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從天際落下,遠處三兩燈光點綴。茂密竹林,一條石路穿插其中,天上星輝交映,格外美麗。
周皓軒跟着徐導出了鴛鴦樓,沿着一條石頭鋪成的小路,在一片竹林中穿行,周皓軒還不知道聖格努姆學院還有這麽美麗的一片竹林,一株株翠竹高聳入雲,頂天立地,在夜晚皎潔的月光映照下,那麽安靜,那麽美妙。
石路的盡頭是一棟竹樓,徐導在竹樓前停下來,推開門,示意周皓軒進去。然而剛周皓軒進去的一霎那,突然牆上的一幅畫讓周皓軒震驚不已。
畫中是一片火燒的大地,一塊塊嶙峋的怪石,天空是黑暗的,地上是被鮮血染成的暗紅色,許多樣貌不一的生靈在路上走着,表情痛苦。這不是夢中的那幅景象麽?
“徐導,這幅畫......”周皓軒問,眼睛仍盯着那幅畫。很奇怪,這棟竹樓裏什麽畫也沒有,隻有這一幅畫。
“哦,你說這幅畫啊,受一位老友所托,幫忙挂在這裏,說是會碰見有緣人。”徐導說。
“那徐導您知道這幅畫是什麽意思麽,這畫裏是描繪的是哪裏?您能幫我找到那位寄畫的人麽?”周皓軒忙問道,周皓軒感覺解開這幅畫裏的謎團就能知道一直重複的那個夢境是什麽意思了。
“這幅畫是什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隻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至于那個人,時機到了,你自然會見到了。”徐導說。
“可......”周皓軒追問,不想放棄。
“命運來了,你自然會知道的。”徐導微笑道,“你知道我叫你來幹什麽麽?”
“請徐導明示。”周皓軒說。
“叫你來是想給你講個故事,我自己的故事。喝麽?”徐導從酒櫃中拿出一瓶酒還有兩個杯子。
“嗯。”周皓軒心想,徐導是想灌倒我麽?看來那天打敗徐林的事情已經引起學院注意了。酒這東西,周皓軒從小就和高黎在貧民區與酒混了個熟臉。想灌倒周皓軒還真不是容易事。
徐導将兩個杯子倒滿,白色的瓊漿在月光下閃閃發光,一時間,酒香肆虐。徐導端起一個杯子,一飲而盡。徐導低頭看着手中已空的酒杯,說:“那是我第三次參加搖光宮考驗失敗時的事情,我坐在星月森林一挂瀑布的旁邊,我不明白爲什麽從小就被稱爲天才的我爲什麽通不過搖光宮的考驗,當時家族讓我選擇天權宮,覺得我勝任天權星是一定可以成功的,我當時也是年少輕狂,不滿足同爲七星的天權星,選了個最難通過的搖光宮。”
周皓軒震驚,三次?!竟然三次!要知道普通人如果第一次沒有通過七星的考驗,就終生難以再次進入考驗地,因爲七星會判定你爲不合格之人,不配接受傳承。這是常識。然而,徐導竟然三次進入考驗地,看來徐導也非常人,實力深不可測,不容小觑。
徐導将酒倒滿,小酌一口,繼續說道:“就在我心灰意冷,萬念俱灰的時候,一個女子卻跑出林子,闖入我的視線,那女孩模樣秀美,國色天香,隻不過身形狼狽,嘴裏喊着‘救命’,不一會從那女子後方林子中又竄出幾隻風月狼。”
“風月狼?那不是星月森林腹地才出現的魔獸麽,風月狼天性與風親近,速度極快,再加上那強大的力量,攻擊力十分強大。狼都不是單獨捕食,風月狼更是懂得配合的奧妙。那女子竟然在風月狼的追殺下,沒有立即殒命,心智倒是聰慧。”周皓軒說。
