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漸漸西下。
羅德門醫生推着兩輪車,助手何塞後面挑着以前明人常用擔子,兩個人慢慢地沿着一條大路回荷蘭村去。
空氣裏難得有了微風,吹身上很涼,此時那些采石場工作人們也應該舒服了一些吧。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微風是由于陸地和海洋熱容不同,而造成空氣流動,但是,他們知道這個時候是難得舒服時候------所以,采石場人們還要多幹一會兒。他們則可以先回去了,今天不錯,沒有一個人因中暑而影響工作。
兩個人正背對着夕陽前行,慢慢就回到村子了。
村口大樹上,克魯伊特和羅尼坐樹幹上閑聊着。他們遠遠地看到了羅德門醫生和助手倆人正往回走。
他們知道,村裏大人們也要回來了,倆人說笑着,身手敏捷地溜下樹,跑向他們劈柴地方。再劈一點木頭,明天做早飯燃料也夠了。
漢唐集團人一天按三頓飯安排提供給他們各種食材,一開始時荷蘭村子裏人沒有想到,他們以前給明人們提供食物都是一天兩頓量------
高級商務員斯提恩經理當時想了想,悲傷地說:“我們工作一定會是很累很累-----”
事實果然如此。但随着時間推移,他們感覺要累死時候,他們卻發現工作時間縮短了------而且強度也降低,那些明人監工不再往死催促了。
高級商務員斯提恩經理當時想了想,悲傷地說:“他們一定又有了解決辦法了------”
後來,有明人監工不經意地說:“布袋鎮水泥産量比這裏高多了------都開始要往這面送水泥了------”
大家果然發現明人監工少了幾個。
再苦再難再累工作,人們總能适應它,荷蘭人也是如此。
雖然統稱他們爲歐洲人或白人合适,但漢唐集團所有材料中,統統稱這些人爲荷蘭人,誰也不知道爲什麽這樣。或者知道原因也不說出來。
其實羅德門醫生和助手何塞回村子身影絕對是一幅美麗畫面,帶有一種宮崎駿天空之城裏味道,可惜兩個半大小子還沒有學會欣賞。
美,隻存于會欣賞人眼裏面。
一半已經落到海平面下夕陽,将兩個人身形很好映襯出來,使他們身影有了一種剪紙效果,隻是輪廓邊緣有些光茫跳動,那是因爲穿透不同密度空氣時,光發生了折射反應。
到村子口了,助手何塞小聲地問羅德門醫生說:“我們祈禱完還要學漢語拼音嗎?”
“當然,你爲什麽要這樣問?”羅德門醫生有些奇怪。
“我們可以和隻和明和明人說話------聽說碼頭上,他們又來了不少人。”
“不行啊,何塞,隻有學會了他們語言,我們才會知道他們說什麽,那些明人們也聽不明白------”
“斯提恩經理不是說過他們就是明人嗎?”
“原先我也以爲是,但現我知道了,就算他們是明人,他們也是從南極洲大城裏來明人------太不一樣了。”
何塞無奈地聳聳肩,晚上還要繼續受漢語拼音折磨了,那種拼音太難發音了。
那是以前事情。
有一次,羅德門醫生去熱蘭遮城彙報情況時,一個小女孩子攔住了他,向他說了很多話,可是他一句也聽不懂,隻見那幫忙翻譯人,臉色很嚴肅地對着小女孩子說了一些話,那小女孩子卻笑得很甜,也回答了很多話。
幫忙翻譯人無奈地對羅德門醫生說,小子,你走運了,有人要主動教你學習我們說話------
上帝啊,我上帝啊,那一時刻,羅德門醫生好像感覺到有聖光照耀到身上了,真是上帝聽到了自己企盼?!
