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你怎麽回到來,對了上次在客棧我還沒問清你到底是......”樂天驚詫地看着芷欣,芷欣用食指捂住他的唇,慈祥地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不需要問我是誰,你沒事情就好。”
阮凝筠望着那個女人的身影,覺得似乎有些熟悉,她将右手食指放在唇珠下瓣片想了一會,“哦,不是那個蒼頭麽?”阮凝筠的身體一抖,她不敢相信,樂天的居然。
她的想法越來越偏激,不一會兒,臉便黑了,剛準備向前走去,白少羽立刻拉住她,說道:“喲,師姐你吃醋了!”“是啊,我都聞到醋味了,唉?誰家醋壇子翻了!”子琴突然冒出來,把他倆吓了一跳,阮凝筠羞紅臉,詈道:“誰吃醋了?你們别信口開河!”
白少羽和子琴都往自己的腰部看,指着阮凝筠的手,異口同聲說道:“你自己看你的手在掐哪兒?”
阮凝筠連忙把手收了回來,說道:“讨厭!”
白少羽知道她不了解真相,對着阮凝筠接着說道:“師姐,千萬别去打擾他們,他們十三年了,恐怕沒見過幾回面!”
阮凝筠的微張小口,一副驚訝的表情,“那你的意思,他們很早就認識了?”
“是啊,從出生就認識了。”白少羽有些不好受了。
“哈?”阮凝筠向後一跳,像受驚的鳥兒一樣,說道:“扯吧,娃娃戀啊?”
白少羽和子琴的手拍在腦袋上,說道:“師姐,你怎麽就不能明白這麽簡單的問題呢?那個人就是他的母親。”
阮凝筠摸了摸白少羽的頭說道:“沒發燒啊,她怎麽會是......”話音未落,阮凝筠瞪大了眼睛向後轉身,看着他們兩人,“還真的很像,沒想到豬頭的母親長得這麽漂亮!”
“唉,你們女子不會連母子在一起都吃醋吧?”子琴笑道。
阮凝筠沒在說話,隻是看着他們。
“伯母,你好生熟悉,你爲何對我那麽好,你是我的親人麽?”樂天望着她淚汪汪的眼睛,輕聲道。
芷欣捂住自己的唇珠,眼睛不斷閃爍着光芒,淚不斷湧現。
“孩子,你最好别知道,否則,别人會瞧不起,你不知道,你好我也好。”芷欣含淚說道,“不,不,别人怎麽會瞧不起,你說啊,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一股記憶像是洪荒巨獸一樣在他的腦海裏翻騰,樂天抱着頭,突然發瘋了一般,仰天長嘯,砸着自己的腦殼,嘴裏不斷吐出:“我的頭好痛啊!啊,啊!哈哈哈哈!我的母親是好母親,怎麽會在章台女呢,你們他媽的給我閉嘴,哈哈哈!”
芷欣幾乎是捂住自己的臉,踉跄的跌在地上,淚水已經決堤,她心疼情兒,痛恨自己,可是沒辦法,若是不去當那個令人惡心的職業,他們娘倆可怎麽活啊?看着他這副模樣,似乎已經恨痛了這種女子,她已經沒有臉面再去面見情兒了。
“豬頭,你怎麽了!豬頭!”阮凝筠見樂天這樣發瘋,連忙上去抱住他的身體,說道。
“阮妹,阮妹,阮妹!你告訴我,我母親不是章台女,對吧!對吧!”樂天似乎找到一顆水裏的稻草一樣,渴望阮凝筠的認同。
啪!阮凝筠重重地将她的手掌甩在他的臉上,樂天順着力,向側面倒下,“樂天,你太過分了,你的母親即便是又怎麽樣,難道她是,你就不認了麽?”
“阮妹,你說什麽?我母親不是!你别侮辱我母親!”樂天立刻跳了起來,扭曲的臉狠狠地盯着阮凝筠,阮凝筠看見他這樣的眼神,突然想起來一個重要的事情,向後退去,“千蠡醪前輩,快,快出來,師傅說什麽三會。”
千蠡醪聽後,立刻傳音給阮凝筠道:“哎呀,我怎麽連這個都忘了,對,快,我這就施法,一會出現黑白黃三個區域,黑色讓他的至親站着,白色樂天,黃色是我站着。”
阮凝筠向千蠡醪點了點頭。
“樂天,我告訴你,她不是你母親!”樂天聽後轉向千蠡醪的身影,說道:“老夥計,你也是這樣的認爲的?不愧是我的老夥計,你最了解我了!”
