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了解他了。”甯北辰說道:“從小被保護得太好,一直充滿好奇心卻沒有膽量,出來上大學是他盼望已久的事情,擺脫父母掌控,爲所欲爲。”
“許文當黑客,家裏人不知道?”
“當然不知道,畢竟黑客的性質現在……不好說。”甯北辰擡擡下巴:“來了。”
許文拿着手機過來,微信轉賬五千,馬上拉開車門,苦着臉:“下來吧。”
甯北辰滿意地下車,鎖好車門朝校門口走去,兩名小夥兒沖着甯北辰點頭哈腰:“表哥、表嫂好。”
兩名小夥兒都是十九二十的年紀,穿着格子長袖襯衫,背着雙肩包,全身上下宅男的标配,腳上的鞋子灰仆仆地,嘴唇幹枯沒有血色,皮膚上盡是青春痘,内火重啊。
“進去再說。”許文催促道,兩名小夥兒像他的跟班,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面,許文引着他們進了一棟舊樓,樓下已經被其他社團占領,獨留六樓給他們,也是最破敗的一層。
一路走上來,牆上貼滿了各種大學社團的招攬語,各色煽動性的标題,居然還有角色扮演部,見甯北辰露出浮想聯翩的表情,許文說道:“别想歪了,不是變裝秀什麽的,單純喜歡漫畫和動畫的社團,扮演的全是二次元世界的人。”
“二次元是什麽?”蘇雪呆呆地問道。
“早期的動畫、漫畫作品都是以二維圖像構成的,其畫面是一個平面,所以被愛好者稱爲二次元世界,簡稱二次元,而與之相對的是三次元,即我們所存在的這個次元,也就是現實世界,現實世界的人分演二次元世界的人,讓他們走出漫畫和動畫。”
說話的是後面的一個小夥子,許文瞟了他一眼,介紹說道:“他叫張松,是一名忠實的動漫愛好者,平時也喜歡畫漫畫。”
“那怎麽沒加入那個社團?”蘇雪大喇喇地問道。
“他們對外表有要求。”張松推推黑框眼鏡,尴尬道,許文和另外一個小夥子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俯,張松的确相貌平平,個頭不高,長得憨厚老實,許文說道:“張松,說明人家比較有眼光,一眼瞅出你是城中村來的。”
“城中村怎麽了?那也是城裏。”張松氣怵怵地說道:“你能不能正經點?”
另一個小夥叫袁一博,是個白淨的小書生,就是體質不太好的樣子,身子瘦弱,眼睛有些呆滞無神,顯得有些呆呆地,但一張嘴卻很靈活:“我們一直很正經。”
他越是一本正經,越顯得逗趣,蘇雪被他倆逗得一直強忍笑意,甯北辰莫名地想感謝杜庭宇這次的“多管閑事”,要不是他,蘇雪怎麽可能更明确對自己的感情?
或許,蘇雪現在仍對自己的堅持有幾分沒把握,但承諾不止是說的,更要說到做到。
“唉,到了,門怎麽鎖了?”許文站在門口有些煩躁:“你們倆鎖門幹嘛?”
袁一博和張松面面相觑,同時搖頭:“不是我們鎖的。”
許文的臉唰地白了,手擱在門把手上,手指頭都在顫動,甯北辰看不下去了,示意他讓開,自己直接擰門,隻聽得咔地一聲,門開了,甯北辰回頭道:“鎖了嗎?”
“剛才明明打不開。”許文剛掏出鑰匙,現在隻有悻悻然地收起來,門推開的一刻,陽光正好灑進宿舍裏,空蕩蕩的頂樓,煙塵在陽光裏飄蕩……
這一幕讓甯北辰想到了自己的學生生涯,每每看到陽光裏的煙塵,便對當天的課程莫名地惆怅,裏面擺放着幾台台式電腦,機箱統一放在桌上,各種線路纏纏繞繞,幾台電腦擺在一起,就像一個機器怪人,電腦屏幕亮着,上面居然是遊戲畫面。
“許文?”甯北辰一開口,許文就自己招認了:“我們仨報名參加了英雄聯盟的比賽,比賽剛剛結束,我們仨拿了第三。”
“有獎金的。”袁一博興奮地說道:“兩萬塊呢,三個人平分也不少。”
“剛才我隻收了五千塊?”甯北辰的牙幫子都快咬碎了,三人嘻嘻哈哈着,蘇雪的表情卻是凝重,走到窗邊,對面是男生宿舍,站在這裏便能看到陽台正在晾曬衣服,或是靠在欄杆上互相聊天的學生,她的眼睛突然定格在一個穿着藍色衛衣的男生身上。
他背靠欄杆,對面似乎站着人,兩人正對話的樣子,蘇雪卻看到藍色衣服的男生頭頂冒出徐徐的煙,那是——死氣,一般凝結在印堂處,臨死前就會往外噴溢,但這個男生的死氣直沖頭頂,蘇雪幾然忘記自己還站在這邊廂的室裏,不由自主地往前走,直到窗戶攔住她的去處,幾乎在同時,對面傳來一聲驚呼,欄杆垮開,一個藍色的影子直接墜下!
“啊!”對面的慘叫吸引了另外四人的注意力,甯北辰一個健步過去,從高處墜下的速度是驚人的,等他們聚集在窗邊的時候,地上已多了一個人,血像鮮花綻開,血液在滾動湧回,他的四肢扭曲,兩條腿擺出一個奇怪的Z字形……
蘇雪下意識地擡頭,七樓,這人是從七樓宿舍摔下去的,但他剛才摔下去的陽台,并沒有人出來探望,這不符合常理,發現這事後,宿舍裏的人會像他們一樣來到陽台查看情況,再轉身下樓,難道是自己錯過了那一瞬間?
蘇雪此時的感覺有些微妙,此時,樓下聚集了大批的人,将墜樓的同學圍在中間,有保安一路奔跑過來,邊走邊打手機,想必是在報警和叫救護車。
張松叫了一聲媽,捂上嘴:“是國際貿易系的同學,學生會的副主席——肖央。”
“你們認識?”甯北辰問道。
“何止我們認識,全校都認識,他是南大的風雲人物,擅長演講,”許文目瞪口呆:“這好像和我們找你們來的事兒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