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點半,作爲第三波次支援,自駁船從河口基地抵達到達熱蘭遮城的碼頭。自駁船的船長司馬建國,到達後第一個問題就是:台江内海水文情況怎麽樣。
紫水号船長方明樂呵呵地回答他:“司馬老兄,你别想進去了,裏面還不到兩米。要不然後世也不能淤成陸地,人勝不了自然的,除非你想騙人。一會兒啊,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停碼頭上吧。”
自駁船的船長叫司馬建國,穿越前四十五歲,修過船,改裝過船,也養過船,但實際上他是個走私犯。關于他一定要多說幾句。
當穿越後,有朋友笑談司馬建國走私時,他總是很認真和人家掰着手指頭算賬。臉上是萬般無奈。
“那幾年真賠錢啊,如果出海捕魚,按照漁船每天24小時消耗燃油約1噸多算,這就10000塊錢。船員工資每年30多萬元,每天平均下來也不是個小數,不管在海上有沒有捕到魚,這些錢是必須要消耗的。
2009那年鱿魚的價格,與2008年同期相比低了許多,每斤能差1塊5毛錢。2008年鱿魚每斤能賣6塊錢左右,還搶着要貨,而2009年的價格落到45塊錢左右還沒人要。現在近海沒東西了,就得往外國那跑……要是讓韓國海警抓了,還好,罰你款就完事了。要是叫朝鮮人抓了……什麽都沒了。所以我不得不賣了船還貸款,才參加那事的。”
他其實是走私台灣藍油。
藍油是指台灣當局提供給漁船專用的漁業補助用油,是在普通柴油中加入藍色添加劑,使油品顔色呈藍色,俗稱“藍油”,以區别于普通柴油。台灣的柴油價低,補貼大,當地走私頭頭先向台灣漁民收購剩餘的補貼油證,然後向台灣石油公司統一購買“藍油”,再将其販賣給大陸。
這裏面可是利潤巨大的:走私頭頭手裏的台灣藍油一般5000人民币出手,大陸這邊的油價将近8000人民币。就算大陸這邊也有補貼,但是少很多,發放還慢。所以利潤動人心啊!
可是誰也沒有能量做到廈門賴老大那樣派頭,能和重量級挂鈎。于是,廣大走私分子與時俱進,采用螞蟻搬家形式,幾十噸幾十噸的來,極少有超過二百噸的。這些年都是這麽幹,不算是新鮮事兒。
他果斷賣了自已貸款買的三百噸漁船,買了艘25米長,5米寬,50噸的鋼殼船。狠下了一番功夫改造它。他雖然是技校畢業,但多年的一線工作,讓他對小型船了解很透。
他把鋼殼貼上木闆,這樣雷達反射能降低一些,還能貌似木殼漁船。常柴220馬力的船用發動機不要了,他換上了去報廢車廠淘來的日本重載車400馬力的柴油發動機。起落架是自己焊接的,重心也是自己反複調整的,重新換了冷卻系統,千辛萬苦地調好傳動配置。
費時費事都不怕,隻要省錢。他還給油倉設計了一套遙控自動抽油泵設備,這是他用車庫門遙控裝置改造的。
他計算了一下被緝私艇發現到追上的時間,還可以,邊跑邊抽到海裏十噸左右,那樣就隻剩下十噸了。走私稅額怎麽也達不到5萬了吧?最多罰款,不會進監獄。罰款對他來說是常态。
他一趟一趟地跑着,一個月中的最後一趟,也就是第十趟,眼瞅着把賣漁船的虧本錢和買船、改裝的費用掙出來,他突然被盯上了。幸好那時離海岸還近一些,他瘋狂地逃竄,20節的速度氣得緝私艇嗷嗷地直追。他第一時間啓動了抽油裝備,心裏流着血一樣看着藍色的油不停地噴向海裏。
那一片海域他熟悉,他緊急靠在一片沙洲中,連滾帶爬地竄上海灘,遁掉了。船,他不要了。
在外地潛伏了幾日後,他沒發現有什麽通緝令啊,派出所上家門之類的事。但仍是不放心,偷偷地回家交待了幾句,拿着一些錢去廣州打工了。
宋士達面試時聽得津津有味,他能讓司馬建國把這麽神奇的經曆說出來,說明自己的誘導能力極強了。
但是宋士達覺得他說的還是有漏洞。
“不對啊,你一次帶二十噸,那應該一次掙四萬多吧?九次也應該要四十萬了吧?前面你說貸款買的漁船賣出去後你虧了十萬,又買小船和改裝也不過十五萬,怎麽九次還沒掙出來呢?”
司馬建國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忘說了,買油時要向那面的油頭交百分之十的管理費,要不你買不到;賣油的時候,要向這面油頭也要交百分之十的管理費。那樣一般不會被抓。”
“更不對了,這面的油頭收了管理費,怎麽還會被抓?”
“我給油頭打電話了,油頭說新換了隊長,新官上任趕上我了。”
“那船能不能要回來了?”
“油頭說不能了,現在官面上還正研究着怎麽對付我這事呢,要是去要船的話反而引起了官面上的注意。”
“那油頭沒給個說法?”