“樂天,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教你一套法術,可是識别她是不是你的親人!”千蠡醪有些憐憫現在的樂天。
樂天連忙瞪大眼睛望着他,千蠡醪的話,樂天無需要懷疑什麽。
千蠡醪的眼睛泛着金色的光芒,說道:“樂天,你困了麽?”
樂天眼眸對視着千蠡醪的眼眸,頭微微一抖,瞳孔也變得泛着淡淡的黃色,身體開始搖搖欲墜,“啊,我好想睡一覺。”說完便躺了下來。
“小姑娘,你是看不見我的,且聽我說即可,我知道你想要救你的孩子,一會天地會發生異動,不要吭聲,你徑直走向那個黑色的區域就可以了,我需要警告你的是,這個過程很痛苦,而且你會因此殒命,你确定要這麽做麽?”
芷欣覺得自己的腦子裏似乎有誰在說話,一個激靈,身體一抖動,說道:“你是誰?”
“你還是不要知道我是誰,你隻需要知道我可以救你的孩子,聽我說,你會你的孩子會接受神瑞鳳凰的庇佑,驅除神符,涅槃重生,這個過程需要付出代價,用你的壽命去換他的壽命。”
芷欣知道這個人沒有惡意,便向四周點了點頭。
“開始了!”
說罷千蠡醪,手一揮,天地突然昏暗,一道白色光芒從天而降,千蠡醪食指中指并翕,口中默念道:“吾以道炁開張天地,剖判陰陽,運化因緣,生成萬物,分神布炁,養育人民。從始至終,經營生死,念念不停,食以元和。汝等凡夫,誰能識之。吾今爲汝剖析因緣,欲使當來悟其元起。人始受身,皆從虛無自然中來,回黃轉白,構氣凝精,而元父生神,玄母成形,承天順地,合化陰陽。兩半因緣,禀其骨肉,莫不資其昔業,會遇今緣,取像乾坤含懷日月,陰陽變化,神識往來。萬化之中,人最爲貴,故始入胎中,三炁潛凝,九天冥運。”
說罷黑雲遮蔽太陽最後一點光芒,天空中隻剩下那道光芒,他口中依舊默念咒語,黑黢黢的天空突然變成墨藍色,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着那天地間的異動,突然天空顯現出來一個比皎月還要大的數十倍的天體,懸挂占領整個蒼穹。
那個類似于月亮的球開始從一點點微微的透明,變得越來越充實,似乎像另一個月球,望着那顆蔚藍色的星星,所有人都感歎起來,那顆星星中間有無數的玉一般晶瑩剔透的桂樹,懸挂在天星上空,無數的如同鬼魅的東西天天地漂浮,似乎是亡靈一般。
千蠡醪對着那星空大喝一聲:“至尊的神靈,虔誠小蛇千蠡醪鬥膽請死神大人一現,願奉獻道行五千年作爲貢禮!”
所有人都向那個發聲方向望去,那顆星星之上盤根錯節的玉桂樹突然閃爍出銀白色光芒,十分詭異,那桂樹居然被撥開了,一座瓊樓玉宇,出現在衆人眼前,所有人驚呼!
一個黑色的影子飄了出來,那是一位帶着鬥笠面紗的人,“好生眼熟,這個人怎麽那麽熟悉呢?”白少羽發出驚歎之聲。
“是啊,确實好像剛見過不久。”子琴發出驚歎。
“虔誠的信徒,請死神大人收上小蛇的修爲!”千蠡醪露出痛苦的表情,萬年的修煉,若是平白無故地交出一半,誰又願意呢?
一個光芒将千蠡醪身上的龍鱗割開,鮮血迸射而出,千蠡醪忍住疼痛,依舊恭敬的站着,知道身上的鱗片少去一半!傳說一條水蛇,沒修煉一年,鱗片就會長出一塊,這萬年就可以成真正的龍了,此時的龍稱之爲應龍。
“汝之心願,吾已聞,爲汝逆轉乾坤,汝定當囑托樂天小友珍愛其母之壽命!”
