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要讓竹林恢複正常,先将根源啓開,看來,這個梁子我們結定了。”甯小惜擡頭道:“你們怕嗎?”
“我們倒是不怕,”甯一羽吊兒郎當地說道:“天塌下來有你頂着呢,就看你怕不怕了。”
“我們甯家與神界有過約定,由我來當他們的聯絡人,中間人,得到的回報這十六年一直在持續——享用神界食物,增加體魄,你們兩個從小到大,生過病嗎?”甯小惜沒好氣地說道:“先報警,否則累不死你們。”
兄弟倆舉雙手雙腳同意再叫人來,甯小惜已是警局的常客,收到電話,便有一隊人馬過來,領隊的那人四人都認得,趙治平,歐陽浩的弟子,比他們長八歲,他帶着四人一起過來,一進竹林便皺緊了眉頭,不愧是專業的刑警,對味道敏感。
看着已經扒拉開的地面,他搖頭道:“你們能别這樣嗎?又替我們弄個開頭?”
“不打緊,翌晨哥已經錄影了,”甯一博說道:“保證一切按照正常的步調來。”
“那大家開始吧,這味道,真夠……複雜的。”趙治平一聲令下,幾名隊員拿起工具開挖,眼瞧着洞口越來越大,甯小惜等人看得分明,耳邊再次傳來巡海夜叉的聲音:“不知死活的東西,莫想我到時候幫你。”
“那好,咱們就一起下地獄,反正有伴了。”甯小惜輕聲說道,看着趙治平等人将洞口挖得越來越大,直至看到保鮮膜的源頭,一股濃重的腐臭傳出,甯家兄弟已經迫不及待地扭頭,蹲在地上嘔個沒完沒了……
“又不是沒聞過,你們倆今天抵抗力差啊。”趙治平挖苦道:“那個誰的志向不是當法醫官嗎?這德性?”
“不一樣,這味道何止是用鼻子聞到的,就像飄進了身體裏,與我們融爲一體,揮之不去,不知道是否會如何也清不掉的污垢,死死地纏着我們,但我想,這股味道會有好多天揮之不去。”甯小惜說着舉起胳膊,手背已沾染了那氣味,别提有多難聞,已滲入皮膚。
已經破碎的保鮮膜的另一端源自一具屍體,未扯散的一端緊緊地裹住屍體,那具屍體小腿以上的部分被纏得嚴嚴實實,沿着人體的輪廓塑造出一個完整的模型,尤其頭部,因爲被裹得嚴實的原因,頭部格外明顯,“是男人。”歐陽翌晨說道:“從體格與頭部的明顯特征來看,頭發量較小,五官的輪廓更是明顯。”
“有潛力啊,翌晨。”趙治平欣慰道:“有虎父,無犬子。”
所有的土被掀開,裏面的屍體徹底露出來,“隊長,要撤去保鮮膜嗎?”一名警員憋着氣,問道。
“撤吧。”趙治平一聲令下,保鮮膜扯開,幾乎在同時,這具屍體四分五裂,頭歸頭,身子歸身子,四肢也斷開,一具看上去完整的屍體,瞬間化爲六截!
看着腦袋滾出來,離得最近的甯一羽馬上叫了一聲“媽”,瘋了一般藏到甯小惜身後,慘叫道:“姐,頭,頭!”
那頭的确是男性,皮肉已經剝開,眼珠子仍睜着,死死地盯着頭頂的竹子,眼角還攀附着幾隻綠頭蒼蠅,嗡嗡直響,甯一羽胃部再次翻騰,保鮮膜内裝着的屍液溢出,蒼蠅紛湧而至,趙治平身爲刑警也捂緊了鼻子:“這是什麽情況?先采集現場線索,你們沒穿鞋套?”
“如果穿上,在錄像裏會顯得太奇怪,就像我們有備而來。”歐陽翌晨說道:“這麽刻意,後面反而不容易解釋。”
“沒錯,沒錯,你說的很有道理。”趙治平讓他們等在一邊,等待錄口供,他當然知道内情,隻是走個程序罷了。
好一番折騰後,屍體被押走,徒留一個深坑在那裏,看着污濁的深坑,已經溢開的屍液,甯小惜若有所思:“翌晨。”
“那具屍體不是一個人。”歐陽翌晨同樣若有所思,說道:“雖然腐敗很明顯,但從骨骼的情況來看,兩條胳膊的骨骼不同,兩條腿也是,按照這個推理,這可能是一具由不同人的軀幹拼接而成的‘人’,看上去完整而已,這是什麽邪術?”
“可能是煉屍。”甯小惜話音剛落,身後多了一個影子,她警覺地轉身,伸到自己面前的卻是一根長笛,是竹林小神虛月,他雙手握拳,說道:“多謝幾位幫忙,屍體總算清除了,隻是,這些液體已經滲入地底,還請幾位幫忙。”
“你這人真是奇怪,好歹也是個小神,難道自己處理的能力都沒有嗎?”甯一博犀利地說道:“自己的駐地成了這幅德性,凡事都要假手于人,姐,這小神太沒用了。”
“一博,小神的能力并非你所想。”甯小惜說完,眼珠子轉悠了一下,不偏不倚地看在歐陽翌晨眼中,他若有所動,一言不發,靜觀其變。
甯小惜說道:“不知道我們還能幫您什麽?”
“這是我從觀音池裏取來的淨水,還請您在今天子時後幫忙注入這裏,加上月光的光輝,定能重新淨化土壤,恢複生機。”虛月棒上一個白瓷瓶子:“拜托了。”
“一定要在子時嗎?”甯小惜接過來,打開瓶塞,芬芳怡人,甯小惜點頭應允。
虛月微微一笑,消失在竹林,一行人回到宅院,甯一羽和甯一博拿着水瓶直灌水,喝一口,吐一口,胃裏仍在翻騰,他們痛苦不已地靠在牆上,低頭聞着,馬上搖頭:“真被老姐說中了,這氣味都融進骨頭裏了,太難聞了。”
“水洗不掉,用這個吧。”甯小惜拿出一瓶特制的香水:“從陰陽店買的,可去濁氣。”
噴劑,一噴出來,便是一股刺鼻的氣味,兄弟倆同時别開臉:“我去,這什麽味道?”
說也奇怪,或許是以毒攻毒的原理,身上的味道突然消散了,甯小惜接過來,走到歐陽翌晨身邊:“給,你也噴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