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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笑，對嗎？”

不知道什麽時候，收拾好一切的老人站在了羅伊的旁邊，他的手裏拿着一個精緻的石楠根煙鬥，煙鬥上散發出自然柔和的光澤，顯然保養得很好，他的另一隻手捏了一小撮的煙絲，然後輕輕的放進了煙鬥裏面，煙絲應該是老人自制的，在距離羅伊10多米外的便是一小片的煙地，不過以這裏的土壤條件，煙的味道應該不會很好，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還能奢求什麽呢？

吸煙，對于每個人的意義都不一樣，羅伊并不喜歡做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而他所認同的是，穩定心神、消除壓力并讓吸煙的人變得沉靜.....．

他不知道老人是不是如此，但看得出來，老人顯然不是一個浮躁的人，這并非來自他幾個月前看到的一本舊時代雜志對使用煙鬥的人的性格分析，而是來自他的觀察。

放完煙絲的老人從袋子裏拿出一個舊時代的打火機，可以想象，老人來這裏之前準備得必然很充分，否則不可能10年後他還有打火機，而且，還是一個可以用的打火機，也許，還是煙鬥專用的打火機，老人并沒有急着把煙點燃，而是把煙鬥刁在嘴裏，手上輕輕的撫摸着打火機那散發着金屬光澤的外殼。

坐在那被歲月磨得光滑的木墩上的羅伊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站了起來，然後站到了旁邊，倚在了木屋的一根柱子上。

老人并沒有客氣，坐了下去道：“這本來就是一個很可笑的世界，不是嗎？”

羅伊的目光看向了遠方的天邊，烏雲越級越厚，卻仍然沒有要把雨點放下來的迹象，不由微皺了一下眉頭，淡淡的道：“也許！”

“你不這麽認爲？”老人似乎聽出了一點什麽，問道。

“難道你是真的這麽想？”羅伊反問道，這句話一下從羅伊的嘴裏說了出來，幾乎未經思考。

老人略微愣了一下，仿佛被羅伊的話觸動了什麽，沉默了下來，思考着，然後小心翼翼的把煙絲點燃，一邊點火一邊慢慢的吸着，偶爾會往煙鬥裏送上一小口空氣。

過了一會，老人忽然說道：“她們沒有吃過人！”

“她們？”不知什麽時候，羅伊低下了頭看向腳下的地面，下意識的問道，在離他右腳10多厘米外的地方是一個螞蟻洞，一群螞蟻正來回奔走，但多數都往洞内跑回，有幾隻還扛着比它們大上數倍的白色蟲子，難以想象，它們是如何做到的。

回過神的羅伊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連忙說道：“對不起，她們是？”

說話的時候羅伊轉過頭看向屋裏面，他知道老人所指的就是屋裏的兩個喪屍，隻是他不大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或者說，10年前他們之間的關系，從他現在的位置和角度隻看到其中的一個喪屍，雖然吃飽的它變得安靜了許多，但眼中仍會不時的散發出駭人的光芒，臉上的表情有着些微的不耐，不時的用爪子掰弄着身上的項圈和鏈條，顯然，它并不希望被困住。

“我的妻子和女兒。”略微用力的吸了一口煙，老人輕輕的道，聲音有些低沉，說話的時候還微微的頓了一下。

“很不容易，對嗎？”羅伊看向了默默的抽着煙的老人，語氣聽起來讓人覺得有些漫不經心。

老人取下嘴裏的煙鬥，擡起頭看向羅伊，試圖從羅伊的眼睛或是臉上找出嘲笑或是戲谑的神情，但最終也沒有找到，隻是從羅伊平靜的表情中看到了幾分傷感，也許還帶有一些其它的情感。

老人輕輕的移動了一下身體，眼神看向了前方，緩緩的說道：“确實不容易，你知道，喪屍的力量很大，把她們綁起來花了我很大的功夫，而且，我還被她們抓傷了。”老人說到這的時候忽然看向了羅伊，看到他依然很認真的在聽。

“我也被抓傷過。”羅伊說。

“這樣看來，我們的運氣都不錯。”老人明顯愣了一下，說起話來已經不像開始般生硬，語氣也柔和了幾分。

此時的空氣中頓時彌漫着薄薄的煙霧，煙霧中帶着淡淡的煙味，頗爲香醇濃郁，比羅伊原來想象的要好很多，老人似乎在煙葉裏加了酒，煙味中甚至還帶着一絲酒的味道，味道很淡，若不是羅伊那比常人靈敏的嗅覺，很難聞得出來，隻不過他對酒并沒有什麽研究，所以無法确定是什麽酒，也許是存放了多年的威士忌。

“是的，很不錯！”緩緩的吸了一口空氣，羅伊道。

老人繼續接着前面的話題說道：“她們剛開始變異的時候食量很大，要給她們弄足夠的食物，很不容易，你知道，她們幾乎可以在一天内吃下一頭100多斤重的野豬......”

