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波到了董事長辦公室時，董事長伍大鵬正等他。

辦公室裏，他對董事長伍大鵬認真講述了一下自己經曆和判斷，兩個人談得時間比較長。

蘇波認爲董事會想通過軍火交、換生意來催生廈門地區工業化萌芽，有些過于空想了。

他毫不客氣地說了幾件事情來證明這一點。

他認真地說：“第一，鄭家确實辦了火藥加、工廠。但是呢，完全是禁锢加壟斷，多向外面購、買原料。還想着他們學我們那樣包呢，他們連給他們加、工磨抛兩用木搖桶搖把子木匠都關起來了，全是專門給鄭家一家幹活。倒是給工錢，也不少了飯菜，你說這能是工業化萌芽？”

伍大鵬董事長尴尬地笑笑說：“很好理解，這個是軍工，他鄭家害怕别人學了，他們就沒有優勢了——當時我們也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敢向他提、供技術支持，從這次來看，以還可以給一些……”

蘇波點點頭說：“這個有道理，但是其它事情，你一聽就明白了——

第二，鄭家把他們能管到一切礦山、生鐵、水泥、石灰、瓷器、絲綢、茶葉生産，全都“鄭家化”了，根本不管原先是誰，上去就挂了鄭家字樣牌子，我靠，這是正宗土匪行爲，他連個公私合營過渡一下都不，這家夥，上來就搶，比原先鄭芝龍都狠。這叫哪門子工業化萌芽？”

伍大鵬董事想了想說：“我你報告中看到了這幾點，鄭家想把持着這些行業，是因爲他們知道，隻有這些資源才能給鄭家帶來貿易，帶來安全，這個還是可以理解。你不是說他們還是答應給原家分紅嗎？算是一種合股吧——統一管理也有它自身好處，對外出口時能統一價格，貨源也充足，來我們這裏西班牙商人、澳門商人，也自然會順腳去他們那裏，這是好事情——至于明人之間官司，現還輪不到我們去評價，你認爲呢？”

蘇波又點點頭說：“還是有道理，可是他們糧食和食品上也下手——

第三，鄭家規定糧食和食品專、賣——田租、賣糧甚至河海漁産品，也隻能賣鄭家——我靠，征糧隊都到村級了，他們還真是有人手，有耐心啊。”

伍大鵬董事長點點頭說：“這個大家都知道，但是這裏面有個好處，你沒注意到——”

“好處？連一條鹹魚都要先緊着鄭家賣，鄭家不要了，然後才能漁市場上賣，連海帶都不放過。”

“嗯，他們這是學我們，隻不過他們是用強迫方式了——你沒有注意到，他們征糧隊都能下到村子了，中間層面上就少了各路土豪和糧商盤剝，變相惠民了，他們至少給是市場價吧？——重要是，他們幹掉了各路小土豪，這比減租還重要！

不管從哪個方面上說，這種小土豪絕對是生産力展阻礙，他們占有地方，壟斷地方，盤剝地方，設置各種關卡和收費站，表面上是爲展地方經濟，但實際上正是他們使各種收益碎片化，社會展劣化，他們是商品流通天然死結，一個朝代即将滅亡之時，就是各路小土豪強盛之時，必須給鄭家能力來滅掉小土豪！”

蘇波翻了翻眼睛，忽然笑了，說：“當初老鄭生鐵和煤炭想運到廈門，都不得不給這些小土豪們交費用，氣得他直翻白眼，能力夠不上——不過，那老鄭不也是土豪嗎？”

伍大鵬董事長歎了口氣，說道：“小土豪和大土豪之間，我們隻能這樣選。交一份保護費總比交兩份或n份保護費好。”

蘇波拍了下腦袋，說：“你不說我都忘了，難怪那面小磚瓦作坊和小木炭作坊越來越多了——我當時忽略了。嘿嘿，我是大老粗，和你這樣大學生講社會道理，說不過你。”

伍大鵬董事長正色地說：“這不是說不說過問題，蘇團長，無論是過程還是結果，看它有沒有利于社會文明和經濟展，是不是有利，就這樣簡單常識問題，用不着這個大理論，那個大主義，那都是糊弄人。”

“也對，要不這老鄭招兵還挺容易呢，也開始挑選上了——他一點也不傻，我說什麽他都先試試才推廣——”

伍大鵬董事長說：“他公開電報裏跟他三弟說要來參加梅經理婚禮，可我們都知道他平時是和他三弟密信溝通，呵呵。”

蘇波想了一下，說：“這老小子一些掂記咱165式火铳呢——可能是公開表明極度信任我們，想讓我們也同樣對他——古人小心眼呗。”

“嗯，差不多，鄭斌把他全家搬來差點弄得整個台灣都知道，大概都是這樣想——蘇團長，你休息兩天吧。”

“不了，我去軍工廠看看，老鄭廈門還不知道急成什麽樣子，現清軍可能要動了，我不怕，老鄭嘴裏也不怕，但是他那貨，心裏還不知道啥樣子。”

