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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最後一聲槍聲被荒野吞噬的時候,羅伊從一個長着約尺高野草的土堆後面站了起來,木然的看着眼前這個在槍火肆虐下變得觸目驚心的世界,心裏莫名的多了幾分黯然。
羅伊的臉色略微蒼白,眼神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疲憊,身上沾染着斑駁的血迹,有他自己的,也有克裏姆的,平時感覺輕便的狙擊步槍如今提在手上卻像重了幾倍一般。
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羅伊朝聚居地門口走去。
聚居地裏的人不斷從房子或是原來隐藏的地方走出,老人、女人、孩子,以及數量上明顯偏少的粗壯男人,他們開始收拾着這戰後的一切,羅伊的耳邊不時傳來沉悶的痛呼聲和凄厲的慘叫,以及低沉的哭泣聲。
羅伊來到聚集地的門口,随便挑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背靠在堅硬的牆壁上,過來的時候路上是橫七豎八的屍體,到處是猩紅的血迹,在這一場不算戰鬥的戰鬥中,雙方都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克裏姆一方的被全部殺死,大概他們過來的時候不會猜到聚居地的人會如此瘋狂的反抗。
粗略的掃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屍體就超過50具,還有一些死在掩體或障礙物後面的,其中聚居地的人居多,有些屍體的手上甚至沒有像樣的武器,隻拿着一些刀具。
事實上,屬于克裏姆一方的不超過20個人。
“你的狀态看上去不是很好。”羅伊耳邊傳來一道沉悶的聲音,來人正是過來時候的車隊的隊長,他似乎想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可是做出來的效果卻是比哭還難看。
隊長來在羅伊的旁邊坐了下來,他腳上簡單包紮過的傷口正滲出絲絲血水,坐下的過程不小心扯動了傷口,又是一股血水溢出,痛得他不由的呲了呲牙,嗡聲道:“這些狗娘養的家夥的武器真他媽的利害,比我們自己做的利害多了。”
羅伊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正看向20多米外的地方,人們把在剛才的槍戰中死亡的人的屍體一具具的排開擺放在那,屬于聚居地一方的屍體,在這排屍體中他看到了兩個頗爲熟悉的面孔,聚居地的首領以及那個之前坐車的時候坐在他身邊的男孩,跟他一樣有着自己夢想的男孩。
男孩在車上跟他說過,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擁有一支狙擊步槍,羅伊記得男孩說這句話的時候你認真的表情,隻是,男孩連一槍都沒有打過便離開了這個世界,不知道他是否會帶着遺憾,也許有,也許沒有。
“他們會把這些人埋葬在兩公裏外的後山,這并不容易,聚居地裏的有力氣的男人越來越少了!”似乎察覺到羅伊的異樣,隊長悶聲解釋道。
羅伊用力的站了起來,皺了皺眉,每一次大一點的動作都會牽動腰部的傷口,緩緩的朝男孩走了過去,走的過程從戰術背心上取下狙擊步槍的彈夾。
“啪!”的一聲,一顆子彈從彈夾裏面擠出。
走近的羅伊漸漸看清了男孩的身體,身中兩顆子彈,一顆子彈從他的脖子穿過,而另一顆則正中胸口,到現在他的血都還沒有流幹,仍有絲絲鮮血從猙獰的傷口處溢出。
男孩死亡的過程大概非常短,眼睛緊緊的閉着,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平淡且帶着幾分自然,也許還有一點點的興奮,也有可能是恐懼。
羅伊緩緩的蹲下,輕輕的把男孩略微僵硬的手指掰開,小心翼翼的把子彈放進了他的手心,然後把他的五指合攏,攥緊,其實,羅伊清楚他所做的對于已經死去的男孩沒有任何意義,但他還是做了,對他來說隻是一顆子彈而已。
做完這一切的羅伊站了起來,轉身朝剛才坐的地方走了過去,隊長已經不在原地,不知道去了哪裏。
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羅伊從袋子裏取出水和食物,慢慢的吞咽起來,食物中蘊含能量,他需要能量的補充,尤其是現在這種受傷并流了不少血的情況。
隊長從一間破爛的房子走出,一瘸一拐的走到羅伊的面前,他的手上拿着一小袋子彈,看上去有一百顆左右:“這些子彈是他們讓我給你的,手槍的和狙擊步槍的都有,質量不是很好,但還可以湊合使用。”
“你知道,要不是你,我們的損失會大很多,也許,根本就沒有赢的可能。”隊長的語氣帶着幾分感激,他很清楚一個進化程度不低的敵人對他們意味着什麽,也很清楚羅伊在這場戰鬥中所起的作用,若不是他,那他身上的彈孔也許會比現在多出幾個。
羅伊沒有說話,從隊長手上接過袋子,然後從裏面取出了6顆狙擊步槍子彈以及5顆手槍子彈,這是他在剛才的戰鬥中使用的子彈數量,取出子彈後把袋子朝隊長遞了回去:“是我主動要求幫忙的,不需要酬勞。”
隊長明顯的愣了一下,羅伊的行爲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他并沒有推脫,說了聲謝謝後便把子彈接了回來,然後又坐在了羅伊旁邊。
忽然傳來幾聲槍聲,羅伊朝開槍的地方看去,正好看到幾個赤裸着上身的大漢無力的倒下,朝隊長投去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這支軍隊來這裏的目的是征兵,那幾個是路上加入軍隊的流民,從後面的卡車上抓下來的。”隊長淡淡的說道。
羅伊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聚居地的人對待俘虜幾乎隻有一種方式,殺!
囚禁,在沒有多餘的水和食物的情況下,這顯然是一種很浪費的行爲。
接納,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在這個時代,人們不會去輕易的相信不認識的人,這些無法信任的人,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有一天在自己沉睡的時候在自己腦袋裏面添上一顆子彈,殺掉是最簡潔無憂的辦法。
“我希望你可以幫我一個忙!”羅伊忽然道。
“恩?”隊長疑惑的看着羅伊。
“我不希望梅琳達知道我受傷了。”羅伊道。
隊長的臉上露出一絲理解的笑容:“你的情況看上去并不糟糕,不是麽?我确定,她不會知道的!”
“謝謝!”羅伊輕聲道,明顯松了一口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聚居地裏的人仍然在忙着清理戰場,羅伊靜靜的靠在牆壁上休息了起來,隊長已經離開,沒有人打擾他。
大半個小時後,羅伊從休息中醒來,收拾了一下東西,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然離開了聚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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