“謝大人成全!”千蠡醪跪拜說道。
那道黑影輕輕一揮,天地之間降下太極的黑白兩道圖案,它們互相交織,互相沖撞,二者中央分别出現了一個不和諧的黑或白色的斑點。
太極黑白分明的圖案打着轉徐徐下降,落在了劍舞坪上,發出耀眼的強光。
“小姑娘,汝可以去了。”千蠡醪閉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看見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了。
“我可以看看情兒麽?臨走前我想再看看他。”芷欣揩了揩眼淚,眼睛變得堅定起來,孩子活着就等于自己活着,她一直就這麽想的。
千蠡醪點了點頭。
芷欣向樂天踱去,她邊走邊笑,她覺得自己好幸福,爲宏濟生,爲情兒死,她将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了這個吳家,她覺得已經沒有什麽可以留戀的了。
遠方的古琴帶着悲傷的旋律,從那顆古老的星星上傳來,天地間的花草樹木,都散發出鮮黃和紫羅蘭交雜的顔色,和螢火蟲一起翩翩起舞,順着風兒吹向劍舞坪,似乎在呼喚,似乎在思念着誰;綠草萋萋白霧迷離,有位佳人,抱着一位熟睡穿着赤白袍的少年,唱着一首歌,十分動聽,宛轉悠揚,不絕如縷,她的嗓子有些難受,但是絲毫不影響她的表達:
凱風自南,吹彼棘心。
棘心夭夭,母氏劬勞。
凱風自南,吹彼棘薪。
母氏聖善,我無令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
有子七人,母氏勞苦。
睍睆黃鳥,載好其音。
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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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邶風·凱風》中的一個關于母愛的詩歌,歌詞大意:飄飄和風自南來,吹拂酸棗小樹心。樹心還細太嬌嫩,母親實在很辛勤。飄飄和風自南來,吹拂酸棗粗枝條。母親明理有美德,我不成器難回報。寒泉寒泉水清涼,源頭就在那浚土。兒子縱然有七個,母親仍是很勞苦。小小黃雀宛轉鳴,聲音悠揚真動聽。兒子縱然有七個,不能寬慰慈母心。
所有人都潸然淚下,他們雖然不明白這位母親到底經曆什麽,和現在要面臨什麽,但是通過歌聲他們能聽出淡淡的憂傷。
芷欣無法在用自己的語言描述現在的情感,她淚已經幹涸了,顫巍巍的手撫摸着那張未成熟的臉頰,說道:“情兒啊,你長大了,母親看見你長大很高興,你要原諒母親,不是母親不願意将你留在身邊,是因爲你有生命危險,而母親身邊的環境不适宜你成長,”
她幹哽咽地說着,
“還記得你三歲那年一直問我要糖葫蘆,我沒舍得給你買,你看着别人拿着,就去求人家,甚至去吃别人扔掉剩下的,我好難過,于是我便把你爹給我的手镯給當了,給你買了一串,你這個孩子也是嘴饞,那麽大了還喜歡吃;情兒啊,母親走後,你要好好的活着,原諒母親不能陪你了,原諒母親是個章台女,原諒母親不能給你尋常人家母親該給你的。”
說罷,她吻了吻他的臉頰,将身上的一塊包裹好的東西放在他的身旁,頭也不擡的向黑色的太極圈内走去。
白少羽突然跪了下來,阮凝筠也接踵跪了下來,“伯母,您一路走好!”
“娘,你一路走好!”