羅德門醫生激動地眼淚都要下來了------
姜雪這一刻,面容也顯出與年紀不相符嚴肅。
感動中,羅德門醫生忽然感到一絲涼意,他看見一個小男孩子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也和他年紀不符-----他們真都很怪。
小男孩子和小女孩子吵了起來,他還是聽不懂------但有好幾個詞他也能聽明白,但連一起,他就猜測不出來。
喬醫生,工作,不,你,我,我們,這些他都能聽懂------
當時範偉業說:“你這是作死節奏啊!”
“怎麽,我媽媽也同意了------董事們也同意了!”
“你真是瘋了,喬醫生一定是受不了你磨叽,董事們可能不了解事實真相-----我覺得不好玩了,你看他有多激動多認真,這可能會出意外------我會網上發貼子反對這件事情。”
“不會吧,董事們不是說,就算他學會了什麽,也是方便我們工作,他們逃不出我們控制------你就發貼子也沒有人回你,因爲你話太弱------哎,你别走啊,你給我站住!”
但結果還是不幸讓姜雪言中了。
範偉業發了一個貼子,痛斥姜雪崇拜荷蘭人,提出如果教會西方人漢語拼音,讓他們學會了我們語言,一定會導緻技術流失,引起不可預知種種變化,教會明人可以,土著人也行,千萬不能是荷蘭人!
但,真沒有人回貼。
不過,也不能這麽說,範偉業老爸,範大海船長認真地看了兒子貼子後,大聲誇獎說:“我兒子,你擔心不是多餘,有道理------但是------”
範大海船長又換了小聲說:“我兒子,你覺得這些荷蘭人還能離開我們這裏嗎?”
“啊?老爸,不是說用他們法律審判他們嘛------那個羅德門醫生記錄很好啊,多是個非法移民,多幾年不就放了?”
“兒子啊,老爸看了太多審判了------越是轟轟烈烈樣子,越是扯蛋-------那時還沒有你呢。老爸隻說一句話,結果我們定,你明白了嗎?”
範偉業差點被氣哭了,你們妹啊,不帶這樣,不是我傻,而是你們說一套做一套!
範大海船長一下摟過範偉業,輕聲說:“我兒子,别生氣,沒有人會意結果,你是個好孩子!”
範偉業眼淚真地落下來了,他也緊緊摟住老爸。
他聽到老爸慢慢地說:“我兒子,現還遠不是給别人公正公平機會時候------因爲他們本來就不信,以後會好,一定會有這個時候,你一定能看到,爸爸是個粗人,隻懂一點點,你一定要多看看論壇上其他叔叔們言論,不要急着發言,那真長見識啊!”
範偉業心裏說,他們經常說錯話,有
什麽可看!
不過,老爸肌肉現真結實。
羅德門醫生學習能力和成績讓姜雪吃驚。
媽媽辦公室,羅德門醫生每次來時候,姜雪都要教他一個小時拼音,還扮萌地求人做了47個小竹片,她上面用鉛筆描繪出聲母韻母來,如果羅德門完全學會讀拼寫,就發給他一個……
每次得到一個小竹片,羅德門醫生都像得到了至愛珍寶,貼身放着,回到了荷蘭村後,就一邊背誦着,一邊用他青銅柳葉刀,精心地把那秀氣字母刻竹片上,同時也像是刻了心裏。
二十三個聲母,二十四個韻母,一共四十七片,三個星期内,全都到了他手裏。
那時,荷蘭村裏,一盞昏黃油燈下,一位荷蘭大男孩子,他書桌前,憧憬着一個美麗夢想……
他又自己動手做了三千個小竹片。
他聽姜雪老師說過,如果他能會三千個字,就可以當網文寫手了……說完她自己就笑個不停,把羅德門醫生弄得莫名其妙。
每一次到熱蘭遮城,他都要求姜雪老師給他寫幾個字,然後爲它注上音。‘姜雪老師’,這四個字和‘喬醫生’這三個字,他發音像播音員一樣準确……
