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憤怒殺場
美國,加利福利亞洲,陽光燦爛的海邊别墅。
此時,原本應該能讓居住者享受到最美好的生活品質的高檔别墅之内,回蕩着的唯一情緒,那就是恐懼!散布的肢體,飛撲的血液,刺鼻的臭味,形成了一副猶如修羅地獄的畫卷。在這幅畫卷之中,威立一人,渾身染血,一手持槍,一手持刀,黑色的垂肩長發,清秀甚至可以稱之爲可愛的面容,看起來不會超過十六歲。但是因爲染上了血漿,猙獰的猶如地獄修羅。
“現在,該是結束的時候了。”墨策天手中的冷鋼砍刀架在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脖子上,他現在是這裏唯一的活人:“我給你十秒的時間,忏悔吧,爲你做過的事情……”
墨策天的臉色冷漠異常,但是那一雙眼睛之中卻透露出燃燒不盡的怒火。冷靜、狂怒,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同時出現在一個人,一張臉上,總是讓人說不出的怪異。就仿佛,這個身體有兩個主人在控制一般。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妹妹是誰,我也不知道她在什麽地方。我根本就不認識你。”院長的臉上滿是慌張,因爲恐懼而四溢的汗水濕潤了他的襯衫:“冷靜下來,你不能這麽做。警察很快就來了,你跑不掉的。”
“冷靜?你居然讓我冷靜下來,可笑,這段時間以來,我從未曾有一秒鍾的時間真正冷靜下來過,但是現在,你居然想要讓我冷靜下來。怎麽了,格裏芬先生,你在爲你的行爲而忏悔嗎?”
明明應該是譏諷的話,但是墨策天的口吻之中透露出來的情緒是憤怒,沒錯,隻有憤怒。從剛剛到現在,甚至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就停留在憤怒的世界裏無法自拔。
正常來說,像這樣年紀的少年,應該還在父母的關懷之下無憂無慮。就算是因爲某些原因,他的家庭環境并不好,或者他幹脆就是一個孤兒,性格孤僻,暴躁,有強烈的反社會傾向。但是無論從生理上來說,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但是墨策天,偏偏不太正常。
五年前,墨策天十一歲,父母死于一場車禍,家中隻有一個比他還小兩歲的妹妹。正常情況下他們應該被送入福利院,但是因爲一些程序上的問題,被拒絕了。因爲他們的父母是偷渡客,在唐人街的一家小餐館之中工作。
而墨策天,在加州也沒有任何身份。
于是,沒有任何身份的墨策天帶着自己的妹妹就像是兩隻流浪的野狗一般開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涯,努力的在鋼鐵的叢林之中,爲自己的生存找尋足夠的食物,而爲了這個,他什麽都能做,也什麽都敢做。隻有一點,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受到任何傷害。
父母的死去讓墨策天越發的珍惜自己這唯一的妹妹,故而雖然他自己生活也很艱難,但是爲了自己的妹妹,他仍然願意付出所有。他甚至願意爲自己愛好畫畫的妹妹購買一套高檔畫具,雖然那套畫具價值六百美元,這是他們一年多的存款,但是陳墨仍然毫不猶豫的花掉了。
一年半之後,墨策天十三歲。這兩年來,爲了生存他什麽都做過,搶劫、偷竊、詐騙甚至是販毒。按理說,他正常的生活就是這麽繼續下去,在最肮髒的貧民窟裏面,像是寄生蟲一般的努力掙紮,隻爲了活下去。
但是就在十三歲的這一年,他的人生發生了一些轉折。他跟幾個同夥一起襲擊了一家藥店,目的是爲了搶奪一些用作于鎮靜的嗎啡或者是K/粉之類的東西,當然,也不是誰需要這些東西,隻是在很多時候,這些東西能夠賣上一個好價錢。
但是在搶劫的過程之中,他的一個同夥,開槍打死了一個保安,其他的人都跑掉了,唯有墨策天被抓了,他被判處了無期徒刑。正常來說,他也應該在監獄之中過完自己的下半生。
他這一輩子已經完了!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人生再一次産生了轉折。
