。

“沒關系,我知道你們是何人。我的名字是艾格尼絲,認識你是我們的榮幸。”艾格尼絲微微躬身。

“請問有什麽需要幫你解答的嗎。”艾格尼絲看着不知爲何發呆的安諾。

“額......對不起......”回過神的安諾才明白剛剛自己的失态,旋即臉紅道。

在安多居住了一個月的安諾已經了解很多關于珊薩人的事情。珊薩男性身才魁梧,而女性珊薩人則是體态優美,身高也多在170cm至180cm之間。眼前的艾格尼絲有着175cm的身高,一頭如月光般耀眼的銀色長發紮成了一種珊薩特有發辮垂在腦後。雖然艾格尼絲的臉部全部被面紗蓋住,但是安諾在心中卻已經把艾格尼絲幻想稱爲一個人類。直到艾格尼絲的聲音在腦中響起,安諾才回到現實當中。

“我想知道在你們剛剛所唱的詩歌中,那個明珠是誰?”安諾拉了拉胸前的項鏈,要不是這條項鏈,他可能又會出醜一次。

“她叫黛娜絲,是四千年前的人了,她的愛人在一次出發前往探索未知的世界後便再也沒有回到安多。夜晚海水下的白瑩石便是她的眼淚,直到現在她的眼淚仍然和海水一起幻爲星空,就好像他愛人所在地方。”帶着一絲傷感,艾格尼絲向安諾說起了這個故事。

“我想黛娜絲一定是一位美麗的珊薩女性。”安諾聽過太多傷感的愛情故事,但是這個讓他深感悲傷。

“是的,安諾先生。我想你一定會喜歡她的。”艾格尼絲贊同道。

“那麽淚化石是隐喻還是真有其事。”安諾可不相信眼淚能變成石頭。

“我們更願意相信美麗的事情。”艾格尼絲說道。

“對不起,很感謝你能爲我解答疑惑。”安諾笑道。

“珊薩是一個美麗的種族!我想我該先離開了。”安諾确實認爲這個珊薩非常高雅。

“謝謝您的贊美。”艾格尼絲并沒有再留安諾。

安諾緻禮後便轉身離去,但他卻不知道艾格尼絲一直目送着他離去。

晚上用過餐,安諾獨自一人再度來到海邊漫步。他在聽到那首詩個後,便一直沉浸在其中,他羨慕着詩歌中的黛娜絲,更被這個未曾謀面的珊薩女性所吸引。艾格尼絲說的沒錯,安諾喜歡這位女子,不過在他的腦中已經被幻想成人類的外表。

于是,安諾打算在淺灘找一枚白瑩石,再将其打磨成淚滴狀。他打算把這個作爲自己來過安多的證明了。

“我想你便是那個‘長壽’的人類吧。”正當安諾彎腰想撿起一枚白瑩石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腦後響起。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安諾不再繼續佝身體繼續此行的目的,而是站起身,回頭看着之前聲音的主人。

這是一個有着比普通珊薩男性略微高大身體的珊薩老者,從他微微佝身就同其他人一樣就可以看出他年輕時一定更爲高大。但是去其他珊薩人不同的是,這個老者隻帶了遮半臉的面紗,而他也正在用他湛藍色得雙眼注視着安諾。

“你好,我是安諾。”安諾向老者告知了自己的名字,并回到了沙灘上。

“提恩斯有向我提起你,你稱呼我爲邁安就可以了,邁安隻是一個職位的稱呼。”老者也介紹了自己,“我們一起走走吧,我這次就是想來看看你的。”

“難道您沒有自己的名字嗎?邁安又是什麽?”安諾不解道。

以高雅的珊薩人的帶人方式,他們一定不會吝啬告訴他人自己的名字。

“我也記不住自己的名字了......”老者蒼老的聲音讓安諾覺得他仿佛和時間共存一般,“至于邁安,其實就是珊薩文獻館的管理人,邁安從古至今一直都在守護着珊薩人的曆史和文化,同時我們還收錄在宇宙發現的其他種族的資料。當然,邁安還需要解讀那些未知的事情,并且指引珊薩前進的方向。”

“你一定是一名偉大的珊薩引路人。”安諾表達着自己的敬意,“但是爲何您會遺忘了自己的名字?”

