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沒有,我請過高僧替他們超度,又在家裏供奉他們,每天晚上跑到後巷給他們燒紙燒香,就想請他們放過我一馬。”這個低沉的嗓子說道:“情況非但沒好,反而變本加厲,這房子住不成了,我媳婦太害怕,已經帶着孩子回娘家了,我也要搬走。”
“搬走就好,房子一定要賣?”
“當然,這房子是我當初指認他們仨得到的獎金買的,不撇幹淨我心裏不痛快。”這個聲音說道:“雷先生,幫幫忙,我打聽過了,隻有你們家處理兇宅最利落,再沒有其他人。”
“鑰匙先留下吧,我得問問咱們的經紀,你先回去。”
“我能回哪?”
“這可和咱們無關,您得自己找去處,實在不行,藏廟裏去,多少路菩薩和羅漢都在那,還怕保不了你?”雷哥明顯是打趣,對方卻激動道:“不錯,這的确是個好主意!”
雷哥按下停止鍵,聳聳肩道:“所以,房子留下了,人呢,自己藏道觀去了。”
“不是說寺廟嗎?怎麽又是道觀?”蘇雪眨巴着眼睛,不解地問道。
“寺廟不肯收他,他就去了道觀。”雷哥哭笑不得,說道:“這家夥今年五十了,半截身子入土,格外惜命,房子我去看過,你猜怎麽着,一走進去,牆上的畫就掉下來,啪地砸到地上,屋子裏陰氣沉沉,這麽兇,我連走到客廳的勇氣都沒有,一入玄關就撤退。”
擦,甯北辰在心中暗罵一聲,雷哥膽識過人,吓得他倉惶而退可見不一般,雷哥端詳着甯北辰的臉,說道:“決定權在你手裏,不過,這位趙先生說了,傭金可以給到十個點。”
甯北辰翻個白眼,雷哥笑道:“知道你不差錢,不過,疊瞳,你第一次見。”
疊瞳屬于鬼瞳中的一種,一般鬼瞳可以在瞳孔中映射出鬼魂的樣子,但不可同時看到多個疊影,其實鬼魂以疊影的情況出現也着實少見。
簡單來說吧,要麽他的兒子看到的是三個不同的鬼魂,隻是以重疊的方式呈現,不可分散出現,要麽有第二種情況,三隻鬼魂無法分開,跟疊瞳沒有一毛錢關系,隻是因爲三隻鬼魂的特别之處罷了,小嬰孩是眼睛的原因,還是三隻鬼魂的原因,現在尚不可得知。
甯北辰一把奪過鑰匙:“我并不介意在現在的空當時間裏接收一些新事務。”
雷哥馬上問道:“所以,你過陣子沒有空當時間?”
說漏嘴的甯北辰馬上說道:“當然,我和你有本質的區别,你隻需要坐鎮大觀,而我呢,奔波在前線,出生入死……”
電話響了,雷哥馬上笑笑,借着接電話的空當沖甯北辰擺擺手,蘇雪噗嗤笑了,可憐的甯北辰被嫌棄了,雷哥趕他們走!
“切。”甯北辰毫無羞澀的感覺,拿着鑰匙便走,蘇雪一路上都樂不可吱,甯北辰邊開車,邊搖頭:“他對我太熟,我入行就認識他,一言一行都被他看在眼裏,說句亂輩份的,他是我在事業中長大的見證人,就像一位長輩,别笑了!”
“哈哈哈哈……”蘇雪終于憋不住,放聲大笑,甯北辰哭笑不得,打斷道:“辦正事要緊,發消息給歐陽浩,打聽下這樁案子的内情。”
蘇雪這才止住笑,突然又噗嗤一聲,口水都噴出來,甯北辰無奈地笑了,蘇雪與歐陽浩交流的時候,好歹心潮平靜,甯北辰按着地址一路前行,總算來到那個名叫四季花園的小區前,四季花園,建于六年前,如果是前年入手,也是二手房。
四季花園開盤後賣得很慢,因爲小區附近建有一個垃圾焚燒場,這一片區的居民一直維權中,連累四季花園的樓盤滞銷,房價也應聲而跌,趙先生拿的賞金不多,買下這裏也在情理之中,價格便宜嘛,看着四季花園四個大字,甯北辰抽抽鼻子,還别說,真有異味。
垃圾焚燒場距離這裏不到兩公裏,怎麽可能沒影響?蘇雪收了手機,說道:“歐陽浩說了,當初的案子看上去沒有漏洞,但具有很大的主觀性,因爲澆鑄破壞了死者身上所有的痕迹,直接的證據是監控拍到三人帶着受害人離開,上了一輛出租車。
而出租車司機其後被找到,證實三人将受害人帶到南城北區的一處出租房,警方循着這條線索找到了三人租住的出租房,在房間裏提取到四人的DNA不說,還發現受害人的血迹,多處掙紮博鬥的痕迹,樓上樓下的鄰居也聲稱聽到有女人的呼救聲。
一場人間煉獄就在四樓三十多平米的空間裏産生,但無人問津,哪怕有人聽到動靜也沒有采取任何行動,直到一周後,屍體被人在廢棄倉庫裏發現,與水泥一起凝結……
哪怕到了現代社會,倡導的是所謂男女平等,但女性容易被物化,成爲發洩的目标,在遭受侵害時更因爲身體的先天性原因,很難逃離危險,蘇雪有些憤然:“女人活該成爲受害者嗎?爲什麽總是弱勢群體,有情緒有欲望一定要通過傷害别人解決,這個世道太醜陋。”
甯北辰看着蘇雪,并沒有馬上下車的打算,熄了火,雙手撐在方向盤上,甯北辰說道:“歐陽浩用了一個詞彙——主觀。”
“這個詞有什麽不妥嗎?”
“案子刑查最重要的就是物證,其次才是人證,這是因爲死物不會說謊,而人證的變數太大,”甯北辰說道:“歐陽浩說主觀認定,也就是說事件還有隐情,爲免先入爲主,我們先不要看房子,去找歐陽浩,他在哪裏?”
兩人找到歐陽浩的時候,他在一家咖啡廳的包間等着兩人,兩人剛一落座,歐陽浩便說道:“想不到這件事情還有後續。”
“你對這件案子好像很了解。”甯北辰說道。
歐陽浩苦笑一聲:“你們有所不知,水泥澆鑄案發生時,我曾經作爲顧問參與其中,對于最終的結果,我一直持有不同的意見,可惜,不爲大衆接受,言論最終被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