四年前,美國的一些科研人員在一個大财團的資助之下展開了一種研究。那就是開啓所謂的基因鎖。從很早以前,許許多多的事例就證明了生物在極度危險或者是情緒變化非常極具的情況下,能夠爆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比如說,狗急跳牆之類,又比如說老太太在自己的孫兒遇到危險的時候單手舉起汽車,随後死亡一類。他們的目的,就是通過開啓基因鎖,來制造遠超正常人類的超級戰士。
對于基因所具體是什麽,墨策天其實并不了解,他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情,還是因爲,他是這個研究之中重要的一員,作爲一個實驗品。
那些人從監獄之中找到他,告訴墨策天他可以做出選擇,是選擇在監獄之中渡過自己剩下的四分之三人生,還是選擇參與他們的試驗計劃,成爲他們的實驗品。同時,他們承諾,隻要墨策天願意參與試驗,試驗結束的時候,就可以獲得自由。
在試驗結束的時候獲得自由,還是選擇在監牢之中慢慢腐朽。這算不上困難的選擇,再加上當時那人的口才,墨策天略微考慮了一下,就在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個試驗,就是開啓基因鎖的實驗。他們想要通過種種情緒的刺激、憤怒、悲傷、恐懼、痛苦、快樂、幸福等等極端情緒刺激試驗者。他們認爲人在極端情緒的刺激之下,才能夠完成爆發,達到開啓基因鎖的目的。
爲了能夠讓試驗者陷入極端的情緒之中,這些人使用各種各樣的特殊藥物來刺激試驗者的精神,使試驗者陷入他們所設計好的極端情緒之中,并且讓這些人長期保持類似的極端情緒狀态,以求在這種情況下,監測到基因鎖的解開狀況。
但是這些試驗并非沒有後遺症的,墨策天所在的實驗組名爲憤怒。通過藥物注射和精神催眠的方式讓試驗者盡可能長久的保持在憤怒的情緒之中,甚至将憤怒的情緒進一步的催化,意圖引起更加強悍的力量。
這之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參與者因爲經受不了不間斷的試驗和藥物摧殘而殒命或者是精神失常,隻有墨策天一個人憑借着超強的意志力堅持了下來。但是他的精神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即便現在試驗已經停止了,墨策天卻始終保持在憤怒的狀态之中。憤怒,對他而言已經不是一種精神狀态,而是一種折磨。
正常來說,即便是墨策天的精神意志再怎麽堅強,在近乎無休止的憤怒折磨之中,他的精神也會逐漸枯竭。實際上,和他一起參與實驗的人,幾乎都因爲這樣的原因而死亡,他是唯一活下來的那一個。
實際上,不隻是墨策天這一組,那些長期遭受藥物摧殘和情緒煎熬的試驗者,幾乎不是精神失常淪爲植物人,就是死了。
唯有,墨策天,成功的活了下來。
因爲無盡的憤怒灼燒着他的理智和精神,在這種狀況之下,墨策天不能休息,不能停下,他的神經線始終保持着高度緊張和興奮的狀态。正常來說,即便是有着最優秀的醫療條件,墨策天也活不了多久。直到他找到,如何在無盡的憤怒之中,保持一丁點的理智。
着實隻有一丁點的理智,用這僅剩的一點理智來支配着憤怒,才讓墨策天以一種不正常的正常狀态存活了下來。
正常來說,像他這樣在一次試驗品大規模死亡的試驗之中僥幸存活下來的個體,一定會受到更深入的研究。實際上,當時那些研究人員,也正想要對墨策天進行進一步的研究。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事情發生了變化。
一場從歐洲吹來的浩浩蕩蕩的金融風暴瞬間重創了美國各個行業,失業率激增,爲這次試驗提供資金的大财團尤其嚴重,雖然不至于立刻破産,但是像是這種長期投入巨大卻不見有絲毫産出的試驗計劃,當然是被放棄了。
資金鏈斷絕之下,領不到薪水的研究員各奔東西,試驗很快就宣布結束,墨策天也憑借着最初所簽訂的契約,成功的得到了自由,條件是他不能将試驗内容以及任何信息透露出去。
實際上,墨策天能夠成功脫困,也和資金鏈的斷絕有着很大關系,财團那方面的人現在隻想着早點結束這個坑爹的吞錢黑洞,也就不在乎那麽多了。反正這個時候美國經濟快速蕭條,也沒有人在乎這方面的事情了。
三年來,被禁锢在實驗室之中的墨策天總算獲得了自己想要的自由,出來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墨策天就想要找到自己已經失散了三年的妹妹。但是他出獄之後,卻沒有見到自己可愛的妹妹,隻得到了一個噩耗。
他的妹妹,他最重要的精神寄托,他能在憤怒之中保持理智的唯一信仰,他的妹妹墨玲,死了!
