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北辰沒有想到這小鎮上的審訊也嚴格按照标準,全程錄像錄音,不禁表示佩服,魏警官正色道:“我們的審訊完全是合理,合法的。”
突擊了一夜,率先開口的是一個男人,歐陽浩冷笑道:“我和你說什麽來着,真到了關鍵時刻,女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強,反而是男人容易拿下。”
魏警官悶哼一聲,按下播放鍵,鏡頭裏的男人是兩名存活的拿刀兇手之一,他頭發紛亂,經過了大半夜的審訊已經筋疲力盡,雙眼通紅:“我會判死刑嗎?”
“七具屍體,還有池子裏的白骨,你們又手拿兇器,八九不離十。”魏警官捧着茶水杯喝了一大口,提神。
“如果我第一個交代,真像你說的,可以替我求情?”這男人焦躁地抹着額頭的汗。
“當然,但是,這機會你們人人平等,知情者中第一個開口的才享有這個資格。”魏警官淡淡地說道,手指在辦公桌上彈動着,歐陽浩便笑了,這小子有一套,首先限定條件,再擴大對象範圍,讓這些人産生競争心理,恐怕其它審訊室裏說得也是一樣的話。
那男人咽下一大口口水:“我說,我們原本是南洋某個島國的人,大家都叫我們巫師,其實我們原本就是遷徙過去的外族人,所謂的降頭其實也是根據茅山術改造的邪術,讓外人以爲我們是降頭師,因爲在那個島國,降頭師很有地位。”
“後來,幾位長輩突然做主要回來。”男人說道:“原因很簡單,祖師爺要複生。”
“祖師爺是誰?”魏警官有些蒙了。
“躺在屍油池子裏的屍體就是咱們的祖師爺,再告訴你們一點吧,你們抓到的那個孩子身體裏就藏着祖師爺的魂魄,那位也是張猛的親爺爺。”男人說道:“人和靈,分開了。”
甯北辰和蘇雪對視一眼,之前的猜測錯了,他們還以爲裏面躺着的就是張猛本人,敢情亂了輩分,怪不得長得那麽像了。
“咱們這一族擅長靈降,萬物都有靈,都能爲咱們所用,而重組魂魄重生的法術是祖師爺發明的,不過他隻傳嫡親,整個族裏到現在能用的隻有他的親孫子張猛。”男人咧開嘴笑了:“祖師爺這麽能幹,可惜逃不過生死,他精通預測術,算到自己四十五歲而亡。”
“祖師爺在自己臨死前帶着所有族人回到了這裏,這可是經過考察的,這個村子自帶奇門遁甲的八門奇陣,而且人煙少,離鎮上還有半小時車程,靠海,打魚也能活下去。”男人說道:“咱們就這麽回來了,然後,馬上就是祖師爺去世的日子。”
“祖師爺還在生的時候,咱們在那棟房子底下建好了所有的一切,七星血屍陣,屍油池子,還有必要的儲備,主導這些的當然是張猛,他的親孫子。”男人說道。
“你一直說孫子孫子,這位所謂的祖師爺的兒子去哪了?”魏警官問道。
“還沒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男人說道:“經曆了喪子之痛的祖師爺這才決定改變自己的命運,先從自己開始試驗,不過,可惜啊,雖然葉落歸根,他的重組之術也起了效,但是,重組後的魂魄不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裏,要披着别人的殼過活。”
“這是祖師爺的遺憾,所以臨死前指揮我們建了七星血屍陣提煉屍油,用屍油保存屍體,改變屍體的成分,說不定可以有回到自己軀殼的一天。”男人說道:“而屍油池子裏還需要一樣東西——骨煞。”
郭小凡莫名打了一個寒蟬,他情不自禁地往甯北辰身上靠,甯北辰嫌棄道:“幹嘛?”
“太吓人了,”郭小凡說道:“我一想到自己在那個鬼地方呆過,就想吐。”
“骨煞一定要取活人的骨頭,生取,一般取完人也就沒有了。”男人似乎麻木了一般,淡淡地說道:“這村子裏除了我們,隻有那些原住村民,不拿他們開刀,怎麽弄?”
甯北辰聽到這裏,喃喃道:“郭小凡被附身的時候說過生祭,還真有這麽一回事,不過,得稱之爲骨祭。”
“池子裏的骨頭真是那些失蹤村民的,難道就沒有人懷疑過你們?”魏警官從業多年,今天覺得刷新了整個世界!
“當然有,可是沒有證據,他們隻是世代在這裏靠打魚爲生的漁民罷了,要說特别的,隻有從事過招魂的賈家最礙事,偏偏張猛和賈家的兒子賈平打得熱火。”男人悶哼一聲:“七星血屍陣襯上骨煞,老祖宗說了,這樣可保屍身不腐,更有可能練就不敗金身。”
“那些屍體是從哪來的?”魏警官說道:“從裹小腳的情況來看,至少是五六年前的屍體,但你們可是二十多年前搬回來的。”
“那些是陳屍,從四陰之地挖出來的屍體。”男人說道:“四陰之地,你懂嗎?”
魏警官嘴角抽搐了一下,直接略過這一點,但蘇雪和甯北辰懂,四陰之地就是常年沒有陽光照射的地方,是爲陰地,陰地之下邪魅滋生,屍體易出現異狀。那些屍體死而不僵,周而複始地提供屍油,也與這四陰之地脫不了幹系。
“然後,張猛利用魂魄重組術讓爺爺重生,身體則保存在屍油池子裏,這個村子也因爲你們要弄骨煞,一天天衰敗下去,直到現在。”魏警官說道:“你要說的全說完了?”
“我知道的全說完了。”男人說道:“但我有件事情不懂,張猛本來被祖師爺報以重任,但是,祖師爺突然讓他去了南城,還帶上了賈平那小子。”
“張猛和賈平是真好,可賈平哪裏知道,他爹老子也是死在咱們手裏的。”男人突然陰森地笑了:“要是知道這個,他還能和張猛要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