“他在我們那裏黑白通吃,小弟無數。我怕給家人……”
宋士達在心裏罵了一句,但臉上仍帶着和煦地微笑,說:“我在海關緝私部門有朋友,我給你問一問。哈哈,你别怕惹禍上身,我有分寸。總這麽躲躲閃閃的不是事兒。”
宋士達随後給伍大鵬打了電話。
伍大鵬驚異地叫了一聲:“一個走私犯,還是這麽小的走私犯有什麽用?”
宋士達把他的情況細講給伍大鵬聽。
伍大鵬想了一會兒說:“人才,絕對是人才。隻是不幸生在這樣的……算了,我找人了解一下。”
随後他告訴了宋士達,那個地方的緝私部門沒有相關的記載,也就是說沒有這個案子,也沒有扣押記錄。伍大鵬說,他找的人絕對可信。
這就是說司馬建國被人耍了。
宋士達想了半天,還是決定把真實情況告訴司馬建國,靠欺騙和隐瞞不可以得到真誠。
司馬建國聽了這一切之後表情木然,但胸口起伏不定。随即他又洩了勁,長吐了一口氣後,說:“知道了又怎樣?我本身就是幹犯法的事,而且油頭可以分分秒秒讓我家人受難。算了,我還是到你的公司當船長吧。”
“我答應你,我會送你一隻船隊!”宋士達豪爽地許諾說。
很快司馬建國得到了這片海域和碼頭的翔實資料,他決定直接沖灘。
自航駁沖灘并不是指直接沖上沙灘,而是利用位于船艏的自擡跳闆直接搭在碼頭岸線上,方便貨物的卸運,特别是自走貨物。
熱蘭遮城前面的碼頭上原有一些設備,司馬建國看了看,一樣也用不上。
四架粗大原木搭成的三角式吊杆,笨重費力,他心裏計算了一下,十個人一起用力能吊運五噸的貨物?木制棧橋建制的還算像個樣子,别看比木業基地建得寬大,但恐怕承受不了五噸以上的貨吧?就算是小四輪也不敢放上去。
司馬建國選中木棧橋以東的二百米處的碼頭岸線沖灘。這個地方水位最深,有大約三米的樣子,而且這裏的碼頭岸線是條石修建的,可以承受很大的壓力。
他把船艏對準岸線,減速滑行,事先測量過,這一帶沒有投放護岸石,不怕輕微擱淺。然後放下四米長的自擡跳闆,搭在碼頭上。
岸邊的海浪因爲波的疊加作用一般要比海面上的大,因此自航駁的船頭處搖晃地厲害,自擡跳闆和碼頭岸線發出巨大的摩擦聲。先行上岸的港務部的員工,跑過來,使用8厘米直徑的定位攬繩努力連到跳闆上,很快搖擺幅度降低了。其實就算沒有定位纜繩,危險系數也比在浮動棧橋上小。最後一批自走設備緩緩地走了下來了,走進了17世紀。
一些小型的集裝箱直接用叉車運到岸上,它們最後的去處是熱蘭遮城前的廣場。大型的集裝箱隻能用原木滾吧,還好可以用動力車牽引。在穿越者的眼裏,一輛大型集裝半挂車絕對沒有兩輛農用四輪車好用,但前者卻占後者四倍的噸位。
伍大鵬看到自航駁吊卸下最後一個集裝箱,港務部門的人員開始卸下定位纜之後,知道這批次卸貨完畢了。他看看手表,下午四點半了,比原計劃提前了半小時。
“以後不要叫自航駁了,”伍大鵬輕松地說,“剛才我看它沖灘時,暗暗發誓,如果它一切順利,我就給它起個最好聽的名字。紫川,怎麽樣?以後凡是和運輸有關的船,我們都讓它的名字和水有關。”
李子強想了想,忽然笑了。
建國安問他爲什麽笑,他說:“以後要是運輸船多了,輪到了“紫洋(陽)”這個名字,放到那個世界鐵定是敏感詞了。我看你怎麽輸入到電腦裏。”
“無聊!”
四個人都不願意接他的話,他們關心的是安保隊如何處理那些屍體。
推土機上岸後,伍堅強決定把丢到戰場上的洋鬼子屍體,全都在沙灘上找塊地兒挖個個深坑埋了。但這遭到馬軍醫生的強烈反對。
再怎麽深埋也會污染到地下水,進而污染到沿邊海域,進而進入到海産品體内。
伍堅強聽到這些話後笑了:“馬醫生,你說說那些屍體和臭魚爛蝦有什麽區别?”
“嚴格地說,沒有太大的區别。”
“你怕死屍?怕屍塊?”
“我見過的死屍一定比你多,人體組織更多了。聽我的吧,小心沒大錯,永遠要小心,伍隊長。”
說完他用與28歲的實際年紀不符的眼神,看了伍堅強一眼,那眼神中包含着淡淡的無奈,還有一種看透世俗的深邃-----
現在年紀30歲,讀書不多,但人生經曆不少的伍堅強,被他強大的眼神征服了。
“好吧,怎麽處理,聽專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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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能得到其它書友大大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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