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到自己的手,肖央着實吓了一跳,匆忙往後退,身後陽光正好撇進來,一挨着陽光,他便慘叫一聲,踉跄着往前撲,來到父親和母親身前,他們的瞳孔裏映出自己的模樣……
裏頭的人兒輕飄飄地,沒有一點實感,肖央再次低頭盯着自己的手背,嘩,那片藍天白雲和建築物又一次在腦子裏浮現,最終,地上那具扭曲的屍體讓肖央大叫一聲:“我死了!”
“嗚……”肖央的母親看得見,卻摸不着,聽得到他的聲音,再加上之前那番傷透人心的話,此時又急又悲,坐在地上,此時進入春末,地闆涼,蘇雪連忙将她扶起來,勸慰道:“您節哀順便,孩子終究是孩子,人死不能複生,咱們當務之急是弄清楚真相。”
此時,老劉倒還淡定,他早知道甯北辰的名号,對于他和蘇雪的搭檔也是有所耳聞的,雖然最近一年沒有和他們打過交道,但南城就這麽大,丁點事就在炒房客裏傳開。
據說,這位姑娘還是甯家認定的兒媳婦,今天一見,果然非同凡響。
肖央一屁股坐下去,身子輕飄飄地飄起來,他實在錯愕,剛剛自己還坐在窗明幾淨的會議室裏,看着學生會主席侃侃而談,心中盤算着幾時開口,說些什麽搶風頭,下一秒就有一股力量拽着自己的身子,他是抗拒的,還沒有到最關鍵的時候呢!
可是,可是,肖央突然有種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渾然忘記自己已經是隻鬼,早就沒有了聲氣,突然,肖央冷不丁地看着父母:“爸,媽。”
老劉依舊是氣怵怵地,懊惱地轉向一邊,肖央的父親一直沒什麽話,就像嘴巴被粘住了一般,此時才喃喃念道:“世界上真的有鬼啊。”
甯北辰忍了又忍,嘴角狠狠的抽搐着才沒有發出丁點聲音,肖央的父親突然站起來:“兒子,你告訴爸媽,是意外還是有人害你?”
肖央怔怔地,還沉浸在自己已經死亡的震驚中,良久才抓着頭發說道:“我不記得了,我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那我們幫你整理一下吧,出事前你呆在宿舍的陽台,背靠着欄杆,就像對面着着什麽人,你正和他說話,不然,爲什麽要用這樣的姿勢?有人拍照,裝範嗎?”甯北辰随口一句,肖央的頭猛然擡起來:“沒錯,就是拍照。”
甯北辰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肖央的腦子轟然作響,墜樓前的事情突然想起來了:“我當時正在外面開會,有人叫我回宿舍,說一家紙媒的媒體想采訪我,南大麽,重點大學,身爲南大的學生會副主席以前也接受過不少次采訪,我就回去了。”
“采訪無非是詢問學生會的工作及心得,以後将來的個人規劃什麽的,結束後,那名記者建議拍一張照片,可是嫌棄宿舍的環境不好,就讓我去陽台,說陽台開闊,我就靠在欄杆上,再後來,就沒有記憶了,等我有感覺的時候,已經坐在會議室裏,之後來到這裏。”
“不對。”甯北辰說道:“據在校園的檢查結果顯示,沒有學生提到采訪的事兒。”
“怎麽可能?”肖央激動道:“不過……叫我回去的學生我的确記不起來了,畢竟認識我們的人很多,但我們不可能每個都認識,但的确有這樣一名記者,我們在宿舍說了很久的話,不過……不過沒有第三個人在,當時宿舍裏隻有我和他。”
“問你一個簡單的問題,這名記者是哪家媒體的,是男是女,名字叫什麽?”甯北辰犀利道:“你最注重宣傳,打通人脈,媒體的關系也不用說吧,畢業以後說不定能借助這些人脈和采訪獲得不錯的面試機會,這不正是你說的起點,所以,你一定會留意。”
肖央的面色惶然,甯北辰的每句話都像說中了自己的心理,可是,那一切居然是模糊的存在,“他是哪家媒體的,是男是女,多大年紀,我……我全部不記得了。”
“怎麽會這樣?”老劉看着自己的大哥,再看嫂子,心急如焚:“不是意外?”
“警方調查欄杆的确松動了,”肖央的父親是個厚道人,話不多,此時才結結巴巴地說道:“要不是松動了,小央怎麽掉下去的?”
甯北辰心中湧起一個念頭,卻在出口的瞬間打下去,肖央左思右想,十分苦惱,他本還是新鬼,現在思緒煩擾,鬼影子有些不安,蘇雪說道:“和你父母再說些話吧,時間不多。”
看着父母,肖央的眼神癡癡地:“你,你們去過學校了嗎?”
肖央的父親怔住了,肖央追問道:“你們倆去過學校了嗎?同學們有沒有看到你們?”
“去過了,”肖央的父親眸子倏地變了,肖央瞬間蔫巴了,啞着嗓子說道:“我瞞了這麽久,就是沒想過自己會死,這下好,大家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他莫名的憤怒讓老劉氣不打一處來,沖甯北辰叫道:“北辰,讓他走,我哥家沒有這樣的孩子,讓他滾蛋!”
肖央的母親突然站起來,走向肖央,這一次,她沒有眼淚,雙目雖然紅通通地,但嘴角抿得緊緊地,十分倔強的樣子:“小央,我們家沒錢了,生意不好做,所有的錢除了供你上大學,還要供你和女朋友的開銷,她要包,四千,五千,你要買,她要香水,又是幾千塊。”
“你上大學三年,家裏的積蓄已經全空了,但我們覺得你上大學的意義就在于此,就像你說的,現在打個好基礎,等你畢業後什麽都會有的,所以,不管有多苦,我們都撐着,事實上,上次給你的六萬塊,不是咱家的,是問你叔借的。”
“你叔一直覺得你的做法不對,可我相信你,相信你畢業後真的有好的發展,這筆錢将來你會還給你叔,對嗎?”肖央母親哀哀戚戚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