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僞裝成的小護士推着移動床朝停屍房走去,一個武警攔住了她,仔細查驗了夏雨一番并且盤問了幾個非常機密的問題。
這些問題換做外人根本回答不出,可惜那個小護士的記憶已經被林安全盤讀取後挑選重點内容轉告了夏雨,夏雨沒有漏出絲毫破綻。
另一個武警掀開移動床上的白布,确認移動床上已經被麻醉了的進化者被皮帶固定的很結實,這才揮手放行。
夏雨推着移動床進了停屍房後,看到了面前擺的密密麻麻的移動床,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整個停屍房裏已經裏三層,外三層的擺滿了鋪着白布的移動床,有些移動床幹脆摞起來了。
每個移動床上都有醒來的人體在奮力掙紮。
一名醫生正在停屍房裏面推着一輛小車抽血,上面擺滿了裝滿血的塑料試管。
夏雨推着移動床經過那名醫生身邊的時候,猛然出手一個手刀砍在醫生的後頸上,毫無防備的醫生頓時倒在地上。
“好了,我們到了。”夏雨揭開白布後按了個開關,移動床上的拘束皮帶一一打開,林安從床上跳了下來。
“沒有被人懷疑吧?”
“沒有。”夏雨掀開口罩。
“寶兒起床了。”林安俯身把挂在床下的艾寶兒拽出來。
“還沒醒——需要等等麽?”夏雨看了看眼睛還沒睜開的艾寶兒。
“不用了。她再睡下去就要錯過盛宴了。”林安使勁掐着寶兒的人中,沒多久,寶兒就悠悠醒轉過來。
“這裏是哪裏?”寶兒看起來還有些迷糊。
“我們舉辦盛宴,迎接末日新生的地方。”林安說完,滿屋子被拘束在床上的進化者們掙紮的更厲害了。
現在的進化者們都沒有獲得充足的筋骨血肌元力滋養,進化者比起普通人強不了多少,基本上被巡查的軍警發現後就逃不掉,大部分都被送到這裏來了。
“我們開始吧,這些都是我們的糧食。”夏雨反手把門鎖上。
停屍房裏已經沒有什麽寒氣,因爲實在塞了太多的人,陽氣沖淡了陰氣。
滿屋子掙紮的人全部都是被政府抓住關押起來的進化者,他們将會給成爲最好的補品。
林安走到停屍房中唯一一個沒有掙紮叫喊的床架前,這個床架下面明顯有人,但是這個人明顯與其他奮力掙紮的人不同,林安聽到了小聲的祈禱。
林安剛才走進房間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個床架,現在聽到祈禱的内容更是覺得有些意外。
“神啊,請你保佑我在前往天國的路上不會有愧疚,不會有嫉恨。我已經做好了蒙主寵召的準備,唯一割舍不下的就是還沒有經曆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如果可以的話……”
那個祈禱的聲音很低很小,如果不是林安聽力好根本無法把這個聲音從房間雜音中分辨出來。
祈禱這種事情林安也曾經做過,就在三年前,那個時候正是林安壓力最大的時候,可惜林安的祈禱沒有讓自己的生活改觀,也沒有讓自己的内心獲得甯靜。
雖然現在林安已經不會向任何神明祈禱施舍了,但是還是對那些心中存有敬畏的人感到親近。
在這個社會中,能夠心存敬畏的人已經不多了,整個社會已經解離成以家庭爲構架的小單位,互相之間已經冷漠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哪怕是隔壁的人高呼“搶劫”也很少有人會去開門,此時聽到這麽虔誠的祈禱,讓林安感到了一絲詫異與——溫暖。
能夠心存敬畏的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是本性仍未泯滅的純潔的孩子。
基于好奇心,林安伸手掀開白布,白布下面的女人睜開眼睛,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林安。
“你不怕我?”林安有些奇怪,按說這她應該已經聽到了自己的對話,知道自己的來意。
“爲什麽我要怕?”女人反問道。
女人臉上的黑殼面具已經龜裂了,确實是一個原本的癌症患者,現在的進化者無疑,面具下看不清楚面容,不過鼻梁筆直,一雙大眼睛倒是很有神。
“……”林安感覺兩人的思維波長完全不搭調,不知道該說什麽。
“當我體内的癌細胞愈合的時候,我知道我将迎來新生。我一直祈禱的第一件事情發生了,那麽第二件也應該發生。我的願望都會一一實現。所以,現在,我在等待我的王子。”女人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不再看林安。
“我是你的王子麽?”林安感覺有些好笑,竟然有如此宿命論的人存在。
“我等待着把我從危險中拯救出去的王子。那個人什麽樣子,我不知道。神會安排他來到我的面前。”女人搖了搖頭,并不睜開眼。
夏雨眯着細長的眼睛在旁邊冷笑,寶兒則用閃閃發亮的眼睛看着這個女人。
林安的第一直覺就是如果這個女人不是超級演技派,那麽就是真的是純真到無以複加了,生死關頭能夠想這些事情的人不是偏執狂就是陰謀家。
“好吧,睡美人,王子來了,起床吧。”林安戲谑道,根本沒有放開對方的束縛皮帶。
林安想看看女人被固定在床上怎麽起身,然後惡趣味的打趣一下對方。
“睡美人在等待王子的吻。”女人安靜的說道,眼睫毛都一眨不眨。
林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隻感覺這件事情充滿了滑稽。
現在是什麽時候?是末日!
這裏是哪裏?是停屍房!是進化者的監牢!
自己和對方之間是什麽關系?是獵人和獵物的關系!
一隻羊被一隻狼撲倒後,用兩隻亮閃閃的眼睛看着狼說“我一直在等你。”
狼是什麽感覺?
那種被戲弄的感覺讓林安隻感到荒謬,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差點苦笑出聲。
“哈哈,真有趣。”夏雨早就在旁邊笑得如同帶雨梨花一般了。
“你似乎沒搞清楚自己的處境——”林安搖頭笑道,女人卻面容平靜呼吸平穩,似乎毫不在意,隻在耐心等待自己的白馬王子。
夏雨伸手在自己喉嚨上比了一下,詢問林安的意思。
林安點了點頭,夏雨冷笑一聲捏了捏拳頭走上前來,骨頭關節噼啪作響。
對于這個女人,林安已經失去了剛開始的好感,如果是一個腦子秀逗的家夥,用來做同伴隻會拖自己的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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