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槍不在計劃之中,我們隻以爲他會逃,在追查的過程中我可以……”老杜狠狠地握緊拳頭,堅定地說道:“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逃脫責任,我要親手了結他。”
“所以,那個小夥子開槍并不是你授意的?”甯北辰有些意外。
“并不是,他真的因爲經驗不足而造成這種情況,對方有槍,他太緊張了。”老杜苦笑道:“我還爲此有些小慶幸,但沒想到歐陽老師會替嫌疑人擋那槍,真的沒有想到。”
歐陽浩苦笑道:“真是被菜鳥害的啊。”
“這件事情是我一手主導,杜叔叔隻是被迫輔助我,一切與杜叔叔無關,你們要定責任的話,找我就好了。”方玲擡頭,堅定地說道:“從踏上他的車開始,我就沒想過繼續活着。”
蘇雪盯着方玲的眸子,緩緩地說道:“隻要找到屍骨就可以深挖吧?”
“怎麽可能找到?”方玲苦笑道:“事隔幾年了不說,鍋爐廠裏的殘渣堆積在深處,可能早就被清掉處理,也有可能深埋在底部,根本不可尋。”
“凡事隻要有希望就别放棄,我用我的法子來試試。”蘇雪堅定地說道:“不管你們用什麽法子讓他自取死路,都不如用正統的法子讓他判以極刑能稱得上複仇的。”
李組長與歐陽浩同時點頭,老杜騰地站起來:“說吧,用什麽法子?”
“我需要您的幫助,”蘇雪堅定地掏出一張符紙:“我需要您的血和杜蕾的生辰八字,血滴在正面,杜蕾的生辰八字寫在反面。”
老杜豁然開朗:“你們就是有名的賣兇宅的那對小情侶吧,早聽說過你們的大名。”
咬破手指,一滴血落在黃符上,蘇雪叫停,按着那滴血輕輕一抹,整張黃符變成了紅符,反轉過來,蘇雪又示意再滴一滴血,這回,隻是就着血寫上了杜蕾的生辰八字,待雪徹底凝住,将黃符折成了一隻蝴蝶的模樣,放在老杜唇邊:“吹口氣。”
老杜的下巴抖動着,歐陽浩理解他的感受,接受過唯物主義教育的老刑警如今要相信這種看似不靠譜的法子,内心的沖擊可想而知,除了老杜以外,李組長何嘗不是别扭,整個過程中,他一直撫着下巴看着牆壁,直到那隻蝴蝶飛起來,他才扭過頭,臉唰地白了。
“跟着蝴蝶走。”蘇雪說道:“不管她變成什麽模樣,血凝于骨,一定能找到,隻要确定骨頭仍在鍋爐廠裏,就有希望。”
當蝴蝶最終落在鍋爐廠的爐竈裏,最終飄然而下的時候,所有人都振奮了,除了歐陽浩,因爲他還是停留在病房裏,被他們強行留下來了。
所有人都盯着李組長,在狠狠地咽下一口口水後,他去審請搜查,結果就隻能卡在這一關上了,這一刻他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但他依然去做了,這于老杜和方玲都是最大的安慰。
一天功夫後,據說由某位位高權重的人親自拍闆,搜查令通過了,李組長帶着人馬去了鍋爐廠,厚厚的灰燼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甯北辰和蘇雪主動加入了挖掘的隊伍,經過了整整六個小時,終于找到了殘留的骨渣,鑒定結果顯示與老杜形成親子關系。
出乎意料的是,灰燼中找到的所有骨頭中,還有一個與老杜沒有任何關系,至于是否與嫌疑人有關,隻有進一步查證了,方玲保留着那條項鏈的發票,再加上其獨一性,再加上嫌疑人曾在鍋爐廠上班的經曆,一條證據鏈悄然形成……
在李組長與歐陽浩的聯手保密中,老杜申請了提前退休,沒等到下個月,便提前退出了警隊,保留了退休金和名聲,李組長和歐陽浩在病房裏關上門聊了半小時,用膝蓋也能想到是什麽話題,當李組長走過,原本在走廊等着的甯北辰和蘇雪走進去。
歐陽浩的心情不錯,雙手枕在腦後坐在床上,輕快地說道:“這個結果還不錯,嫌疑人認罪了,承認殺害了杜蕾。”
“動機呢?動機是什麽?”蘇雪說道:“明明素不相識,卻要痛下殺手。”
“嫌疑人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失敗者,内心的挫敗讓他在尋找發洩的出口,一般這種定位的人會将對象放在比自己更弱勢的群體身上,所以,這些年有不少夜場工作者成爲對象。”歐陽浩歎息道:“嫌疑人供訴那天受害人匆忙走出來,她好像沒有約車,行色匆匆。”
“所以他在沖動之下馬上主動詢問對方要不要坐車,受害人就這麽上了他的車子,之後的事情不用多說了,第一現場的确是在出租屋裏,爲了死守這個秘密,嫌疑人沒有搬過家,一直死死地駐守在那裏,但殺人的感覺讓他找到了發洩的出口。”
“他供訴稱自己找到了發洩的口子,瞬間感覺痛快了,所以,這幾年他一直在殺人的那個晚上回到案發現場,一直想再犯案,但内心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繼續,否則連前事都會被翻出來,但是,方玲的主動上車勾起了他内心的沖動。”歐陽浩說道:“隻是比起上次的匆忙下手,他這一次選擇了折磨,但沒想到,遇到了不一般的女人。”
“這是他的劫數。”甯北辰說道:“老杜的平安退休多虧了你們,但方玲呢?”
“方玲?她是不折不扣的受害人,與第一名受害人曾是戀人,僅此而已,還有什麽?”歐陽浩淡淡地說道:“不過,從鍋爐裏翻出來的另外的骸骨倒和嫌疑人無關,在失蹤庫裏也沒有找到合适的DNA,那個火爐真是最佳的清理工具,唉。”
歐陽浩内心的遺憾他們懂得,好不容易到最後,結果仍有遺憾,莫名冒出來的殘骨又讓事件有了一個不完美的結果,甯北辰勸慰道:“世上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沒有十全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