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林安躺在夏雨的長腿上,臉色蒼白,眉頭緊皺,一頭冷汗,眼皮下的眼珠轉動的很快,似乎在經曆一場恐怖的夢魇。
夏雨輕輕的用手擦去林安頭上的汗水,寶兒正在電腦上匆忙操作着,四處浏覽。
“外面已經亂起來了,異化者蘇醒,具有潛能的進化者和異化者也被太陽風暴的收斂強制覺醒了。國家很快就會對我們采取措施,我們必須早做準備了。”寶兒放下筆記本說道。
“林怎麽暈過去了這麽久?已經40分鍾了,再過20分鍾進化之門就要敞開了。”夏雨看了看林安手上的手表,細細的眉毛皺在一起。
“哥哥以前的昏迷沒有這麽久的,而且也沒有反應這麽強烈,這次的情況似乎很異常。”寶兒緊緊拉住林安的手。
“如果開門前林還不蘇醒,那就麻煩了。”夏雨瞥了一眼遠處,美琴正跪在地上顫抖不已,吐得七葷八素。
寶兒伸手翻開林安的眼皮,下面是急速膨脹收縮的瞳孔。
寶兒伸手按在林安的眼珠上,林安毫無反應。
“深度睡眠,隻靠哥哥自己可能無法及時醒過來了。”寶兒放下了手,林安的眼睛自動閉上。
“深度睡眠?”夏雨問道。“那是什麽?”
“這是網上資料說的,是一種類似于植物人的情況,是意識迷失産生的現象,連應激反應都失去了。要不我們試試叫醒哥哥。”
“怎麽做?”夏雨低頭輕輕吻了一下林安的額頭,伸手撫平林安緊皺的眉毛,不過眉毛很快又收縮在一起。
“把你與哥哥相處的經曆說出來,找一些印象深刻的。”
“林,還記得我們我們認識的時候嗎?那個時候,春暖花開,在帝都的香山……”夏雨伸手摸着林安的臉頰,慢慢說道。
随着夏雨的訴說,夏雨自己也慢慢沉浸在了那如同夢境一般美麗的往事中。
夏雨與林安相處的往事中沒有痛苦,沒有悲傷,隻有數不盡的快樂與歡笑,夏雨一邊傾訴着往事一邊感到有些迷茫。
“如果我的生活本身就是這麽幸福,爲什麽我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惡意?”夏雨搖了搖腦袋,将這個剛剛萌生出來的奇怪想法打壓下去。
“林不喜歡舊世界,所以他要毀滅舊世界,創造新世界。林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我讨厭這個世界也是正常的。而且,或許我生來就是暴力女也說不定。”夏雨很快說服了自己。
“在那天夜裏,你偷偷的摸進我的房間……”夏雨很快擺脫了對于往事的困惑,回憶起甜蜜的往事,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幹脆抱起林安小聲的在林安耳邊訴說。
【醫院】
13點45分。
ZZ市的空中傳來了凄厲的防空警報聲,宣示着政府進入緊急狀态。
大街小巷中充滿了各種半人半獸、半人半蟲或者紅着眼睛的人類,他們在街上争奪食物,并互相火并,不小心目睹這一切的人類都成爲了新鮮的食物。
ZZ市醫院住院部的大樓中正不斷的蹦出各種奇奇怪怪的生物,渾身長毛的獸人,長着魚頭和鱗片的魚人,以及各種隻在山海經中出現過隻言片語的怪物。
對内把守的哨點中,機關槍不斷噴出火舌,但是那些怪物的數量如此之多,行動如此之敏捷,以至于子彈幾乎都抓不到他們的蹤迹。
機關槍和沖鋒槍很快就啞火了,防備嚴密的哨點中傳來的隻有吞噬血肉的聲音。
一個武警正在制高點上用機關槍朝下掃射從住院部逃出的怪物,一個鳥人突然從空中撲來,将武警抓到空中,在一群鳥人的争搶和嘶鳴下,那個被抓到空中的武警的血肉不斷在空中飛濺。
林安感到自己眼前的人群似乎很有了些變化,人們似乎吵出了火氣,開始互相鬥毆,拳頭、牙齒、膝蓋……身體每一個可以利用的部分都被利用上了,人們無所不用其極,似乎對面的就是自己的殺父仇人,自己必須生唾棄肉生飲其血才能解恨。
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似乎是一個“林”字,不過沒有引起林安的絲毫關注。
林安眼睜睜的看着一個身穿花格襯衫的混混将一個青春靓麗、打扮新潮的女生一拳打倒在地,然後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
花格襯衫的手上青筋暴起,那個新潮女生因爲窒息而兩眼突出,口水四溢,徒勞的拍打着花格襯衫的手,反抗的力度越來越微弱。
終于新潮少女的手臂軟倒在地上,頭一歪,嘴邊的白沫流了一地。
花格襯衫興奮的站起身來,露出獰笑。
白光一閃,新潮少女的屍體就消失不見。
腳下的人群正在瘋狂的搏鬥,死去的人很快就從廣場上消失不見,似乎這裏是一個角鬥場,每個人都試圖殺死對方,爲的隻是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這些人怎麽這麽眼熟?”林安産生了疑惑,眼前的人似曾相識。
“眼熟?那麽說明我見過他們——那麽,我是誰?”
