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比你更加想知道我是誰。”安諾低着頭看着自己手中的水杯,握着杯子的右手在指尖變得更加殷虹,“哪怕曾經最恨的人能夠在這個時候想起,我都是開心的......”
陳雄沒有多說什麽,他能夠理解這種感受。一個人要是失去了親人和朋友,那可能是無法避免的生死之别,但是一個人連自己對家人、朋友甚至是仇人的記憶都沒有的話,那他是多麽的可憐,人在那個時候連自己存在的必要或許都會否定。
“對不起,也許我不該太過着急,是你之前對節點跳躍的理解震撼到所有人了。”陳雄往後拖了座椅站起身,朝着安諾鞠了一躬,“謝謝你,沒有你的方案,也許我所有的部下都會死在薩蘭人的槍口下。”
“你們本身就是一夥不屈的戰士,要是沒有陸戰隊的拼殺,薩蘭人的登陸部隊一樣可以擊敗我們,我發現我們人類在近身搏鬥上完全無法與他們相比,即使穿上了防護服也還是有着差距。但是他們卻打敗了那個外星生物,他們看着就和蜥蜴一樣。”安諾搖了搖頭。
“我們就是因爲肉體上和技術上的一些差距才會在庫安如此吃緊。”陳雄繼續拿起酒杯,然後送到上嘴唇邊深吸了一口,便又放了下來。
“我的愛人就是死在了庫安。”陳雄低垂着眼睑。
安諾一早便注意到了陳雄左手中指的戒指,他一開始以爲方涵怡會是他的情侶,可是在觀察過一段時間後他否定了這種猜測。隻是沒想到陳雄會有着如此傷感的過去,快要結婚的戀人卻變成了生離死别。真實的戰争永遠都不會是像電影那般,回到故鄉依然還有着千般思念的人在等待,過去的地球如此,現在也是一樣的。
兩人彼此無話,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陳雄或許是在回想着往日的美好,而安諾則通過陳雄之前的訴說思考着如今人類的一切。
“對了,你說過人類經曆了基因改造,能告訴我是什麽樣的基因被改造了嗎。”安諾回想到了陳雄說的關于人類接受基因改造的事情。
“其實我們大亞共和國的人類是改造最少的國家。之前我有說過大遷徙時代的悲慘,但是離開後的人類大部分都開始出現異狀。這種異狀就是人類開始不斷地自殺,想要以此來救贖自己。社會學家認爲這種情況的出現來自人類自身的矛盾,自私和慈愛同時存在,爲了求活可以背叛同族,但是在一切平和時,人們又開始自責并追求和睦。于是在基因工程師開始就自私基因的修改進行人體實驗并進行推廣,最後人們因爲認爲自身過重的罪惡而自殺的現象不再出現。”陳雄解釋道。
“當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接受了當時的基因改造,有小部分人認爲人類的罪惡不在于自私,而是因爲人類的希望。”陳雄補充道。
“那麽這部分人類如今在哪裏。”安諾好奇道。
“他們消失了,他們駕着幾艘移民船離開了,直到今天也沒有再人發現他們的蹤迹。”陳雄遺憾的說道。
“太可惜了,要是他們還在,我一定要去拜訪他們。”安諾笑道·。
“是很可惜,我也很想看看他們。”陳雄也認同道。
之前悲傷凝重的氣氛,在兩人的笑容下被打破了。
陳雄不禁想起來,他在MC-104基地中所看到的浮雕,浮雕所叙述的事情和他們的過往極爲類似,但在幾處卻有着很大的出入,至少當時移民沒有因爲這件事而再度爆發戰争。
“我想你們應該沒有隻接受這一種基因修改吧。”安諾再度詢問。
“你說的沒有錯,在那之後我們接受了其他的基因序列的修改,比如壽命、肌肉紅白肌比例、細胞分裂最大次數和身體免疫系統方面的基因修改,順便說一句,我們的極限壽命可以達到300歲。而且在你們那時期緻命的癌症和艾滋,在我們看來也是普通的病症。“說到最後,陳雄有些得意起來。
在安諾所處的時期,癌症還是有不少無法醫治的,而現在的人們隻要對癌細胞反向激活,再對細胞内的基因進行修改,就可以使得癌細胞變回正常細胞。更讓人稱道的是,基因的修改使得出生的嬰兒在出生時就具備很多病毒的抗體。
“那你們不是什麽也不用害怕了嗎。”安諾羨慕道。
“不,還是有新的病毒可以緻死的,一種不可逆的基因篡改病毒已經奪去了很多人的生命了。”陳雄說起基因篡改病毒時,就像以前的人們談論着癌症和艾滋一樣。
“當然,我們大亞共和國是限制基因修改的,凡事都必須有度。”陳雄雙手比了個圓的形狀。
兩個人就這麽在酒館中談論着,到最後那杯因爲冰塊已經變稀的威士忌被安諾喝掉了,兩個人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中去休息了。在談話中,安諾還了解到一個有意思的現象,羅倫斯人是在根據工作和生活愛好選擇後,才會進行基因改造,他們想要把完全自由的基因可在身體裏。
太空中是沒有夜晚和白天的,有的隻是鍾表上的時間,陳雄回到艦長室休息了7個小時便再度回到艦橋。在這個未知的地域,他必須要時刻關注着艦船的動向,7個小時他已經覺得非常奢侈了。
回到艦橋後,聽完副官彙報的各個工作的進展讓他放松了下來。沒有敵艦,船身的重創處都已經修複完成,接下來他們應該隻要設定路線回家便可以了。
“長官,我沒收到一條未知的通訊信号。”船員的話讓陳雄再度緊張起來。
“哦?”陳雄右手食指輕點着指揮桌,接着便傳令道:“接收!”
