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四月,随着西南季風漸起,荷印總督馬綏克再也長考不下去了。
各個方面陸續傳回消息越來越多,加上武官迪克派出各路探子查明情況,各種消息幾乎可以形成一個完整證據鏈了。
熱蘭遮城确實是被一股海盜給占領了,隻不過細節問題上還有一些沖突。
美麗巴達維亞城一時間陷入了恐慌,城裏荷蘭人們都議論紛紛。
那些可惡海盜用了多少時間攻入熱蘭遮城?
所有消息中,有人說他們用了一天,有人說他們用了一個月。
巴達維亞領導班子加上本地商業精英們,他們此時正開會。
他們研究後,認定後一種可能性大。
曆來巴達維亞總督,隻能由東印度公司董事會任命。
巴達維亞總督相當于本地軍政一把手,而且對東亞各家商館人事安排負責。總督之下各部門頭頭腦腦也完全由他指派。
那些可惡海盜一共有多少人?
所有消息中,有人說他們一共隻有幾百人,有人說上千人。
衆人自動地選擇相信後者。
那些可惡海盜一共有多少火繩槍和大炮?
所有消息中,所有人都說他們火铳火炮是可以連發,這一點還沒有聽到其它說法。
會議室裏人都把眼睛轉向武官迪克,一個不到三十歲帥氣單身男子。
“這一點我分析過,很簡單,火铳多,火炮多,它們集中發射效果聽起來就會像連發……自然中一切都是可以理解……”
武官迪克笑了笑,他随手拿出他分析報告,他知道這時候是他表現時刻了。
這份報告花了他一周心血,它綜合了十幾位探子情報,裏面還有一位揚言親眼所見一切明人行商調查報告。
武官迪克是一位皮貨商人兒子,上過教區公學,他成績優秀,同時自費學過劍術和火铳射擊技術。
他不同與那些走投無路人渣,沒有辦法才加入東印度公司,他是主動參加了東印度公司招聘。他排擠西、葡、英各種行動中,表現得勇敢而又聰明。當然,他劍術比不上紅毛城鮑曼上尉,但遠比鮑曼有智慧。
他曾經和自己地父親長談過,表明自己想主動去東印度公司,說他看好東印度公司前程。
他父親年輕時從日爾曼北部山區收購皮毛,然後轉運到意大利熱那亞販賣。後來看到熱那亞人加工後轉手利潤遠遠比他大,于是便阿姆斯特丹郊外開了一家皮革加工作坊。
當時,荷蘭商人不僅控制着北海和波羅海區域商品交換,還取代了漢薩同盟同盟北方貿易中地位,成爲經銷斯堪納維亞各國和俄國糧食、木材、鐵、亞麻、皮革等商品壟斷者。
尤其是資産階級革命成功後,荷蘭工場手工業原有基礎上迅速發展起來,各個部門都建立起許多集中手工工場,其中尤以紡織業和造船業爲發達。
當時生産紡織品大量運銷國外,萊頓呢絨、哈勒姆麻布、烏得勒支絲織品全歐洲都享有盛譽。造船工業生産能力激增,大大超過了其他歐洲國家總和。他們擁有占全歐洲四分之三商船,要不怎麽能叫“海上馬車夫”。
打破了封建制度對人身和工業束縛,脫離了封建社會主義大家庭桎梏,資産階級爆發了強大生命力。
由此,可以看出穿越者們是抱着什麽心态去仇視人家資産階級革命勝利,這些穿越者們心态有點那個了。
話說回來。
迪克父親沉默地聽完兒子陳訴後,他對着他唯一兒子迪克,說:“我兒子,你想法是對,财富永遠來自于海外……去吧,我和你母親會爲你祈禱和祝福,上帝會照顧一個勇敢而上進青年!”
