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話裏有話,抓着甯北辰的手更是下了重力道,甯北辰擡起頭,四目相對,居然生出一些火花,甯北辰冷冷地說道:“香姨真是好功法啊,多謝多謝。”
“客氣,兩位客人的紅包我收下了,小姑娘,以後多注意飲食。”香姨的臉僵硬地笑了:“我送二位出去吧。”
紅色的帷幕降下了,再次将後面的情形蓋得嚴實,甯北辰與蘇雪緩緩地移至大廳,院子裏進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家,手裏提着一個買菜的籃子,急匆匆地邁進來,香姨迎上前去,握住了老人家的手臂,甯北辰盯着她的一舉一動,臉上卻故作淡定:“多謝,我們先走了。”
蘇雪頗有些不甘心,剛走出香姨家的房子便吐槽道:“我白挨了這麽多針,結果呢,什麽也沒有發現,這位香姨似乎就是替人解煩悶的行醫,而且還供奉着金童子。”
“哼。”甯北辰冷笑道:“既然是有善心的大好人,爲什麽在帷幕後面有人形蠟呢?”
“什麽?”蘇雪的聲音頓時提高了八度,甯北辰趕緊捂上她的嘴:“我的大小姐,咱們剛從裏面出來,你這麽大的動靜是想讓她聽到嗎?”
兩人匆忙離開春風街,回到車上才松口氣,蘇雪心裏知道人形蠟這東西邪氣得很,一般用來給人牽陰媒,也就是配冥婚,一般人隻知道配冥婚要得了雙方的生辰八字看般配與否,但不知道内裏操作的内情,什麽公雞拜堂簡直是弱爆了。
真正懂得牽冥婚的要懂得将雙方的魂靈牽引過來,如何牽引可是一樁大學問,牽引來了以後爲免魂靈不願意,就将雙方的魂靈強行囚禁于人形蠟裏,直到成親那天,此舉是強魂所難,極爲不道理,所以總有魂靈委屈受難的,于人情,過分。
“你想想看,一個醉心于行醫的人怎麽可能會用人形蠟強配冥婚?”甯北辰說道:“人形蠟如果不能說明問題,還有一點——火的味道。”
蘇雪剛才痛得死去活來,感官徹底喪失,現在聽得一愣一楞地,甯北辰啓動車子駛出春風街,才在廣北呆了兩天而已,卻像呆足了兩個月,這種熟悉的感覺真可怕。
車子駛進了一處超市的地下停車場,甯北辰才說道:“人形蠟邊上有攝魂瓶。”
“你看清楚了?确定?”蘇雪仍不可置信。
攝魂瓶這東西的原理與自己的鬼牌一緻,都是用來收縛魂靈用的,但鬼牌收了魂靈是交給鬼差帶到陰陽處置,而且收到鬼牌中後就靜止不動,不能肆意活動,而攝魂瓶卻是讓它們活着呆在裏面,以便日後相用,這香姨用攝魂瓶裝着活靈,想幹什麽?
“我看得真真的,我相信今天這一出插曲已經讓她對咱們起了提防,不過不礙事,我就是故意撞過去的,”甯北辰說道:“打草才能驚蛇,咱們這一動,她要麽不動,要麽有大反應。”
“這位香姨看上去仁心宅厚的,而且的确有兩下子,看年紀不過四十來歲,如果專心行醫造福于人也不錯,可惜,她怎麽還幹這些勾當?”蘇雪說道:“你不是說相由心生嗎?她的面相是壞人?還是她另有隐情?”
“不好說啊。”蘇雪說道:“我看她就像當初看你一樣,面目不清,想看得清楚一些都不行,但這人說話做事像挺正義的,可是有人形蠟,還有鬼火味,再加上攝魂瓶,她怎麽着也不是一個普通的行醫者,翁太太找她幫忙,能做什麽?治病,還是,另有它意?”
蘇雪被甯北辰的說話給驚呆了,她吐出一口氣:“你想夜闖。”
“夜闖對方肯定有提防,我記得你有一道首尾符,首可以互通,那張符映到的一切,都可以從這裏看到,也能聽到聲音,現在可以派上用場了吧?”甯北辰瞧着蘇雪,嘴角撇撇:“剛才咱們撞到帷幕的時候,我順手從你的包裏取出來,把首符扔進去了。”
“你!”蘇雪連忙轉過背包檢查,可不是少了一張首符:“你才是從快手門出來的吧,手上的動作怎麽這麽快?”
“我沒有随便扔,折疊後卡進了邊上綁帷幔的扣環裏,藏得剛剛好。”甯北辰說道:“不過,我原意今天晚上要去闖闖七樓天台的,現在也放棄這個想法了。”
“你不想同時驚動兩方,讓香姨意識到咱們在查翁太太的事。”蘇雪一語中的,甯北辰點頭道:“咱們現在隻有兩個人,雷哥自顧不暇,咱們能少麻煩他,盡量不麻煩他,你又喝符水,又被紮針,現在還疼嗎?”
“不疼了,喝了陰符水産生的是急症,來得快,去得也快。”蘇雪看着甯北辰的眸子,别扭地轉過頭:“你不是應該幸災樂禍嗎?”
“那是以前,你現在都是咱們甯家的人了,獲得我爸媽、姚娜首肯的人,待遇早該上去了,這附近好像有不少好吃的,怎麽樣,要不要吃點東西?”
“吃東西是要,但也要一邊吃,一邊盯着香姨那邊的動靜。”蘇雪順勢将尾符掏出來,今天一天恐怕都得将眼睛粘在上面了。
透過首符,可以看到香姨生意興隆,一整天找上門的客人源源不斷,那張首符卡在中間,一半可看到外面的情景,一半可以看到帷幕裏的情形,帷幕裏暫時不可見人,屋外,是不同的客人上門,有剛剛逝去親人想召亡魂出來見面的,還有身體不适上門求醫的,還有一對格外特殊,想替自己的孩子配個冥婚,上門詢問價錢,聽到報價,兩人倒是吃了一驚。
原來,配一樁冥婚的價錢居然是以萬計的,而且會根據配的對象“質量”,報價,最便宜的一萬八,如果對方也是生前未結過婚的,年紀又輕,價格便會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