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仁船長一夜沒有睡好覺。

别看他人當時是不辭而别，但是他腦子裏想法不能不辭而别。

他其實一直想着到底是團結起來好，還是單個幹好這個問題。

這麽多年來他還從沒有想過這些東西——打魚、掙錢、養家，他一直認爲生活就是這樣簡單。再複雜一些，就是到哪裏打魚，打什麽樣子魚，到哪裏賣，賣什麽價錢而已——

不過從江鐵生組長話裏話外，他感覺有一些不同，也許有深刻内容？他想着，想着頭就痛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他精神不振地起來了，要出海捕鲸。

他拎着超聲波發生儀，扛着水下發生裝備，來到了漁業碼頭。

劉家船長早就等了那裏，看到了他身影後高興全身亂顫，什麽都幫不上忙又總想着往他身邊湊和。

郭子仁船長說：“你去把所有捕鲸裝備列一個單子給我看看，都是要看到實物。

“早已列好，小人親自查了兩遍——”

“好吧，現離我兩米遠——别礙着我安裝設備——”

“好，好！”

劉家船長完全能掌握兩米是多遠。

郭子仁船長來到昨天就安裝好鉛酸蓄電電池組這裏，看了看固定狀況，他晃了一下，發現很穩，不怕側翻。然後他放下了水下放生裝備，把導線一一連接好。打開了設備，啓動情況很正常。

他重關閉了超聲波發生儀。

劉家船長一直旁邊等着，手裏拿着幾頁紙，微微地海風裏，他拿得很穩。

此時朝霞愈加豔麗了，眼見着太陽就要升起了。

這個大型漁業碼頭現停泊船大多是小型船，大型船都被雇傭去珠江口了。

這朝霞中，許多船都開始準備下海。據熱蘭遮市場裏天氣預報說，未來三天都是好天氣，海況良好，是打魚好日子。

魚，不管打多少都是不愁賣，還不分種類。當然，種類不同，價格上自然有區别了，這個和運氣有關。

郭子仁船長随便招招手，劉家船長一下子就飄到身邊了，這倒是吓了郭子仁船長一下。

看來是自己有點恍惚了。

郭子仁船長認真看了一遍單子後，說：“你帶那麽多發射藥幹什麽？”

“趁機多練一練炮手！”

郭子仁船長說：“我們捕殺鲸魚是爲了填飽肚子，是爲了提高自己生活水平，如果沒有起到這兩種作用，那就叫糟蹋老天爺賜于我們東西了——練手拿沙丘練去，誰要是糟蹋鲸魚，可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是，是！”

“再多帶幾個浮筒——”

“好，好！”

劉家船長船出發了。

這條老船因爲今天這個特别日子，昨天被用心清潔了一下。

船甲闆上各種索具和工具擺放得井井有條，特别是甲闆，那柚木甲闆洗刷得幹幹淨淨——這條老船煥發出生命力了。

出發時是頂風，水手們大呼小叫地調整着船帆，巧妙得利用側風前行。

郭子仁船長看着這些水手操帆動作，斷定他們比自己對帆船掌控得要好，這些水手都統一換了衣服，還都是同一色青色頭巾，倒是顯得自己這個闆寸有些特别了。

郭子仁船長抱着肩靠了船舷上，迎着海風吹，心情倒是舒服了些。

劉家船長又湊了過來，說：“您老人家昨夜睡不好？”

郭子仁船長當時就笑了，說：“别亂說，我才二十五歲——你這是要把我叫老呢！”

這話好玩嗎？劉家船長一個人那裏笑個沒完。

郭子仁船長說：“我問你，我要是把和你類似人都組織起來，大家一起捕鲸，你加不加入？要知道這樣捕鲸魚多。”

劉家船長表情一下子嚴肅了，問：“那樣，會是誰來掌管此事？”

郭子仁船長笑着說：“可能暫時由我來掌管——”

“那我等就暫時加入——”

“爲什麽？”

“我不信他人能有你這樣善良——”

“我若是離開了呢？”

“我等也離開了！”

郭子仁船長随口說：“哪裏可以随便離開——”

劉家船長表情一下子警惕了，問：“爲何不可以随便離開？難道我船變成别人家了嗎？”

噢，對啊，郭子仁船長忽然覺得自己真是想多了，把這個簡單東西想明白了，這就好辦了。

團結，不是把别人東西團結沒了，那還糾結那個形式幹什麽？真是，做好自己能做好事情就完事了，聽人家亂講！

郭子仁船長一看劉家船長還是一臉警惕樣子，火了，說：“你妹，你這是一條什麽破船，誰乎？我們漢唐集團會惦記着你一條破船？！”