東印度公司,迪克很就以自己表現赢得了上司欣賞,幾年内升任爲巴達維亞武官,并獲得荷印總督馬綏克信任。
武官迪克現會議上表情非常輕松。他心裏知道,如果此時慌亂,除了白白增加不确定因素外,一點好處也沒有。
荷印總督馬綏克對這個有着栗紅色長發青年投來了嘉許眼光,心裏想,從這個小夥子目前表現來看,他有獨自承擔一處大型商館能力了。他有非常好控制力。
武官迪克眼角可以感受到荷印總督馬綏克贊許目光,他心中微微一笑,動作加潇灑了。他揚了揚手裏報告說:
“先生們,這份報告來之不易。我們動用了澳門,廣州,馬尼拉人,甚至還派出了幾個明人去台灣探聽。所以它比較可靠。
大家都知道,現我們巴達維亞武裝力量是曆年來弱……冬春季節,我們商船和戰艦都不适合北上,隻有一些小福船,憑借他們硬帆,可以很方便頂風前行。
所以發生台灣熱蘭遮城事情,我們第一步推斷,那些所謂海盜一定是先有預謀,所以才會挑選了這樣一個時機。
而且,從12月份送來熱蘭遮日記裏,我們發現那裏士兵隻有九百人。也是近年來人數少時候,我們計劃裏,直到明年才可能給那裏補上五百人空額,這又是人力上一個空檔期。
事實證明,他們選對了時機……”
武官迪克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用他小拇指輕巧地挑了一下幾縷滑過耳輪長發。
這時,巴達維亞負責商務經理發問道:“就算我們知道他們是預謀又怎麽樣?能說明什麽?”
荷印總督馬綏克把身體向椅背上一靠,一隻手撫摸着下巴,一手抱肩,等着迪克解答。
武官迪克輕聲說:“尊敬經理先生,至少說明了以下幾點:第一他們有内應,而且相當了解熱蘭遮城情況;第二他們經驗非富,甚至熟悉巴達維亞情況;第三他們給自己幫派起了一個明人式名字,而且他們還有強大力量可以依靠。”
荷印總督馬綏克輕輕說出一句話:“後面有西班牙人?”
武官迪克雙手平攤,聳聳肩,說:“還是不太像,我已經向您彙報過馬尼拉情況,沒見到那裏有異動,隻不過,去他們那裏貿易明人商船多了……”
聽到這,許多荷蘭人心裏像被刀紮了一下一樣痛。
過去,這些商船都要荷蘭戰艦“保護”下來巴達維亞貿易。雖然給價錢比西班牙人少了那麽“一點點”,但我們不是不收你們明商保護費嘛。
荷印總督馬綏克說:“所以你說台灣,我們戰艦可能全完蛋了?”
武官迪克心裏想,荷印總督馬綏克一直以“粗魯荷蘭人中紳士”而聞名,這次親口吐出“完蛋”這個粗俗詞語
,可見他心裏是多麽大憤恨了。
武官迪克收起自己假裝輕松,換上莊重神情。
“尊敬馬綏克總督,您判斷很英明。如果我們戰艦還,明商人不可能去和西班牙人交易;如果我們戰艦還,哪怕外海漂泊,它們現也應該回來了。所以……”
“全完蛋了!”荷印總督馬綏克心裏怒罵了一聲。
“這事兒對誰有利?還是西班牙人。”
武官迪克認真地說:“所以我又派人去宿霧等其他城市調查,這麽大行動,沒有人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一定會有迹象。”
“還有幾個情況。我們要引起注意,澳門和廣州那裏出現了大量胡椒,鹿肉幹,鹿皮……”
“熱蘭遮城貨物!”衆人幾乎一口同聲地喊出來。
荷印總督馬綏克輕聲說:“葡萄牙人也出動了?”