“你知道在壽命極限是六百歲的珊薩人中,我存在了多少年嗎。”面對安諾的敬意,老者不置可否。

安諾沒有回答,而是等待着老者的答案,他覺得答案一定超出他的想象。

“我已經存活了近十萬年的時間......”老者的回答讓安諾大吃一驚,這已經遠遠超過珊薩人的壽命了。

“這怎麽可能?!”安諾實在想不明白這位老者是如何延續壽命的。

“肉上是不可能的,沒有任何有機生命可以存活那麽久。我是在精神層面上存活了如此之久,通過一些手段,當然這邊有了後遺症,我記不住自己的名字便是如此。”老者解釋道。

“什麽......您是說......我也和您一樣......”安諾立馬意識到自己也是如此。

“你記憶的缺失不是我們的傑作,但是你的記憶缺失的确經曆過類似的技術處理。我認爲你的記憶缺失不是像我一樣,因爲龐大信息而發生部分丢失,你的應該是被人刻意地處理掉了。”老者說明他的記憶丢失和珊薩沒有關系。

“丢失的部分,你再也無法想起,除非你能找到它們。”老者遺憾地說道。

“爲什麽......爲什麽要對我做這些。”安諾迷茫了起來。

“不知道,他們有他們的目的,我無法告知。到目前爲止,我也隻能告知這麽多。”老者緻歉到。

“明天你和負責人将會受邀參加我們的聽證會,它将決定你們的未來。”說完老者便消失不見了,獨留下安諾一個人在沙灘上發呆。

“我究竟是誰......”跪在沙地上,雙手抱着頭抵着大地,安諾就這樣咆哮着。

“我難道在此之前連一個‘人’都不是嗎,難道我是被人拼湊出來的怪物嗎......”安諾再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淚水也已經淋濕了沙子。

“嗚......”突然安諾咽氣暈倒在沙灘上。

......

第二日的早晨(這裏爲安多的早晨,安多自轉周期爲34個小時,珊薩人使用的是安多日),安諾在自己的床上醒來,他怎麽也記不起自己是如何回到安置地的。隐約記得自己好像有一路跌撞的情形,安諾搖了搖頭,他認爲自己的記憶缺失已經嚴重到影響現在的記憶了。

因爲沒有太好的胃口,安諾隻是随意地吃了眼前的東西,珊薩的美食在此時也無法打動他的胃。就連陳雄在一邊的詢問,都被安諾無視掉了。最後安諾迷迷糊糊地被陳雄拉上一駕快艇,在提恩斯的帶領下前往了安多的中心城市——安多拉斯。

安諾就這麽如同爛泥般癱坐在座椅上,看着船外快速掠過飛過景象。坐在一旁的陳雄一直在疑惑,爲何昨晚出去過後,安諾整個人便如同一具空殼,而自己怎麽詢問他也沒有任何反應。他實在擔心安諾的變故是因爲珊薩人對他做了什麽,而事實上這也和珊薩人有關,但是珊薩人隻是告訴了安諾一些和他記憶缺失有關的信息。

“唔......”一邊的陳雄聽見安諾的聲音,立馬轉頭想确認他是否有異狀。但是他隻看到安諾睜大着雙眼看着窗外,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吓住他一般。

“怎麽了?”陳雄問道。

“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安諾指着窗外。

陳雄順着安諾的手指看向了窗外,這一看讓他也驚呼了出來。一個巨大空中都市出現在快艇的下方,它既有着古老韻味,又有着高科技的風格。整個城市就在恒星光芒的照耀下散發出金色的光澤,就好像一個巨大的古老人類王冠,在神迹的作用下,飄浮在天空中。

注:在安多上,楓葉變紅的周期和雀舌花開放的時間正好錯開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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