全世界都陷入變成獸人的異化者的恐慌中。
電視台和廣播一遍遍的播放着要求人們尋找安全地點躲避的緊急通知,城市上空凄厲的防空警報不絕于耳,攪得人心慌慌。
原本猶豫不決的各國政府終于下定決心,決定清剿那些自從太陽風暴爆發以來就顯得不對勁的人,不管是進化的毫無雜質的進化者,還是醫院少部分有高燒症狀和昏迷症狀的病人,全都成爲了清剿的對象。
ZZ市大街上,得到通知的軍警放棄了各處防守的據點,隻留下了部分交通要道的哨點,開始進入居民區挨家挨戶搜查。
所有高燒的、昏迷的、四肢有紋身的、看起來膚色稍黑的全部當場槍決。
裝甲運兵車在路上開過,武警在大街上奔跑着,将那些還在人行道上躺着的高燒病人一一擊斃,現在已經沒人考慮他們是還沒睡醒的怪物還是隻是無辜的病人了。
【醫院】
“開門!開門!怎麽回事!”停屍房門口傳來彤彤的砸門聲,不過林安早就帶着3女把停屍房中所有的設備全部堵在了門口,房門被堵得死死的,根本打不開。
門外傳來了機槍聲,子彈射在門鎖上,反鎖的門鎖被打穿,但是後面堆積如山的雜物将門堵得死死的。
“還有其他入口麽?外面的已經被獸人占領了,如果再不動手,我們就來不及了。”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沒了,連窗戶都沒有,大概通風口還可以走。”一個聲音答道。
“帶兩個人,從通風口爬進去,必須把這些人解決掉,不然後患無窮。”第一個聲音吩咐道,很快有腳步聲朝遠處跑去。
正在回憶往事的夏雨被門外的聲音打斷,擡頭看了看通風口,那裏已經被堵塞的嚴嚴實實。
“幸虧哥哥凡事預料在前。”寶兒回頭看了下忙碌的美琴。
美琴正在用口罩捂住嘴,忙着用大拖把将滿地的殘骸堆到房間的一個角落去,一邊忙活還一邊幹嘔,整個房間已經被清潔了大半。
“小雨姐,時間不多了,還是我來吧。”寶兒從夏雨腿上抱過林安的頭,輕輕的放在自己瘦弱的腿上,然後摸了摸林安的臉,在林安耳邊傾訴起來自己記憶中與林安相處的往事。
“哥哥,你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寶兒是在那裏麽?那是在孤兒院,那天寶兒的玩具摔壞了,正哭得傷心……”
林安腳下的人群已經減少了一半,剩下的40多号人依然分成了許多戰場,厮殺在一起。
不過其中人數最多的一團是12個男男女女圍住了一個高鼻梁、小眼睛、尖下巴的短發年輕人,一邊打一邊叫嚷着什麽。
廣場上空有一個小女生叫了一聲“哥哥”,聲音很輕,幾乎沒引起林安的察覺。
那個年輕人背靠廣場的一個建築夾角中,一直沒有主動出擊,在躲閃着飛來拳腳的同時将那些撕扯住他衣服的手用力甩開。
因爲角度問題,夾角外面雖然圍了一堆人,但是能夠伸手的隻有前面的那麽幾個,年輕人一直沒有抵抗,隻是在被動的招架,同時盡力護住一些要害。
人群後面總有人試圖用把年輕人拉出去,但是年輕人對這種行爲很敏感,總是拼着挨幾拳也要把那些抓住自己衣服的手打開。
由于廣場上的人數變少,林安終于聽清了哪些聲音,那些圍毆年輕人的人們似乎都在喊着一句同樣的話:“去死吧,你死了我們就能自由了。”
“死?難道是那個年輕人殺了他們?”飄在天上的意識體林安覺得有些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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