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怎麽不直接接手?”甯北辰挑挑眉:“親自過來看,事情就不一般了。”
雷哥一幅瞞不了你的表情,回身将門關上,說道:“隔壁店鋪是我一熟客開的,據他說,這家店鋪不對勁,時常發出一些臭味。”
“你擔心是屍體。”甯北辰說道。
雷哥點頭,幹二手房這一行的最怕業主有所隐瞞,就拿前陣子來說,有戶業主隐瞞了自己父親吊死在次卧的事實,手下中介倒是順利把房子賣出去了,可好景不長,入住後,買家從鄰居那裏得知剛死了人,還沒過五七呢,這下子就大發了。
買家不依不饒,認爲自己被騙買了兇宅,這房子不值那麽多錢不說,最重要的是他是生意人,自殺的人煞氣重,不吉利,叫來幾輛汽車把公司大門給堵了!
業主原本就擔心這事兒影響房子價格,故意隐瞞,現在合同也簽了,房子也過戶了,自然不肯理睬,甚至玩起了失蹤,可憐同樣被欺騙的中介公司卻成了第一炮轟對象,到現在,這事兒還在糾纏之中,雷哥的腦袋都變大了。
雷哥的痛苦大概隻有甯北辰明白,一般人都把中介當成騙子,想盡辦法賺錢的主兒,甚至覺得他們是空手套白狼,哪裏知道中介帶着無數客人跑斷腿,成交卻不滿一成的痛苦?
又哪裏知道,時常要經受業主反價或反悔不賣,白辛苦一場的痛苦?
還要經受買家的百般猜忌,當然,這個行業也有不少害群之馬,比如虛報價格吃差價,騙取高額傭金,甚至利用自己的信息,個人進行炒房,故意壓低業主價格的情況。
甯北辰賣房,一爲命,二爲錢,越是不在意錢,反而更容易引得雙方的信任。
雷哥拍着甯北辰的肩膀說道:“我可不是擔心,要是鬼還好說,咱們有蘇雪在,清理一下就可以了,但如果買家在這裏發現屍體,那可是跑不掉的責任和麻煩,後患無窮啊,我這裏還有一單官司沒打完。”
屍體是實實際際存在的,比道聽途說的有人死,鬧鬼更直觀,帶來的負面影響更大。
“那就不接好了。”甯北辰說道:“怎麽,是繞不過去的人情?”
雷哥苦笑道:“沒錯,這房子的業主是我的恩人,算是帶我入行的老前輩,他親自上門找我,我不可能一口氣回絕,但聽說有臭氣,我這心也放不下啊,到底接還不是接,先找到這臭氣的來源再說,要是沒問題,就移交給你了。”
這回雷哥厚道了一把,甯北辰抽抽鼻子,屋子裏的确有味兒,商鋪是長方形的,進門窄,而後店鋪往裏延伸,顯得長長地,雖然東西已搬空,從地上的壓痕可看出櫃台是擺在兩側的,正前方則是主人的收銀台。
牆上有不少方正的空白,九成九是懸挂過字畫,一并取走了,樓上原本是起居室,一室一廳的格局,也已經清空。
屍體哪有地方可藏?但是饕餮在動,這東西已經按捺不住,如果沒有雷哥這個外人,它早就跳出來了,最吸引饕餮的是美食,尤其是一些特别的魂魄,要是自己和蘇雪的三魂七魄跳出來,它可不遑多讓,絕對一口吸入。
既然有此反應,說明這地方的确有鬼,此時,蘇雪掏出楊公盤,楊公盤的盤面正在嘩嘩轉動,卻不快,嘩,停頓五秒,再次嘩,頗有節奏。
“有陰魂,但也有節制。”蘇雪說道:“可能是有封印。”
她将楊公盤往上挪動,轉動的速度就更慢了,隻有放在地面上才會快一些,“看來是在地底了。”甯北辰看着雷哥:“能挖嗎?”
“不能。”雷哥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是别人的地盤,我先打電話問問。”
借着雷哥出去打電話的空當,犀牛角顫動着,饕餮終于跳出來,站在商鋪的中央搖頭擺尾,一幅興緻之色:“竈君那老東西弄出來的東西果然不能吃,今天這東西就未必了。”
“香嗎?”甯北辰問道。
“香得很,于我是香,于你們是毒。”饕餮說道:“念在咱們相識的份上提醒你們,底下有水銀,這東西無色無味,你們普通肉身,怕是感覺不到的。”
雷哥的腳步聲傳來,饕餮悻悻然地低頭:“可惡。”
門打開的瞬間,饕餮嗖地鑽進犀牛角裏,雷哥一臉無奈:“挖是可以的,但要是沒東西,這錢就得我掏,沒辦法,誰讓他是前輩,我去找工具,開挖看看。”
此時好歹也是大白天,外面人來人往,甯北辰說道:“我們還要一個東西——砒霜。”
“砒霜是毒藥,你要它做什麽?”雷哥問道。
“底下有水銀,不要問我怎麽知道的。”甯北辰說道:“老規矩。”
雷哥果然噤聲,“十八反,十九畏,水銀畏砒霜。”甯北辰說道:“宋代的時候,古人就把重要的禁忌藥物加以總結,稱之爲十八反。”
“十九畏,甘草反甘遂、大戟、海藻、莞花。硫黃畏樸硝,水銀畏砒霜,狼毒畏密陀僧,巴豆畏牽牛,丁香畏郁金,川烏、草烏畏犀角,牙硝畏三棱,官桂畏石脂,人參畏五靈脂。”甯北辰說道:“凡物相生相克,能克制水銀的隻有這東西。”
“防毒面罩也可以。”雷哥說道:“不過那東西太專業,貴,咱們還是用砒霜吧。”
甯北辰翻了一個白眼,還以爲沈大林是鐵公雞,雷哥也不遑多讓了,雷哥去找工具的時候就順便摸去一家中藥房,多塞了些錢便拿到了想要的東西。
等回到店鋪,反鎖上門,三人便拿着工具開始鑿,商鋪好就好在複古設計,地上沒有鋪設任何瓷磚,隻是抹了粘土再按平,看上去也是結實平實,但鏟子下去,土就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