對于墨策天來說,他的妹妹,不隻是支撐着他在死亡率接近百分百的試驗之中存活下來的動力,更是他心靈唯一一處甯靜的港灣。是他在滔天的憤怒之中,勉強保證自己一絲絲理智的唯一方法。
可以想見,當墨策天從五年前的好友那裏得到了自己妹妹身亡的消息之後,那沖擊是何等的可怕,摧毀了他最後一絲僅存的理智。憤怒道近乎失控的墨策天粗暴的詢問了自己多年前的友人,總算從他那裏得到了事情的始末。
在墨策天進入監獄之後不久,他的妹妹墨玲數次前去探望他,但是始終沒有見到,因爲當時的墨策天已經被帶走作爲研究素材了。直到兩個月之後的一天晚上,正從打工的餐廳回家的妹妹墨玲被一輛突然沖出來的紅色保時捷帶走了,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墨玲,可以想見,發生了什麽事情……
好在他的朋友總算知道帶走他妹妹墨玲的人是誰,那輛紅色保時捷敞篷跑車,在加州雖然不算太罕見,但是也不算太多。而那個開車的人,他的朋友卻恰好認識。三年之後的他已經找了一份送貨員的工作,正好在他送貨的過程之中,曾經見過一次那輛保時捷,并且他也打聽到了那輛保時捷是屬于誰的。
他的名字叫做裏·查德森,一個憑着父輩遺産混吃等死的花花大少,很有錢,同時很好色。
在美國經濟大蕭條的情況下能找到工作這本來是一件不太正常的事情,但是腦袋已經被憤怒燒的快要迷糊了的墨策天沒有理會那麽多,帶着從朋友那裏強行‘借走’的八百美元,墨策天通過以前的門路,買到了一把裝有七顆子彈的半舊柯爾特手槍和一把冷鋼大砍刀。
随後,找到了自己朋友指出的地方。加利福尼亞州陽光海灘旁邊的一棟别墅。計算、策劃這種東西本來就不是墨策天擅長的,他的心智着實不算太高,而且此時憤怒已經快要将他的理智灼燒殆盡,他就更加不可能做什麽策劃了。秘密潛入什麽的,根本就沒有,他直接從大門沖了進去,跟别墅的保镖開戰了。
正常來說,墨策天這莽撞的報複行動根本就沒有成功的可能性。但是也許是天意,在墨策天被完全的憤怒灼燒了自己心中唯一的精神寄托的同時,那一直以來都沒有任何效果的實驗,居然産生了效果。
那些人通過一系列的科學和藥物手段來刺激墨策天的憤怒,但是那些憤怒畢竟是虛假的,腎上腺激素的分泌,這些東西可以模拟,但是真實的憤怒情緒,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模拟。當墨策天頭一次感受到至極的憤怒的時候,他那受了無數次試驗摧殘的肉體,居然産生了奇異的變化。
他的力量以他恐怖的程度增長着,揮舞着砍刀的他輕易可以斬斷鋼鐵,保镖的配槍之中射出的子彈,雖然全部都射中了他,但是卻沒有辦法造成緻命傷或者阻止他。因爲那些子彈在射入一半之後就被卡在了他看起來并不堅挺的肌肉上。而他的槍,卻像是設置了自動追中的巡航導彈一般精确的命中了每一個保镖的眉心。
“該結束了,一切該結束了!”
半秃的裏·查德森掙紮着在地上爬行,他那被捅了一刀的大腿血如泉湧,讓他連逃跑都做不到,他撐着手掌往後蹭,隻在光亮的木地闆上流下了一道蜿蜒的痕迹。
“求求你,我真的不知道你妹妹是誰!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裏·查德森高聲的哀号着,希望自己的哀号聲可以引起旁人的注意,實際上不用他來引起旁人的注意,因爲剛才陳墨和他的保镖在别墅外面的槍戰早就已經吸引了警察的注意,此時刺耳的警笛響了起來,裏·查德森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救的笑容!
但是警察或許可以阻止的了一個理智的殺人犯,但是卻阻止不了一個瘋狂的複仇者,因爲在瘋狂複仇者的眼中,自己的生命,早就已經不重要了。墨策天重重一腳踹在了裏·查德森大腿的傷口上,令他再度爆發出一聲慘号,全身抽搐,再也不能後退,才繼續說道:“第一,我的妹妹叫墨玲,他今年應該十四歲了,她很美麗,很可愛。”
随後,墨策天丢掉了已經打空的手槍,一把抓住了裏查德森的領口,将他提了起來,臉孔無限靠近:“第二,是不是你殺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認定是你!”
繼而,陳墨提着冷鋼砍刀的手在裏·查德森的脖頸上迅速劃過,森冷的刀鋒割開了皮膚,也割開了皮膚下的大動脈和氣管。
“第三,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跑!”墨策天冷漠的說着,手中的冷鋼砍刀卻猛地插進了他的心髒,将他狠狠的釘在了地闆上,直到他再不能動彈。
“一切,都該結束了。”
不去看那人已經逐漸冰冷的身體,墨策天站了起來,卻忽然雙膝一軟。憤怒的力量,爆發了他全部的潛能,也許按照那些研究員的說法,他是成功的開啓了基因鎖。但是爆發潛能的後遺症卻也在他成功報仇之後的瞬間爆發,而且分外嚴重,因爲他這個時候,大量失血。
“一切都結束了,結束了,小玲,我來見你了。”疲倦而傷痕累累的軀體,再難支撐,墨策天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在這一瞬間,他在想,也許結束,他就能找到屬于自己的那片安甯。
就在這時,躺在地上已經無限瀕臨死亡的墨策天的身上,忽然包裹了一層奇異的白光,随即,整個人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