姜雪心裏面有些不舒服了,這事兒不好玩啊。她開始隻是好奇,或者閑得慌而已,又沒有别事情做------檢驗一下漢語拼音作用也不錯。
可每當看到羅德門醫生那雙求知眼睛,姜雪也有點小小心顫,以後會不會要教他太多了?而且範偉業竟然敢疏遠自己------
漢唐集團裏知道這事兒人,都好奇地看着小姜雪表演,并不時給予評價,網上論壇,一時間,姜雪名頭大很……
唯一不感興趣是範偉業,他少了姜雪騷擾,本來應該開心些,但誰知心裏竟然有了些失落……好像數學題越來越難哦。
他發貼子多了,終于有一天,他有了一個真正回貼,但卻和他發貼子内容無關……伍大鵬董事長回貼裏說:“如果你和姜雪有空,一起來我辦公室一趟……”
事先,伍大鵬董事長分别于與喬美銀醫生和範大海船長做了溝通,倆人對伍大鵬董事長建議不是同時卻同樣提出了反對,但不久後,又被孩子們說服了……孩子們真心喜歡做又想做,再說現真是很缺人才啊。
穿越者們之前并沒有聘請專業教師人員,他們認爲,那面世界,所謂專業教師很有脫離實際嫌疑。
重要,就穿越者們自己來看,他們本身已經擁有相當完善知識體系,如果真需要,臨時抽調誰去,都可以兼職一下,應該沒有問題。
可是,他們發現自己忽視了一個問題,一個不太重要,但不解決又不行問題……非常非常基礎基礎教育誰去做?
用穿越者中技術員?太浪費了……姜雪教學行爲讓伍大鵬董事長眼睛一亮,同時心又一黑,讓兩個七八歲孩子去工作?這特馬想法……
不過可以談談……
喬美銀醫生當時冷冷地搖了搖頭,說:“八歲女孩子,聲帶等身體器官沒有發育成熟……不可以。”
伍大鵬董事長苦笑着,說,我們有擴音設備……
範大海船長臉有些漲紅,說:“一個七歲男孩子,讓他去上課,他能鎮住學生嘛,要是受了傷……我找誰算賬!”
伍大鵬董事長小心地抹抹頭上汗,說,郝鋼部長做校長兼班主任,你聽過他明人中傳聞……
這件事本來就過去了,人家兩個家長都不同意。
但後來這個消息不知怎麽被這兩個小孩子聽說了。
範偉業來了精神,好啊,有一幫子小孩子教啊,好啊,比和一個洋鬼子泡一起強啊!
姜雪心中大恨,泡,這個詞真惡心,你給我等着,這一陣兒沒打是不行了。但她臉上卻是一片天真,說,範叔叔,其實挺好,想起來都有趣兒……我們真想去……
範大海船長看到天真可愛姜雪就喜歡,要不是知道她心理不是小孩子,早就想好好抱一抱了,就像抱着偉業一樣。
範大海船長滿臉笑容地對姜雪說:“不行啊,你們正長身體時候……”
然後他又狐疑地盯了兒子一眼,這小子隻要是有歪主意,就特别熱心……
但後兩個大人沒有犟過兩個孩子,隻能答應了他們。
這樣,赤嵌小學算是有了可以開張可能了。
伍大鵬董事長辦公室裏,伍大鵬董事長,姜雪和範偉業三個人就這個時空教育問題展開了深入讨論……
範偉業正色地說:“教育必須要有目性,這是一個爲哪一個團體服務問題。”
伍大鵬董事長眉毛挑了挑說:“偉業,你很有看法------說下去。”
“請叫我小範老師。”
“好,小範老師,你可以說出自己觀點。”
“他們食物、學習工具、教育都是我們給,所以,他們必須要效忠于我們,并要有時刻爲我們服務……”
姜雪實忍不住了,她插了一句話:“應該發掘出他們身上潛力,喚醒他們對真善美地向往,以期實現自我人生價值。我認爲唯工具論,不利于教育工作長期發展……”
事情有意思了,伍大鵬董事長摸着下巴點評說:“小範老師觀點具有現實性,可以解決當前及今後三十年問題……小姜老師觀點,終回歸到教育本質,那是教育終境界,培養出‘這一個’式,可以獨立思考人才……不過……”