他們的臉被該死的鹽水洗了一遍又一遍,終于眼睛通紅,内心的酸痛無法形容。千蠡醪的身體微動了一下,也許這是他這一萬年來第一次爲人世間的親情所感動。
那瘦弱的身影,蹒跚的走了過去,時間似乎異常的慢,但是該來的終歸要來,一陣幽冥的火焰将芷欣包裹起來,天突然電閃雷鳴,一道赤色光芒劃破天際,從裂縫中出來一直鳳凰,異常美麗,發着金燦燦的光芒,向白色太極突然沖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陣狂笑從樂天的嘴裏發出,樂天瞪着紅色的眼睛,大怒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伏羲陛下,我的神啊,你爲何抛棄我?”一道黃紙道符東西從樂天的身體裏飄了出來,樂天瞬即閉上了眼。鳳凰在他的頭頂繞了九九八十一圈,無數金色羽毛像雪花一樣紛紛飄落,入體即化。樂天躺在了地上,莫名地流出一串珍珠砸在地上,陣法消失了。
那張神符失去了原有的光澤,變成粉末,風一吹便無影無蹤了。
“醪前輩!”靈虛子叫道,衆人向後望去,正見着靈虛子拖着龍泉玉劍向這裏蹒跚而來,那樣子像極了老叫花子。
“師傅!”
“掌門!”昆嵛山的所有弟子驚呼,連忙上去去扶,“師傅,您這是怎麽了?”天華知道這個老骨頭活不了多久了,瞪着眼睛看着師傅,面部開始扭曲了起來。
“師傅您沒事吧?”阮凝筠急切的問道。
“沒事兒,隻是内力全失,恐怕以後沒有機會在恢複了!”靈虛子虛弱地喘着氣說道。
“師傅,您怎麽會這樣,那下代掌門誰繼承啊?”天華十分激動的看着靈虛子。
“你!”白少羽和阮凝筠怒道。
“下任掌門由,由,樂天繼之。”靈虛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天華驚叫一聲,“怎麽可能師傅,下代掌門是我,是我天華,他娘的老子是當今聖上的侄子,你居然敢将這個位置傳給别人!”
衆人聽後驚愕,異樣的眼光看着天華,臉部變得不自然起來,似乎在掙紮抉擇什麽。
天華面雖然是急切的樣子,但是他已經将手臂自然下垂,裏面的匕首順着滑了下來,“老不死的,那你就去死吧。”他拔出匕首就像靈虛子刺去,衆人根本沒有料到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但阮凝筠看見了,立刻用左肩擋下,可是沒有這是一道劍氣,阮凝筠當得了匕首,擋不住劍氣,直接竄進了靈虛子體内,炸開了一個口子,那是心髒。
“師傅!天華你居然敢謀殺師傅!”白少羽連忙扶住二人的身體,“快來幫忙啊,快點!”白少羽的聲音似乎是求救有似乎是怒吼。滑稽的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了陰森的笑意。
“你們,你們!”白少羽氣的差點發瘋。
“衆弟子聽命,現在天華任昆嵛山下一代掌門,違者殺無赦!”在一旁的凝珊陰森森地笑道。
“弟子拜見掌門!”除了白少羽和阮凝筠之外所有的人都跪了下來。
“平身,平身,等老子回了京定會向陛下給你們一個爵位,哈哈哈!”天華,擺了擺手睥睨着白少羽,說道:“你要是跪下,我便放了你怎麽樣?”
“哼,我白少羽,什麽也沒有,也沒法給你們什麽狗屁爵位,但是老子他娘的有的是骨氣!”說罷拔劍指向天華。
站在觀戰台上的秦浩涆,說道:
“修遠方丈,前日的仇我們先放一放,這老家夥一死,下面所有人都内讧,不趁機撈一筆,對不起祖宗啊!”
“阿彌陀佛,秦施主願意放下執念,老衲深感高興;至于昆嵛山麽,老衲怎麽能眼睜睜地看着昆嵛山受難呢?衆弟子聽令把握住所有的昆嵛山出入口,不許一個人進入!”
下面的僧人們聽令,分成若幹排,向仙門等出入口地方守候。
“大師,果然遠見啊,不知道婳琴小侄女意下如何?”秦浩涆笑了笑看着婳琴。
“我已經聽得清清楚楚,樂天是吳鴻濟的兒子,既然如此,師傅的命令不可違,殺!”婳琴的眼眸中沖出來殺意!
“很好,金陵門下弟子聽令,立刻将所有的昆嵛山弟子‘請’過來!”秦浩涆的眼睛看着修遠,他們二人都笑了笑。
此時,修遠慢慢地向後退去,他的臉露出殘忍的笑容,似乎在訴說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