“通訊信号接收成功,語言翻譯系統啓動。”
“陌生人,你們入侵到了珊薩所屬的星區内。”隻是一段音頻在艦橋内響起。
“你好,我是這艘飛船的指揮官。我們因爲未能正确定位而被傳送到貴星區,對于我們的突然出現,我深表歉意。”陳雄努力地讓對方感受到他們的友好。
“從你們的船身的狀況上我能知道它經曆過什麽。你們剛剛經曆過戰争,珊薩不介入任何的戰争。我們必須要對你們的船隻進行管制。”剛剛的聲音再度響起。
“長官,快看艦船外部。”陳雄在船員的提醒下看向了觀察船外。
外面一艘比鴻鹄号更爲巨大的飛船正飛在它的身邊,在對方聲音落下的時候這艘船便出現在了鴻鹄号的身邊。
“嘶......”陳雄倒吸一口氣,眼前的事情和活見鬼沒有什麽區别。
沒有空間能量的波動,說明這艘艦船不是通過任何跳躍手段移動到附近的。而任何偵測手段都沒有偵測到這艘艦船,這就可以看出這艘船的隐身能力會有多麽強大。
“我們需要請你們跟我們走一趟。”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對不起,我們有重要任務在身,必須及時趕回。”陳雄委婉得拒絕對方的拘留,他可不想因爲激怒對方而開着嚴重受損的鴻鹄号和對方開戰,那是最愚蠢的自殺行爲。
“那麽我方将實施登陸,登陸過程中的任何抵抗,我方都将予以還擊。我方真心希望雙方都不要出現不必要的損失。”那個聲音不再出現。
“長官,我們應該如何應對。”所有人都在等待陳雄的下令。
“我們沒有能力與之一戰,先讓陸戰隊在各個關口設置好關卡。”陳雄此時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他隻想拖延時間,或許能第二次和對方指揮官進行通話。
時間過去了十分鍾,預計的交戰并沒有發生,各關卡也沒有發現地方的蹤影。所有人卻更加緊張起來,他們擔心對方會不會直接使用重型武器把他們轟成宇宙垃圾。
“指揮官,你們已經被我們俘虜了。”突然那個聲音在艦橋内響起,并且宣告了一條令人匪夷所思的消息。
還沒等鴻鹄号上衆人思考和反駁,一把把激光匕首出現在了艦橋人員的頸部旁。知道這個時候,人們才發現數十個身材高大、身體被白色金屬戰甲包裹并且不露頭部的敵人早已經在他們的身邊。
“咕......”陳雄不得不說自己受的刺激不少,在黎明三号的還算可以接受,如今的珊薩人他第一次聽說,更可怕的是他們有着無與倫比的技術。他相信對方真想要打敗他們,應該連傷亡都不會出現。
“我們隻是想請你們作客,調查清楚過後,你們可以自行離開。”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我們也沒有辦法拒絕你們的盛情邀請了。”陳雄無奈道。
“抱歉,我會讓我的人撤回來,但是我需要人質到我們的艦船上來。”那個聲音回答道。
“那我和你的手下回去吧。”方涵怡在此時開口了,“我是這艘艦船的副官。”
“那麽...”
“等等,我想我最合适最爲你們的人質。”所有人都看向了出現在艦橋入口的安諾,“我就是他們的任務,他們或許可以犧牲自己人隻爲了完成任務,我的話卻是他們不能放棄的目标。”
“你這是在幹嘛。”方涵怡在一旁喊道,但是安諾沒有理會她。
“你說的很對,其實我最初想帶走的是你們的指揮官,看來現在有更好的選擇了。”那個聲音認可了安諾的要求。
“我很佩服你的勇氣。”同時它也表達了他的敬意。
“撤回來,便請你們跟着我們走了。”最後那個聲音下令道,接着便不再出現。
“要是情況不對,你們就走。”安諾走過陳雄身邊時留下了這麽一句話。
“長官,我們要怎麽辦。”方涵怡來到他的身邊問道。
“我們跟他們走......”看着安諾的背影,陳雄握緊了雙拳,他明白安諾的意思,安諾認爲他欠了所有人,他現在想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