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官的表情呆滞,一身的血,身上沾滿了肉屑,不少都粘在頭發上,他展開雙手,茫然地盯着手掌心,兩條腿直晃,睫毛上還沾着髒東西,臉上被什麽東西劃開了,拉開幾條血道子,茫然地看着歐陽浩。
“發生什麽事了?”歐陽浩說道:“屍炸了?”
“炸了,炸了……成了稀爛。”法醫官的嘴巴一張一合,像掉出水裏的魚兒,他猛地彎腰不停地從嘴裏掏着,奈何手上沾着的髒東西又進了嘴巴。
認識他這麽久,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狽的樣子,看着法醫官彎腰嘔吐,歐陽浩像見到了新大陸,掃到警局院子裏的水管,歐陽浩靈機一動,牽過水管子,打開水,沖着法醫官直沖!
“嘩嘩嘩……”法醫官全身淋透了,那些污物沖到腳下,和着水流,法醫官順便喝點水漱口,終于,歐陽浩關了水,看着濕淋淋的法醫官:“現在清醒了嗎?”
抹了一把臉,法醫官看着四周圍觀的人群,如夢初醒,歐陽浩說道:“發生什麽事了?”
“何太太去認領屍體,我和她一起,剛拉開雪櫃,屍體就爆開了。”法醫官突然說道:“糟了,雪櫃的看守老頭還暈在裏面,快找人去看看他。”
已經有機靈的警員沖出去,但沒過一會兒就一路嘔吐着奔出來,扶着牆壁,吐得死去活來,歐陽浩無奈,隻有自己過去,剛接近屍體間,就聞到血味兒,臭味兒,還有一股酸腐的味道,門口,看守雪櫃的老頭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歐陽浩早有準備,決計不看屋裏的情形,拉着老頭的雙腳往外拖,老頭的身子一挪動,身下居然拉出一條血線,歐陽浩一驚,還好,血并不是老頭的,他隻是暫時暈厥而已。
待把老頭拉出去,馬上有人扶他去醫務室處理,歐陽浩眼光一瞟,見法醫官坐在花壇上默默無言,而何太太早已被女警送去宿舍沐浴,陰影必然是留下了。
歐陽浩走過去:“現在感覺怎麽樣?”
“糟透了。”法醫官郁悶道:“解剖屍體這麽久,從未像今天這麽糟過,屍體就在我們眼前爆開,五秒鍾?一鈔鍾?不可能,難道屍體裏藏了炸彈?但我解剖的時候并沒有發現異常,要有這麽明顯的東西,我早死了,我的天啊,皮肉瞬間爆開,就像下了一場雨……”
“不要再說了。”一想到他被噴個滿身的情形,歐陽浩不落忍。
“濺了我一身,還好何太太站得遠一些,就是可憐老頭,被吓得夠嗆,直接暈到地上,何太太真是有膽色,還有氣力奔出來。”法醫官自嘲道:“我連個女人都不如。”
“你站得最近,受害最深。”歐陽浩說道:“不必自責。”
“好,我仔細想想,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法醫官抱着頭,閉上眼,利用冥想幫助自己,之前發生的一幕幕在腦海裏回旋,何太太來了,辨認屍體,然後她想辦領認屍手續,再看一次屍體,自己便陪同她進了停屍間,拉開雪櫃……
等等,法醫官倏地站起來:“拉開雪櫃的時候,屋子裏突然起了一股冷風……我好像看到屍體的嘴巴一動一合,是用餘光看到的,待回過頭,他的嘴巴又合得緊緊地。”
“看來有人他的屍體也不放過,恨到骨子裏了。”歐陽浩若有所思。
此時,院子裏突然一陣騷動,原來正合計派人去停屍間裏清掃,警員們心生懼意,誰也不願意打前陣,就在僵持之時,何太太走過來,她的頭發洗過,放下來,換了一名女警員的便衣,雖然不像之前那麽考究,更考驗她的氣質。
“我去。”何太太擲地有聲,院子一片死寂,歐陽浩說道:“我陪你。”
“那是我的丈夫,就算他死了,也不能讓他死無全屍。”何太太說道:“我需要一點工具,幹淨的就好。”
歐陽浩去取了一個幹淨的手提袋,法醫官馬上追過來,去工作間取了一些小工具,三人如同上戰場的勇士,踏進了停屍間……
甯北辰和蘇雪沒有等來歐陽浩的飯菜,兩人在家閑着無聊,蘇雪開始做飯,當歐陽浩踏着疲憊的步伐回到北安公寓,看到桌上的一盤紅燒肉,胃裏馬上翻騰,酸水湧動,他必須伸手捂住嘴,才能控制自己想吐的沖動,同時擺手道:“我不吃了。”
爲免影響他們兩人的食欲,歐陽浩索性盤腿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甯北辰見他臉色發白,身上還有股莫名的味兒,知趣道:“我們先吃飯。”
等吃完收拾完碗筷,歐陽浩才把白天何順安屍體的情況一一道來,聽到何太太一點點地用鑷子搜集丈夫的屍體,蘇雪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女人真是可怕的動物。”甯北辰說道:“如果我死了……”
“啪”,蘇雪一巴掌打在甯北辰嘴上,自己卻尴尬得滿臉通紅,說道:“不許亂說話。”
嘴巴被打麻了,可是甯北辰心裏卻美滋滋地:“你舍不得我死?”
“别說這些不吉利的,省得帶衰我們。”蘇雪嘴硬道:“你死了,炸了,我也不會像何太太一樣……豁出去,總之,别死,省得麻煩我們。”
甯北辰臉上就像開了一朵花,美滋滋地,歐陽浩擺擺手,肚子空空如氣,也無食欲:“姚娜沒有過來嗎?”
“她說我們最近事多,又涉及到那麽可怕的人,她避之不及,暫時不來了。”蘇雪說道:“你猜我們今天發現了什麽,一樣從那家夥身上掉下來的印章。”
甯北辰将殘缺的印章拿出來,歐陽浩握在手裏,印章底部的圖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像圖案,倒像一種文字,有印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