劉家船長臉一下子紅了，說什麽他可能都信，要是說漢唐集團惦記着他船，那可是萬萬不信——安江内海船廠天天下海帆船，他要是不對水手們好一些，自家遠房親戚都能跳船去漢唐集團那個什麽帆船航運公司！

郭子仁船長說完這一番話後，心情舒暢多了，哈哈，就這麽個常識性東西，糾結了大半夜。

他決定離熱蘭遮漁碼頭近一些就開始誘鲸，畢竟這條老船結構承受力不那麽靠譜，萬一拖運鲸魚時間過長，中途要是出點事情，弄壞了這台儀器，他可承受不了這結果，那經理臉色得多難看，再加上以爲捕鲸隻能靠這玩意兒小白們吐槽，他還活不活了。

再說，也離着鲸魚處理廠近些。

伍大鵬董事長對鲸魚處理廠位置非常不滿意，他說：“你們上次碼頭煉油，整個台灣都聞到油味了，連鄭彩都聞着油味來買去嘗嘗。放河口吧，那裏漁業碼頭也不小。”

漁業部門經理說：“那裏也要建——這裏建，直接面對消費市場，節省了流通環節，要不早放到布袋鎮了。伍董，你放心，這次咱們煉油設備完全合适——不管是氣煉還是火煉，封閉效果絕對好，跑味，我還心疼着呢——那面世界裏，19世紀中期，美國鲸油賣到兩美元四升，什麽概念？合着現5美元一升！”

伍大鵬董事長說：“需要多少勞動力？咱們技術員不算啊！”

“我隻需要十二個！”

“不行，十個就允許你建熱蘭遮漁碼頭邊——”

漁業部門經理臉當時有些抽抽，說：“好吧，我認了！你把人又都送農業口了——法治小組說你是大獨裁者，别說我說。”

董事長伍大鵬壞壞地笑了，說：“我知道，木薯種植現正是全面推廣期，綜合效益現看來比你要大一些——法治小組說你是吸血鬼，别說我說。”

好吧，不理你了。一點便宜也不讓占。

但是至少鲸魚處理廠還是很熱蘭遮漁業碼頭建成了，這一點得到了各個漢唐集團各個行業支持。

才僅僅兩條鲸魚産出，就各個方面喚起了巨大需求——你妹，原來我們祖先還差一個這個發展環節，我們事先還真不是有意想到，一個應景式需求，竟然催生出這一個支節發展！

一天天地高喊着海洋文化，可是海洋文化内涵是什麽？

捕鲸僅僅是催生了物質上需求嗎那麽精神上需求，我們考慮過嗎？

當時郭子仁船長就網上直接回答了楊友行秘書文青式發問，說：“考慮什麽？你以爲是鲸魚肉都能吃嗎？那些齒鲸類身上肉絲都像稻草一樣粗，煮熟了你能吃下去啊，累死你牙！”

楊友行秘書一下子無語，好多旁觀技術員紛紛給了笑臉來笑話他，技術員們本來讨厭有話不好好講，動不對就跑精神上去了，那可是有水文嫌疑！

你有話直說好不好，别總讓我們思考！

當時建國安董事幫了自己屬下一句，說：“可以磨碎，用不上精磨，再加不同香料，加玉米澱粉啊，還是土豆澱粉啊，這可是火腿腸呢！”

楊友行秘書高興了，這原來是有辦法解決呢，可是再想插話，他發現人家都談論火腿腸加工工藝和相關設備去了，連談談什麽口味香料好吃話題都沒有人搭他話！

可能因爲失落吧，楊友行秘書得上了工傷，連個慰問技術員都沒有——

郭子仁船長說：“停船吧，就這裏了。老劉，看看你人品了——你别總偷看我表情，我一點點也沒有生氣。”

郭子仁船長待他們停好船後，打開了超聲波發生儀，屏幕正常閃現，出現了很正常進度讀取條。

郭子仁船長說：“老劉，你也看不懂，看它幹什麽胡子都碰到我頭發了——怪癢癢。”

劉家船長挺直了胸，四處觀望，還是那海浪，海風，藍天，白雲，太陽——沒有什麽變化。

他仰着頭對剛爬上去觀察員喊到：“四處觀察，莫走了眼！”

郭子仁船長感受到劉家船長緊張，便說：“沒事兒，我們有三天補給，三天捕不到一頭鲸魚，我老郭賠你一頭！你信不信我？”

劉家船長全身又都動了起來，連說：“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