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六星命格,遲早是乞丐命,投資什麽的對我沒用。”蘇雪往後一仰,合上眼:“有錢就花,理财?沒必要。”
“有我在你身邊,怕什麽?”甯北辰說道。
蘇雪的睫毛微微聳動,說道:“爺爺說過,留在你身邊隻是緩兵之計,将來的事情誰也算不定,所以,過得一天是一天,賺錢,逍遙快活,吃好吃的,買好看的,就這樣。”
甯北辰喉中湧動,發動車子踩下油門,直接去接買賣雙方,過完戶,交代他們進行後續的水電交接,收了餘下的傭金,這一單發生在蘇雪過來之前,自然沒有蘇雪的份,在甯北辰忙碌的時候,蘇雪蹲在外面的樹影下,拿着一根草,投進地上的孔洞裏釣蟲子玩。
這遊戲叫釣地龍,拿着三棱草探進洞裏,一進一出,裏面的蟲子便會抱上來,隻要及時取出來,就能把蟲子釣出來。
那所謂的地龍其實隻是象蠶寶寶一樣的白色幼蟲,白白的身體席卷着一團,頭上長着褐色的牙齒,兩隻很小的眼睛,有很多雙毛茸茸的腳。
蘇雪幾乎百發百中,那可憐的蟲子就是避不過誘餌,釣着釣着,蘇雪突然感傷起來,這蟲子一再被釣上來的命運就像自己一樣,早早地就知道自己是乞丐命,就算掙紮又怎麽樣,還是一樣會淪落到落魄,就像這條蟲子似的……
“唉……”蘇雪長歎一聲,扔了手上的三棱草,看着那條蟲子重新鑽回地底,拍拍身上的灰,轉身便撞進甯北辰堅實的胸膛裏,鼻子撞得生疼!
往後退了好幾步,蘇雪捂着鼻子吐槽道:“你怎麽跟鬼似的,走路沒有聲音?”
“我已經辦完手續,伫在這裏看了半天。”甯北辰看着那地上的小孔洞,說道:“真替那條蟲子感到心累,一次又一次被釣上來。”
“走吧,回家。”蘇雪說道:“外面熱死了。”
三伏天,熱浪一波接一波襲來,樹上的蟲子都快被曬幹了,還别說,姚娜替蘇雪準備的這一身行頭挺适合夏天的,配上短發造型,清爽得很,甯北辰微微一笑,聲音不自覺地溫柔了一些:“不急,我還要去雷哥公司一趟。”
“就是那個給你牽線的地産中介公司?”蘇雪早聽聞雷哥的大名,卻從未見過真容,也有些好奇:“雷哥到底是什麽人?”
“上車再說。”甯北辰也熱得慌,站在這裏一會兒的功夫,額頭上全是汗,等上了車,車裏更是被曬得灼熱,并不好受,迅速開了空調,車子駛出去好遠才清涼下來。
“雷哥的地産中介公司是南城最大的連鎖中介,毫不誇張的說,網絡上能夠看到的房源,百分之百是經他公司代理的,可以說是全盤代理,其它中介隻能共同代理。”甯北辰說道:“雷哥三十來歲吧,以前就是一個普通的地産中介,二十一歲入行,九年時間,成爲翹楚。”
“真夠傳奇的。”蘇雪好奇地問道:“你是怎麽認識他的?爲什麽他隻找你處理兇宅?”
甯北辰微微一笑:“因爲他撞過鬼。”
再往下問,甯北辰隻說話說來太長,以後再講,把挑起好奇心的蘇雪氣得不行,車子直接拐進了市中心的一片豪華住宅區。
甯北辰在這裏居然有一個預留的停車位,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這足以令人咋舌。
順當地停好車後,甯北辰領着蘇雪走進了一家商鋪裏,裏面的中介沒有一個不認識他的,都與他熟衿地打着招呼,一樓忙得熱火朝天,會議室裏是等待談判或簽單的買賣雙方,蘇雪吐吐舌頭:“真熱鬧。”
一名中介說道:“小甯,雷哥讓你過五分鍾再上去。”
甯北辰點頭,帶着蘇雪找個位置坐下。
“一般人的投資眼光依然認爲房子是最穩妥的,市場依然火熱。”甯北辰說道。
“那你幹嘛不賣普通的房子?”蘇雪反問道。
“我的北鬥痣莫名被鎖,靜甯師父也就是爺爺說過,要保平安,隻有三個法子,一,成年以後必須住在兇氣彌漫之地,二,工作性質必須與死人常有聯系,最好單幹,三,”甯北辰頓了一頓:“第三點你已經見過了。”
蘇雪噗嗤笑了,想到了那張照片,甯北辰上時候扮成女孩子的樣子:“第三,男扮女裝以陰柔避之。”
“咳。”甯北辰重重地咳了一聲:“所以,我住兇宅,賣兇宅不爲賺錢,是爲了保命。”
“工作性質必須與死人常有聯系,殡儀館和火葬場最合适。”蘇雪說道:“還有醫院。”
甯北辰的眼神倏地變了,這些他何嘗不知道,但那些地方的味道太集中了,成天混在死人堆裏,感受的隻有死亡。
他搖搖頭道:“人活在這世上,始終要看些積極的東西,人在買房子的時候,其實是充滿希望的,哪怕買的是兇宅,他們也相信這世上沒有鬼,靠着膽量可以取巧,獲得希望,達到微小的目的,太多人,其實隻是想要一個家而已。”
“看到這些,我才覺得自己其實也有希望。”甯北辰說道:“你剛才看到那些蟲子的時候,是不是覺得自己的生命軌迹和蟲子沒什麽區别?”
蘇雪有些傻眼,這家夥怎麽跟自己肚子裏的蛔蟲一樣!
“果然如此。”甯北辰說道:“爺爺說過,一個人的眼神與表情騙不了人,你在看那些蟲子的時候,有一種悲天憫人的表情,其實,那些蟲子根本不值得你同情。”
甯北辰沉聲說道:“它們在享受被釣的過程,你覺得可憐,隻是自己單方面的想法罷了,就像咱們的六星與七星之别,既然已經這樣了,不如像蟲子一樣享受。”
蘇雪覺得越來越看不懂甯北辰了,這家夥的缺點似乎和優點一樣多,每每在自己對他心生嫌惡的時候,他總能亮出自己的閃光點。
“不要崇拜我。”甯北辰突然說道:“雖然現在是我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