紅星軍工廠裏，蘇波看到了樣品铳，試射了一後，大爲驚喜。

不錯，不錯，這铳比1649式步、铳威力小了些，但是後坐力也同樣小了許多，适用于明人了。

林勝利廠長說：“你别樂，這個就是個唬人——我個人認爲它是失敗産品，沒有劃時代——”

蘇波翻來覆去看了看铳，覺得铳管是重了些，但是铳擊部分還是比較精巧。

林勝利廠長說：“這玩意你不能看表面，材料和工藝水平，才是決定産品好壞關鍵之處。”

然後林勝利廠長簡單介紹了一下。

這個火铳铳管和铳機是主要難點，铳管制、造以古代經典經驗完全能夠手工量産，但是質量肯定參差不齊，鄭家鐵匠肯定也能制成，但是他們想要統一标準，那是難題了。

紅星軍工廠加、工算是屬于四分之一機械化生産，這一點遠遠過這個時代了。

至于機部分，裏面傳動齒輪和驅動v型闆簧，這個世界上熟練鐵匠都能照着樣子打制出來，這個不算什麽。但是漢唐集團也要和他們一樣，要受這個材料限制，漢唐集團現還制、造不出完全合格彈簧鋼，技術有，原材料和工藝過程有難度。

當然，漢唐集團可以用現代熱處理技術手段來填補十七世紀空白，但是隻能說将就着用。

铳射擊七次後，铳管會燙得驚人，沒有人能再射，甚至試時，生過第七炸膛結果。

至于說驅動v型闆簧質量，漢唐集團本身都不敢保證質量，高連續壓次數，不過三百次——嚴格地說，耐操性上，比不上火繩和燧。

蘇波想了想說：“既然這樣，那我們爲什麽不上燧呢？這個165式火铳是不是金手指太大結果？不是說燧不怕雨嗎？”

林勝利廠長奇怪地問：“誰說燧不怕雨？”

“我忘了哪本小說裏看了，說是利用下雨天時，用燧擊敗了敵人。”

林勝利廠長皺着眉頭想半天，也沒想明白，他索性從一個

角落裏翻出一把燧手铳，說：“這是以前繳獲燧手铳——你看看它能防雨嗎？”

蘇波看見那燧手铳打火強擊錘鉗口上夾一塊燧石，傳火孔邊有一擊砧，看來需要射擊時，就扣引扳機，裏面彈簧作用下，那小塊黑色燧石會重重地打火門邊上，冒出火星，引燃點火藥——

他試着将強擊錘扳下，果然扣住了，打開火藥門看了看，裏面沒火藥，便沖着牆面試着用力勾了一下，“啪”一聲響，果然火星四射——這他媽是概率性引燃火藥啊。

蘇波翻看着燧手铳說：“以後誰要是再說燧火铳不怕下雨，我噴死他！我一個四十多歲軍事人員都差點讓小白給騙了，燧石和擊砧全都沾上水了，還能碰撞出火星？然後用屁股裝火藥，不會被雨淋濕？

哼哼，這就是我不思考緣故啊——這個可和年紀無關。”

林勝利廠長說：“不好說啊，也許真有獨特辦法，我沒見到實物。”

蘇波氣哼哼地說：“我說林廠長啊，你可别沉浸你技術标準裏了，這個時代是個比爛時代，我們165式火铳拿出去都吓死他們——

清軍爲什麽沿海地區打得慢，告訴你吧，隻要天氣潮濕一點，他們那弓弦就會軟和面條一樣，要不是鄭芝龍這個孫子想投機，真不知道清軍啥時能打進來，翻開曆史資料看看吧，再過幾年吧，要是鄭成功能真心去和李定國聯手作清，南邊就得是漢人說得算，可鄭成功這個兔崽子他能幹嗎？

當然，大家都說不能看後曆史，隻看現——我計算過，就算我們給鄭家火繩，将近三分鍾射一度，都把清兵吓死了，三百個火繩手，守住城牆一點問題也沒有。

老鄭看到這铳得樂死了，不過咱們給他們多一點配件吧，那家夥，一肚子小心眼，沒啥大志向——哥倆兒都一個味。晚上我把資料網上，大家看。”

林勝利說：“你把那燧放下，這還要留着放博物館呢，你總扣那綠寶石幹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是扣着玩。寶石，對我一點誘惑力也沒有，你沒見過，老鄭，他那個地球儀上全都是寶石，我看一眼都不看。”

蘇波連忙把燧手铳放下，高舉着雙手說。

林勝利廠長說：“漳州之戰中，三分鍾一足夠用了呗？”

“我有dv資料，很能網上，你自己看實戰記錄。”

“嗯，那麽165式火铳可以了——我還是思路正确——”

“别逼我誇你——”

“什麽？”

“林廠長技術太高明了！”

“啊，哪裏，大家相互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