“沒有!”武官迪克認真地說,“葡萄牙人澳門或果阿等地士兵沒有調動,也沒有戰艦調來,他們僅有三艘破戰艦一直停澳門碼頭,沒有出動過。多是提供一些情報,不過我們沒法證明。”
“不過我們有一個好消息,一位明商給了我們真實情報。據說,那個明商和蘇家一直是世交。”看到衆人有些失落,他接着說下去,“他們人數不多,就像大家知道那樣,一千人左右……他們隻不過趁着熱蘭遮城沒有防備時,可恥地偷襲了,而且有内應。是住二層行溪地區兩個結首引路。許多明商都看見了他們正練習操縱我們兩條軍艦!”
衆人轟地一聲開始了議論,難怪啊,内有内應,外有強敵偷襲……
那麽那些海盜們是從哪裏來?哪裏和西班牙人聯手呢?
“那個明商說,那些海盜自稱是漢唐集團,來自南極洲大城……”
衆人又轟地一聲,南極洲大城?從來沒聽說過……
“關鍵是,他們是黃種人,而且會說閩南話、粵語,長像上類似明人,隻是比他們個子高一些,強壯了一些。”武官迪克冷冷地說。
衆人都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黃種人占據了那裏啊,隻要不是西班牙人守衛就好,要不想攻下還真是個麻煩事呢。
還有重要情報,迪克不想這裏說,他怕吓到這些人。
晚上,荷印總督馬綏克辦公室裏。
武官迪克詳細地把他搜集情報都一一彙報了。
荷印總督馬綏克腦子都要炸開了,臉也變了色:“可以自己行走四輪鐵車?大得像山一樣鐵船?還有捷無比小船?晚上還有如利劍般劈開夜空光柱?你說那個人可靠?”
武官迪克沉重地點點頭,說:“蘇家人還是值得我們信賴。”
荷印總督馬綏克也點點頭說:“二十多年朋友,值得我們信任。你打算怎麽辦?我是指軍事上,我們不能沒有熱蘭遮城,不能沒有台灣……”
“我研究情報時發現,他們準許任何人去熱蘭遮城做生意,而且聽說還很公平,他們隻要求水手下船前‘隔離三天’好像要做什麽檢查,那個人說得不清楚。不過葡萄牙人也去過了,他們好像做了交易。西班牙人反而沒有出現……他們好像可以市場上行動自由……”
武官迪克握緊了雙拳,早沒了會上那種淡然。
荷印總督馬綏克想了想,無奈地說:
“我們隻有7名雇傭軍,5名土著……我想過,一方面把其他商館裏守衛調過來一些,另一方面向總公司報告,希望能争取到一些援軍……”
“那樣,要等二年左右,我們損失太大……董事會不會放過我們!”
“迪克,你有好辦法?”
“格勞秀斯政治哲學給我們出了好辦法……”迪克武官雙眼閃閃發亮。
“說說看。”
荷印總督馬綏克知道他是荷蘭哲學家格勞秀斯狂熱擁趸,格勞秀斯兩本書,《論海上自由》、《戰争與和平》,他已經倒背如流,甚至經常拉着别人探讨。
可是,一個哲學家能有什麽辦法?
“格勞秀斯自然法理論說過,每一個人都擁有天然權利,包括所有權、财産權、生命權和自由權。這種普遍人權是自然法中是連上帝都不能改變信條。财産所有權是人類與生俱來,一經承認,自然法就指示人們違反任何一個人意志而拿走他人東西就是非法。所以------我們去把它奪回來!奪回來!我想用他們方法……
我們擴招雇傭軍,哪怕是明人也行!
他們無論擁有多麽奇怪東西,他們人太少了。人,就是自然中一切力量總和!”
“明人也行?他們和那些人很像……”
“像,但不是。我們知道明人是溫順而聽從命令,而且他們隻乎誰給他們裏爾……所以我們可以提供武器,讓他們替我們做戰吧,隻要他們聽從命令------我已經想出了比較好辦法------”
謝謝yezhngye、美樂芝、酒後不亂性三位老朋友默默地鼓勵,這本書現有19位訂閱者了,真好。堅持下去,會多。
人,就是自然中一切力量總和!
―――小樣有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