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勝伯鄭彩喊上了定遠侯鄭聯,兩人親自去查看漢唐集團回禮。
衆人行走間,永勝伯鄭彩回頭問一個陪同偏将道:“你等細細查看過那紅毛蕃火炮了?”
“下親手一一查看,全是精良裝備!比佛山所産高明許多……隻是這價錢上……”
“呵呵,此事不用你等操心……可夠确保廈門港安危?”
“我等敢拿人頭擔保,有了這十二門火炮,天下沒有任何戰船可靠近半點……哈哈,如果紅毛番火炮再多一些,廈門島上險要之處多加一些烽火墩,都安放上火炮,那就萬無一失了……定是鐵桶一般!我等可放心睡大覺了……哈哈!”
“呵呵,睡大覺真是好事一樁,廈門港可比熱蘭遮城牢固?”永勝伯鄭彩冷冷地說道。
那偏将頓時嘿然不語……好半天才說:“不若也。”
“那漢唐集團一天便将之取下……”永勝伯鄭彩把頭轉向二弟定遠侯鄭聯,說,“他們有此實力,卻不以強勢逼人,隻想與我等交換石炭與生鐵,多少姑且不計……還要教我等煉水泥**和精鋼**……二弟,你如何看待此事?”
定遠侯鄭聯此時正大嚼着水果糖,自從那日被大哥一頓臭罵,晚上再也不敢外住宿,隻能老老實實地留軍營中操練士卒。
疏于酒色熬夜之後,這人氣色倒是好了許多。
“水果糖中,椰子味不甚好……蓮霧味還是佳。我等當然要與漢唐集團交換了,隻是這價錢上讓人心中不……三弟,平時挺精明一個人,也不認真與他們談談……他似乎不會壓價了------”
你可曾見三弟辦過吃虧之事!
永勝伯鄭彩頓時心頭火起,但他努力把火氣壓下了,又怕自己忍不住揍二弟一頓,失了他軍中威嚴,便把雙手背身後,眺望着金門島方向。
再往那面遠一點就是澎湖諸島,再遠一點就是台灣大島了。
漢唐集團,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爲何如此厲害?南極洲大城,又是個如何所,他們會不會還有後援來到------
定遠侯鄭聯看到大哥忽然不說話了,卻望向海面------他忽然也想到了什麽,說:“哎呀,這幾日,我等該去收澎湖諸島上民稅了……總忙着三弟之事,差點忘了那裏事情。”
永勝伯鄭彩看了一會兒藍天,看了一會兒詭變不止白雲,看了一會兒波濤起伏海面。
那碼頭上無數苦力正爲全家或自己一口吃食,辛辛苦苦地勞做着,不時還傳來高一聲低一聲有喝斥聲------大大小小商船和漁船正碼頭邊安靜地停泊着,随着波濤輕輕起伏不停。
港口外還可還可見到有幾隻戰艦威武巡視着,永勝伯鄭彩心裏面明白,他們戰艦上面火炮不夠,還有用松木炮充數,生鐵有,但制成火炮太過艱難,好炮匠,早被别人收羅殆……如果發生海戰,終起做用還得是小小縱火船,正如料羅灣大勝那樣。紅毛蕃船隻巨大,但他們速度也慢……
可是漢唐集團船隻大,三弟說它還真是精鋼所制……而且确實是行駛如風……那麽一但襲來,這叫我等如何抵擋?!
永勝伯鄭彩低沉而緩緩地說:
“那島上些許漁民……種植些許旱作……不要他們民稅也罷!”
“咦,大哥你以前說過,該是我等分毫不能差……”
永勝伯鄭彩厭惡地擺了擺手,說道:“那是以前事了,如今不同以往……那裏離他們太近,如果引起争議來,我等得不償失。”
定遠侯鄭聯此時恍然大悟,大哥憂心漢唐集團!
“哈哈,大哥怕甚?他們人少,隻能自保……我等不去招惹他們,還與他們結好交易,定是與他們相安無事……”
永勝伯鄭彩微笑了,他對幾名随同手下說:“你等先去操辦三爺要物件,一樣不能少,然後把送給他們禮物再加一倍!”
衆人轟然響應,步而去。永勝伯态度不善------
“陪我走走,二弟。”
永勝伯鄭彩領着定遠侯鄭聯慢慢地向着偏僻之處沙灘走去。
陣陣海風襲來,讓人心頭燥熱涼爽了一些。
定遠侯鄭聯第一次發現,原先鐵漢一般大哥,現那寬闊後背,竟然有些駝了……那湖州緞直裰下擺輕輕随風翻動,竟顯得大哥有一絲說不出落寞……大哥這是怎麽了?