羅伊默默的聽着，靠着柱子的腦袋忽然動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麽，目光看向老人：“你講這些不會讓你痛苦的吧？如果會的話你可以讓我就這樣靜靜的呆着，或者你可以繼續忙你的活，你知道，我等這場該死的雨過去就會離開，隻是它到現在都還沒下......恩，非常感謝你提供的地方。”

“痛苦？你覺得我不痛苦嗎？”老人問道，然後搖了搖頭說：“不，不痛苦，痛苦早就過去了。”

羅伊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老人繼續接着前面的說道：“我有個兒子，跟她們一樣，也發生了變異，他是最早發生變異的，那時候我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麽事情，本來一開始我就應該把他綁住的，或者，一開始我就應該殺死他！”

“是的，我應該一開始就把他綁住的，但我沒有，所以他把我們鄰居家的女孩咬死了！”老人重複了一下，說話開始變得有些急促。

“這件事就發生在我的眼前。”

老人邊說邊深吸了幾口煙，吸着的時候忽然輕輕的痛呼了一聲，然後有些慌亂的伺候着煙鬥，他竟然沒有注意到自己吸煙的速度變得快了很多，以至于煙絲燃燒過快而導緻煙鬥過熱，拿煙鬥的手被燙了一下。

羅伊可以從老人說話的語氣中感受到一絲輕微的自責，也可以感受到空氣中的壓抑，老人手忙腳亂的動作看上去有些滑稽，但羅伊并沒有笑：“這不是誰的錯。”

老人苦笑了一下，良久過後，他才平靜了下來，繼續道：“最後是我妻子開的槍。”

“你的妻子是一個很勇敢的人！”羅伊說。

“恩，那時候我的妻子還很好，那個是我的妻子。”老人解釋道，指了指屋内其中的一個喪屍。

羅伊輕輕的移動了一下身子，因爲老人所指的正是他看不到的那一個，當他看向老人妻子的時候，那喪屍也在看着他，帶着幾分好奇，然後忽然眼中泛起一絲詭異的光芒，朝他呲了一下牙齒，低沉的嘶吼着，大概在想眼前這個看上去有點細皮嫩肉的小家夥味道應該不錯。

這也意味着，10年的熟食生活并沒有磨掉它們的嗜血本性。

羅伊重新倚回了柱子，他不知道未來的它們會變成什麽樣，也不知道老人會怎麽樣，也許，再一個10年過後會變得好一些的罷。

老人沉默了一會，忽然歎息了一聲道：“人活着本來就不容易，不是嗎？”

“恩！”羅伊點了點頭，他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但是，你知道，恩......”老人忽然看着羅伊，他眼前的少年表情依然認真。

老人輕輕的掂了一下煙鬥的缽壁，也許感受到煙鬥并不是很熱，又輕輕的吸了一口煙，然後緩緩吐出後才說道：“成事在人，謀事在天，不是嗎？”

“恩？”羅伊忽然愣了一下，因爲他發現了這句話似乎有一些不一樣之處，低低的呢喃道：“成事，成事在人，謀事在天...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事在人，謀事在天！”

低低的沉吟了許久，羅伊的眼睛忽然亮了幾分，看向了老人，然後笑了起來。

...........．

羅伊和老人聊了很久，聊到後面話題變得輕松了很多，大家都頗爲開心，不過他們都沒有提及對方的姓名，不是他們不想，大概覺得知道了也沒什麽意義。

在他們聊了兩個多小時後，醞釀了兩個多小時的老天爺終于把雨放了下來，不過，卻小得可憐。

老人又去做吃的去了，他的妻子和女兒的情況雖然好了很多，但食量仍然比普通人大，所以老人不得不較爲頻繁的去準備這些東西，不過，這次他卻到菜園裏摘了幾顆青菜。

羅伊還沒有離開，仍然默默的坐在木墩上，他并不認爲自己所要走的路是宿命，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永遠的呆在這裏，他并不是不想走，他隻是想多坐一會，雖然在他的身後有兩頭對他虎視眈眈，并且仍然想把他吃之而後快的喪屍，但是，這裏比外面他走過的任何一個聚居地都要舒服，那種甯靜，那種安詳，還有從老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

半個多小時後，老人把吃的一切都準備妥當，桌上有三個菜，兩個肉，不同的做法，以及一碟青菜，準備好的老人忽然走到羅伊的旁邊，臉上淡漠的神色柔和了幾分，卻帶着幾分猶豫，最後朝羅伊說道：“你想一起吃嗎？我......呃，我們非常歡迎......”

羅伊注意到了老人用詞的變化，而老人的話顯然還沒有說完，卻忽然停頓了下來，他的目光從羅伊的臉上移動到裏屋，羅伊可以看到老人的眼睛，他的目光落在了兩個喪屍的身上，眼神很溫柔。

老人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尴尬，猶豫了一會，微微擡頭，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我相信我的妻子和女兒也會歡迎你的加入。”老人說話的時候又看了一眼屋内：“隻是，你知道，她們的身體出了一些毛病，不大好的毛病，所以對陌生人不是很友好，我希望你可以原諒她們！”

老人說這段話的時候說得并不容易，有些緊張，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中間停頓了好幾次，每一次的停頓都會輕輕的呼吸一下，而每一次都會讓羅伊的心髒狠狠的抽搐一下，他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老人那深沉的情感，還有幾分無奈，也許，還有幾分悲痛。

“當然，爲什麽不呢？”深吸了一口氣，羅伊笑了笑并輕輕的點了點頭，他可以理解老人的尴尬，畢竟，同台的有兩個是喪屍，但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拒絕這麽熱情的邀請。

“謝謝！”聽到這話的老人忽然松了一口氣，誠然道。

羅伊愣了一下，然後跟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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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停電了，停到下午4點多，更得有點晚，不過總算12點前更了，希望大家體諒則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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