小範老師得意地搶了一句話:“隻能先把教育當工具了……”
伍大鵬董事長意味深長地說:“不過,我們把所有觀點發到網上去,讓大家讨論……教育不隻是某個部門事兒,它是我們全體事兒,我們初步先收集一下各個行業對教育基本要求,畢竟現還沒有解決基礎教育,小姜老師提到,一點點也沒有錯,那是我們終目标------我們甯願要一個時時質疑,也不願要說什麽信什麽後代,不要那些語言複讀機一樣後代,我們責任很重啊,我小範小姜老師------”
有關對教育要求和教育終目,當時網上引起了大讨論大争鳴,每個人都可以發言,也可以不發言……
相關教學工具,就比較好辦了。有人網上參加教育大讨論,也有人早就默默地爲教學準備各種工具。
首先是粉筆。
其實早中世紀,人們就發現了用石灰加水,可以做成塊狀物體,可以用類似木炭筆方法,去紀錄深色,或者是堅硬表面。中世紀,世界各地紙張都是很昂貴物品……當然沒必要去弄清楚誰第一個發明了它。
漢唐集團人加大了硫酸鈣精磨水平,也
加大了粘土和植物油脂配備比例,輕松地把它制成了,還号稱無塵呢。
加大了粘土比例就是爲了使粉筆塵比重變大。直接下落,而不易四處飛散。當然效果和那面世界裏号稱無塵粉筆水平一個樣子……效果大不大,這誰都知道,不必多說。
漢唐集團采用了手工作坊式生産,畢竟它需要不多。不過兩位老師可能不會再輕易掰個粉筆頭打學生頭了。
但如何懲罰不聽課學生,小範老師有是辦法。後來小範老師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根竹鞭,正了八經苦竹竹根,抽起來,聽聲音都吓人。而且他還對姜雪嚷着說,什麽自尊心?連他媽文化都沒有,還要什麽自尊心?!
第二個是黑闆。
原本世界裏,直到19世紀,黑闆真僅是黑色闆子,而且是把它用來發布公告。
那麽,就現時空,全世界大學都是采用教師口授,學生用木炭筆來記學習辦法,明大陸則是用毛筆。漢唐集團河口基地專門爲黑闆這個項目,特别低壓蒸餾了一批松木焦油,原本充脂類木材焦油用處不大,這裏,由于它低密度性和顔色較深,算是找到了正确用途。
筆問題也不太大。大家都用鵝毛筆沾墨水吧,沒辦法,漢唐集團實沒有時間和精力整什麽鉛筆項目。
石墨很少單獨成礦,那玩意兒和煤礦伴生,台灣有這東西,很常見,而且鐵匠們也經常使用它們。
漢唐集團正攢着這東西呢,一方面做各種大型設備潤滑劑,當然使用前要提純一下。另一方面以後自制電力設備,煉鋼時候都要用到,僅僅爲了制造鉛筆,就牽扯太多精力,不值得。鵝毛筆使用起來也不錯,至少拿筆姿勢很容易向鉛筆和鋼筆過渡。
一切問題關鍵于紙張。
造紙是漢唐集團比較重視問題,他們爲此做準備比較早。早剛建布袋鎮鹽化工基地時候就開始了。
當時化工公司爲了造紙工作,也爲了别一些原因,河口基地留了一位名字叫侯緻本技術員。
正是他幫助下,漢唐集團造紙廠,走了一條落後與先進技術相結合道路。
談起造紙工藝很簡單。整體上分爲兩大步驟,即制漿和造紙。
漢唐集團人直接采用了化學法制漿,機械式不實用。
鹽化工事業終爲他們提供了足夠用化工原料。
各行各業能以本時空物質爲舞台,開展互動式推進,終于開始有了些苗頭。
感謝yezhngye、美樂芝、酒後不亂性老朋友支持。謝謝啓火、河馬象、大雪老哥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