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務所到上野站乘車隻需要十幾分鍾,從上野站出來,入目便是一塊占地面積巨大的圓形廣場,或許是因爲寒冬風雪的原因,布滿積雪的廣場鮮有行人。
較于不怎麽有人的廣場,上野站出口處的通道可謂是人多繁雜,延伸到出口兩邊的道路上也盡是進進出出的行人。
懷揣着時坂玲人交給自己的密封袋,張輔搓着漸漸變得冰涼的雙手,眼睛不斷巡視來來往往的行人,試圖從人群中尋找到時坂玲人口中的蒼木冬史。
雖說隻是送東西的小事,但張輔早已看出來時坂玲人想要試探他的目的,所以時坂玲人沒有主動說出來蒼木冬史的特征,張輔也沒有主動去問,就連蒼木冬史是男是女現在都不知道。
不過既然是例行的測試,時坂玲人不可能給張輔這個菜鳥一個沒有答案的題目,就算全然不知曉這個名叫“蒼木冬史”的人是何方神聖,但相比對方還是有顯著的特征。
背靠着堅硬的石質牆壁,張輔腦海中不斷轉動,隐蔽的目光如同過濾器般将上野站周邊的行人一一過濾。
想到對方是和自己一樣的接頭人,首先肯定是已經在上野站周圍等待的人,那麽隻爲了過路的行人可以全部視而不見。
這樣一想,路上的行人十之八九都被過濾掉。
将不可能成爲目标的人過濾之後,上野站周遭就沒有幾個可以選擇的目标了,算來算去,隻有兩處可能成爲接頭人的可能性:一處是幾個正在聚衆吸煙的不良青年;另一處是名穿黑色襯衫、外套黑色西服和戴着黑色手套,身材高挑的銀白色長發女性。
當張輔把自己的視線投到那名銀色長發女性身上的時候,這名渾身散發着異樣氣息的女性立即将頭轉到了張輔這邊,四目相對,一雙偏紅的瞳孔準确的捕捉到人群中的張輔,視線中銳利的氣息就算隔着十幾米張輔都感覺到了。
就是這個人嗎?好像不是普通人。
感受到對方不同尋常的氣場,張輔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将懷中的密封袋抱的更緊,迎面向那名銀色長發的女性走了過去。
“——怎麽?”走到銀發女性的身邊,張輔還沒說話,對方就率先開口了,入耳的是充滿磁性、與普通女生迥然不同的聲線。
刺骨的風吹過來,銀發女性左臂的衣服被風吹得一陣擺動,張輔這時才看到,對方是個獨臂人。
“你這家夥,從剛才就在幹什麽呢?”沒等張輔作何反應,銀發女性就兀自說了下去,兩人間的氣氛變得僵硬起來。
張輔又不是初出茅廬的弱雞,就算對方有強硬的立場,張輔也不爲所動,臉上笑了笑,視對方的強勢爲無物,說道:“我在找人。”
“哦?找誰。”看到自己強勢的針對被輕易化解,銀發女性似乎對張輔産生了興趣,話語中也沒有了前面的那種強硬,上下掃了一眼張輔,說道:“這一帯我很熟,如果還算有名有姓的人,我應該都知道。”
“你是不是蒼木小姐?”就在對方的話音剛落下,張輔突然接口,沒有給她任何考慮的時間,這句話頂了回去。
“啊……”沒想到張輔會突然開口,銀發女性一愣,下意識的想要點頭,動作剛剛做到一半又反應過來,停下了點頭的動作,嘴角勾起一抹不經意的笑意,說道:“你就是時坂那家夥新招的助手麽?”
話已經說到這種地步,張輔當然明白自己找對了人,将揣在懷中許久已經被暖熱的密封袋掏出來遞給對方,點點頭說道:“嗯,時坂先生讓我把這個文件袋交給你,蒼木小姐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他已經打電話給我了。”蒼木冬史接過張輔手中的文件夾,一邊用牙齒将密封袋的封口撕開,一邊上下掃視了眼面前的張輔,語氣饒味的說道:“看來時坂那家夥挺厲害的,招到一個腦子挺不錯的助手。”
張輔聞言苦笑,雖然對方誇獎了自己,但張輔爲什麽就高興不起來呢?