永勝伯鄭彩随手撿起一根沖上沙灘樹枝,尋到了兩處礁石之處,招呼定遠侯鄭聯坐下。
不知道爲什麽,定遠侯鄭聯毫無怨言,他乖乖地坐了大哥身邊。
“二弟,你看……”大哥随手沙灘上畫了一幅地圖,一一标出廈門以北浙江,以西江西,以南廣東,還有海面上舟山諸島,澎湖諸島,台灣大島,他輕聲地對二弟說,“現鞑虜氣勢強盛,不可阻擋,而且他們毫無信用二字,我等族哥鄭太師下場可見……這就是爲什麽族哥鄭太師召令我等投納,我等不曾理會原因……我等不去管正統不正統之分,誰當皇帝也與我等無關,但有一絲強我鄭氏家族機會,我等就會去做------
我等北面陸上,浙人專橫,文官相争,武人怕死,如與鞑虜交戰,定是一觸即潰------絕非我等可以引爲援手之處……西邊,南昌之地已被鞑虜所驅使漢兵所占,現傳聞鞑虜内部不和,各地又是占之地,尚需一番整饬,所以還顧不上我等……南面是粵西,那裏鄭大木正招兵買馬,這個侄子定是不同一般,我見他長于整兵,專于經濟……魯王近眼前,他卻去遙尊永曆,大義名份有了,卻又不受其牽扯,僅此一點絕對比我等高明------”
“哈哈哈,我等精兵是他大木十倍有奇,戰船是無數!大哥,你過于小心了------難怪你總是唉聲歎氣,讓人不爽。”
永勝伯鄭彩冷冷地看着二弟大笑,說:“粵西窮山惡水,不是久據之地,如果你如此看待大木,有待一日,他必取代我等兄弟------那時我等也隻能是無奈認命。”
定遠侯鄭聯心裏還是沒有當一回事,但卻被大哥目光吓到,沒有敢多言,耐心等着大哥說下去。
大哥又點點舟山諸島之處,說:“舟山現爲黃斌卿所占,此處爲江浙海面要沖之地……他雖是我閩人,但爲人心胸狹窄,連魯王都不接納,别說對我等有所幫助……東面是台灣大島,以往是紅毛蕃占據……先前他們安分守己,後來趁我們等紛亂,斷了我等與呂宋交易,氣勢炎炎……那一時啊,我真是滿心絕望,得過一時且是一時……一切都是定數了……”
二弟說:“大哥,第一次聽你所言此事……爲何不早說?我們将廈門經營得如鐵桶一般,他們又能如何……”
“這
世間上還有打不爛鐵桶嗎?廈門大缺點是何事?”
“此地土地貧瘠,當然是糧食了!”
“如此我等如何将廈門打造成鐵桶?!……先前我從沒有提過此事,知道多說無益,可是現戰局有了變化……呵呵,天不滅我鄭家……”
“你是說出現了漢唐集團!”
“正是!三弟從不與我之間信中提及俗物,可是這次他卻信中,将回禮内容一一寫出……你想,如果我等把沒有土地人家搬過去,再設法與他們經營糧食,便是利上加利!……到時廈門有事,就算他們不施援手,隻要依舊賣我等糧食,海上來往誰人可以阻擋漢唐集團?……你還聽不明白嗎,我二弟?”
定遠侯鄭聯長長出了一口氣,正色道:“大哥如何令我,二弟以後決不二話!”
永勝伯鄭彩也長出了口氣,道:“你去協助手下準備吧,此時哪裏容得我們計較,可是漢唐集團爲何如此好心?我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定遠侯鄭聯少有地思考半天,搖着大腦袋說:“妄圖謀我等家财?------不像如此------”
永勝伯鄭彩立刻想揍他,但又是強行忍住,現隻能一步步走下去,何況他也不知前景如何,實沒有好選擇了。
永勝伯鄭彩悠悠地說:“你且不用多想,照做即可------我親自去王翰林家裏下聘,不可再得罪讀書之人,威已經立過,該施恩了……”
大哥這輕輕幾句,定遠侯鄭聯臉色卻紅了,當初溺斃文臣,他私下裏也如别人一般嫌棄大哥過于獨斷……可事實上,待他們回到廈門之後,民間言論,風波不起。文人依然投靠,卻再無輕視之心。大哥總是對。
永勝伯鄭彩偷眼看到二弟臉色變化,心中一笑,不自覺間,後背挺得直了。
天下一切,再也不是定數了!
永勝伯府裏大管家親自與黃安帶隊前往,永勝伯鄭彩對他們隻有一句交待……一切但聽三爺安排……
台灣熱蘭遮城,三爺鄭斌決定留下來後,他和兩個小厮愉地接受了收容營洗禮,他拽過營内明人勞工細細詢問這怪味是何作用時,那明人勞工隻是被漢唐集團雇傭而來服務員,哪裏能解釋清楚,隻會說消毒兩個字,反複說。
三爺鄭斌便知此人果真不懂……便想着等到三日後,尋到梅經理問個究竟。去他那裏真是方便……不用托人傳報。
可誰知第一天夜裏,他忽然被漢唐集團人叫了出來,說是他手下總是洗海水澡,已經是第二次了,讓他管一管------他當時被迷迷糊糊得帶到了一處偏僻海岸等待------正疑惑間,二十幾個手上從海裏陸續鑽出來了,那幫子漢唐集團人也不知打開了什麽------一片如白晝般光亮中,手下們赤身呆立沙灘上------三爺鄭斌一下子便明白了手下們心意。
看到那幫子漢唐集團人踢得真狠,三爺鄭斌都有些心疼,可還是嚴令他們不得再停留了------
待三日後,三爺鄭斌沒有要回自己衣物,就穿着收容營裏衣物出來,害得兩個小厮也沒敢要回……他們衣服可比收容營裏貴上許多。
受人指點,他先直接到熱蘭遮市場去轉了一趟,便決定要買商鋪,到時也像那幫子人一樣房頂處再搭建一個竹屋,充當住所。
他先去海關倉庫提出了自己銀匣子,眼睛一掃暗記處便知道無人打開過。
他讓兩個小厮擔着去辦手續……那個辦事之人做派完全與那些明人勞工們不同,三爺鄭斌當時就加了些小心,打聽清楚後,發現不用去麻煩梅經理,一切都很方便。
當時他看了看那牆上地圖,如果加上自己所買商輔,所有小格子裏紅旗應是添滿了。
兩個小厮竊竊私語,感歎好位置都被别人先行買走。
三爺鄭斌沖着兩個小厮笑笑,用手指對着那張圖虛畫了一個大圈……兩個小厮登時明白了,現隻不過一塊地上看,要是以後擴展了,那張圖哪裏都是好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