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好了。”甯北辰交代道,油門踩到底,車子居然以單側的輪子繼續往前行,蘇雪吓得花容失色,在車子側行穿過汪先生車子的一刻狠狠地閉上了眼睛……
砰地一聲巨響,車子重重地落到地上,縱然悍馬的體積與重量擺在那裏,車身的震蕩仍讓蘇雪覺得下巴要碎掉了!
睜開眼,車子已經橫在斜坡前方,擋在汪先生的車子前方,砰,車身被撞了,蘇雪真切地覺得車子也好,自己的身子也好,重心都在往後倒,她愕然往外看去,自己所在的一側已經快傾下去了,但是,汪先生的車子停下了,車裏的兩人似乎冷靜了一些,焦灼地看着他們。
“唉,非逼我用這個法子。”甯北辰扭頭看着蘇雪,問道:“一起摔下去也會覺得沒問題吧?”
“有。”蘇雪冷冷地說道,這個斜坡看上去足有十多米,連接着下面的水渠,連人帶車摔下去,恐怕全身的骨頭都要裂了,“就算是乞丐命,好死不如賴活着,甯北辰,你給我快點把車從這裏弄走,快點!”
甯北辰示意汪先生将車子往後退退,等兩車之間稍有一點縫隙,方向盤一擺,腳踩下油門,車子像轟鳴的野獸,嗚嗚鳴着沖回了車道上……
“啊。”蘇雪輕呼一聲,心終于落回到肚子裏,甯北辰已經推開車門跳下去,來到另一輛車邊,車裏,汪太太掩面抽泣着,汪先生的面色鐵青,“到底發生了什麽?”
蘇雪恍過神來,匆忙推開車門下去,汪太太羞愧得擡不起頭來,汪先生重重地喘了一口氣,說道:“她突然說孩子們沒有了,就這樣一起死了也不錯,開始拼搶我的方向盤。”
汪太太的頭深深地埋下去,發出一陣無聲的哭泣,肩膀不停地聳動着,蘇雪看得分明,默默地握住她的手,說道:“汪先生獨自開車吧,汪太太和我一起,我會照顧好她的。”
汪太太被扶着下車,上了悍馬,蘇雪陪着她坐在後排,她死死地閉着眼睛,一言不發,車裏靜寂得可怕。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當車子抛離偏僻的小道,開始駛入城市,汪太太突然睜開眼,近距離看,她其實是一個膚白秀美的女子,可惜臉上已爬上了皺紋,不似三十歲的女子。
看着蘇雪的眼睛,汪太太緩緩開口:“對不起,差點連累你們,如果不是看到你們突然沖過來,我可能還會繼續拼搶,一家四口徹底和這個世界告别。”
蘇雪不由自主地看着甯北辰的後腦勺,這家夥倒不是看上去的那麽冷血無情,救郭小凡也好,救這夫妻倆也好,也有一股江湖衷腸。
回到汪先生家,汪太太恢複了平靜,一再去甯北辰和蘇雪表示感謝,汪先生歎口氣,對着妻子沒有一點脾氣:“以後不要這樣了,咱們的日子還長着。”
汪太太點點頭,甯北辰喝了一口熱茶,說道:“其實,我們想了解一下孩子丢失前後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麽異樣,沒有寫進口供裏的細節。”
汪先生說道:“當時正值新年,我們正忙着采購,孩子就放在家裏由老人看着,有一天地,老人睡着後,兩個孩子自己跑了出去,僅這一點就很異常了。”
“他們平時很乖巧,絕不會在沒有大人監護的情況下出門。”汪太太說道:“但我們查了小區的監控,并沒有發現有人誘惑他們,他們是自己跑出去的。”
“老人家因爲丢了孩子很受打擊,這四年裏先後病逝。”汪先生說道:“對于一個家庭來說,孩子就是天,孩子丢了,天就塌了,鮮少有人的生活可以繼續安然下去。”
甯北辰想到了這一陣子網上流傳的人販子處死刑的号召,就湧出一股想去轉發點贊的沖動,不親臨了解這些失去孩子的家庭痛苦,是不會懂的!
汪先生無奈地說道:“我們所掌握的線索?甯先生,幾近沒有。”
汪太太的臉抽搐着,說道:“不,有一樣東西當時警方覺得沒有幫助,但我覺得它一定和孩子們的失蹤有關系,你們等等。”
此時的汪太太已經徹底相信甯北辰和蘇雪,是幫助他們找到孩子遺體的人,那東西可以拿出來了,打開梳妝盒,将壓在最下面的一個紙包取出來,汪太太握緊拳頭:“孩子們,生死已經斷了,媽媽沒有辦法保護你們,但是害死你們的人,那兩位一定可以辦到的。”
聽到腳步聲,甯北辰和蘇雪同時回頭,汪太太将手上的紙包展開,紙包裏面是一枚鮮紅的片狀物,小小的,有些像指甲蓋,但意外地軟,汪太太說道:“這東西是我在孩子的房間裏找到的,混在一堆玩具裏,我總覺得它有關系。”
蘇雪用紙巾包着那東西拿起來,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沒有味道!
“這東西我們帶走了。汪太太。”蘇雪說道。
甯北辰說道:“房子的資料順便核實一下,公是公,私是私,該幹的還是要幹。”
汪先生點頭道:“也好,賣掉這裏我們可以換個新環境重新開始,小娟,你覺得呢?”
“我的執念沒有了,孩子們也找到了,有過尋死的念頭,那念頭被毀以後我終于醍醐灌頂,我不能毀了我們的後半生。”汪太太誠懇地說道:“離開這裏,我們重新開始。”
夫妻倆對視一眼,握住彼此的手,這一次,他們再一次站在同一陣線上,甯北辰核實了房子的情況後,順便拍了照片,等這一切完成,已經臨近中午,汪太太挽留兩人留下來吃飯,兩人謝絕離去,上車後,透過後視鏡看到車後緊緊攙扶的夫妻倆,蘇雪不由得笑了。
“你笑什麽?”甯北辰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