“你叫什麽名字?”将密封袋裏的信件取了出來,蒼木冬史問着。
“張輔。”
“張輔?”把張輔如實相告的名字念了一遍,蒼木冬史想了想,疑問的說道:“聽名字好像,你并不是日本人吧?”
“不是。”張輔搖搖頭,就算兩個國家同爲亞洲東部國家的黃種人,就算現在這個年代兩國的關系已經惡化到極點,張輔也不願意虛報自己的國籍。當然,别人如果沒有深究的話,張輔也不可能傻傻的把一切信息都暴露出去,于是繼續說道:“前兩天剛從醫院出來,頭好像撞到什麽東西失憶了,所以以前的東西除了名字之外都記不太清了。”
“哦——這樣啊。”蒼木冬史點點頭表示理解:“失憶了?那麽你現在是不是就借住在時坂家?就因爲這樣的話才會當時坂的新助手吧。”
果然,現在就算不知道蒼木冬史到底是什麽職業,但作爲偵探時坂玲人的朋友,看起來她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僅從張輔幾句毫不相幹的話語就能将事情的經過推理出個大概。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吧。”張輔印證了蒼木冬史的話:“出事的時候是時坂先生的妹妹時坂紫救的我。”
“時坂那家夥的妹妹紫麽?聽說和她哥哥是個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好像比她哥哥要優秀很多。”就算沒有見過時坂紫,但蒼木冬史還是給他們兄妹兩人如此南轅北轍的兩個評價,看來時坂玲人有些地方真的挺邋遢,雖然說人是不錯。
“切……”站在張輔面前,蒼木冬史将時坂玲人交給她的信件打開,粗略的掃了一眼,咂了下嘴,語氣中就透露出一股覺得麻煩的氣息:“土人偶的資料麽?又是這種虛無缥缈的事情。”
什麽土人偶?張輔聽不懂蒼木冬史在說什麽,也絲毫不知她眼前的信件上寫着什麽。看了眼認真看信的蒼木冬史,張輔腦子一轉,突然覺得是不是可以從對方嘴裏問出點什麽關于這個世界任務的信息?
和時坂玲人在一起的時候,張輔沒有選擇多問時坂玲人什麽問題,就算對方是個名副其實的偵探,張輔還是選擇了沉默。因爲任務中明明白白的寫着要保護時坂紫的安全,如果想要安安穩穩的待在時坂紫身邊保護她,最妥當的方法就是不要在她的哥哥時坂玲人面前多暴露什麽,以小白助手的身份踏踏實實幹着活。畢竟現在張輔是以“失憶”的身份待在他們兄妹的身邊,言多必有失,對方的井水是深是淺完全不知,還是按兵不動爲好,萬一張輔随口問什麽問題引起時坂玲人的懷疑就不好了,時坂玲人再怎麽邋遢,也是個偵探啊。
但面前的蒼木冬史就不一樣了,就算蒼木冬史是個偵探,就算蒼木冬史和時坂玲人認識,也沒有多大關系,畢竟蒼木冬史和張輔隻見過一次面,雙方還處于陌生人的狀态,所以問點東西也無所謂,什麽“千裏教”、“六識命”的這些東西,張輔透露給蒼木冬史,對方也隻會認爲張輔是在時坂玲人那裏知道的,也不會懷疑到是張輔本人想要問的。
這樣想着,張輔沒有猶豫,立即将心中的問題問出了口:“蒼木小姐,你知道‘千裏教’嗎?”
“什麽!”沒想到張輔剛剛把“千裏教”三個字吐出去,蒼木冬史立即便有了反應:“你怎麽知道千裏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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