“嗯,風月狼嗜血成性,一個女子絕對不是一群狼的對手,看她危險,我就出手将她救了,誰知,救了她,卻賠上了我的一生。她就是王曉芮,我的妻子。”徐導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滿滿都是幸福的表情。徐導頓了頓,繼續說:“當時隻是我随手而爲,沒想到她卻記了一生,命運這東西真是玄而又玄啊,有時候不是你自己想不想,而是緣未到而已。當時我救下她,然後将她送出星月森林,就離開了。從此我就終日遊走在歌舞酒樓之間,沒日沒夜的喝酒,很快錢就花沒了,家族也已經将我逐出家門,家沒了,曾經的朋友也離開了,曾經的天驕淪落到街頭巷尾給酒店打雜,受人奚落,當時對我來說,真的是從天堂掉到了地獄,天天隻爲了填飽肚子奔走。”
是啊,這種事情周皓軒體會極深,當初還是破軍星的時候,如何的......然而知道了失去七星庇佑的時候,人離影去,人心不古,世态炎涼。
徐導又說:“那一天,我正在街上走,衣衫褴褛,全然一副行乞的模樣,說實話,當時我也正在行乞。忽然我又看見了她,還是那麽美麗,國色天香,嬌豔動人,然而我卻是......我低頭匆匆從她身邊走過。但是,”徐導停頓了一會,繼續說:“但是,到了傍晚,她卻來到了我的休息的地方,破爛不堪的橋洞底下,她捧着熱乎乎的飯來到我的面前,第一句話,你知道是什麽麽,她說,就知道你個傻小子吃不飽。當時我聽了,眼淚就流下來了,我在她懷裏哭的像個淚人。”
說到這裏,徐導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後又慢慢将那一杯酒喝完了,才繼續說:“我知道,我當時一定狼狽極了,但她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問,就那樣,摟着我坐了一晚上。後來幾天,她一直給我送飯,關于我的過去,她也一點都不過問。後來我才知道,那天在街上,她一眼就認出了我,我走後,悄悄跟随我到了那個橋洞。從我救下她之後,她就一直一直在找我,一直到加入聖格努姆學院......她家境不好,并不富裕,吃的都是學院的免費餐飯,飯量一個人剛好,可她卻爲了讓我吃個飽飯,竟一口都沒有吃。她走了以後,我覺得心裏空了一大塊,那種急切,渴望見到的願望一直萦繞心頭,揮之不去。之後我也去了聖格努姆學院,考了個導師,你知道,以我的實力當個導師不成問題。然而巧的是,我被分到了她的班,她成了我的學生。之後經曆許多事情,我們終于在一起了。你知道麽,人的一生不管前面經曆如何,那一定是你沒有遇上對的人。和她的一生一會,便是我的一會一生。”
徐導将瓶中最後一滴酒倒入杯中,緩緩的說:“是一躍成龍,還是俯首做蟲,全在于你。周皓軒,可以放下了,我想,你應該已經遇上了那個一生一會的人。”
夜,更深了。
真的能夠放下了麽,周皓軒摸了摸胸口那張揉的皺皺巴巴卻又折疊的整整齊齊的紙,回到家,周皓軒就躺在床上,想徐導的話,真的能夠放下了麽,或許,破軍是時候該回來了!周皓軒緩緩閉上了眼,心神進入了一個奇異的空間。
鴛鴦樓,舞池中央,一對男女正随着音樂翩翩起舞,女的舞姿優美,高貴華麗,仿佛天上仙,男的英俊潇灑,舞姿不羁又不失風度,尤其是左耳的銀色的耳釘更加襯托出男子俊逸。這對男女自然便是恭霁曉和文曲星高黎。
恭霁曉一臉滿足,卻覺得心中少了些什麽。
“小高,你是不是什麽都知道啊?”恭霁曉劃過一個優美舞姿,問。
“嗯,隻要書上有的。”高黎回答。
“哦,那你知道周皓軒爲什麽成現在這樣了?總感覺能成爲搖光宮破軍星的人,應該不是這個樣。”恭霁曉問。
“這個問題好像書上沒有吧,不過答案倒是有,不知道你想聽麽?”高黎接住在空中騰躍的恭霁曉說。
“你說吧,小高。”恭霁曉說。
“因爲他沒有遇到一生一會的人。”高黎說。
“嗯?這算什麽答案啊?”恭霁曉不解的說。
“以後你就會知道了,或許你可以自己去問問他。”高黎說。
“問他?他個麻煩精,讨厭鬼。和他在一起,本來陽光快樂的心情都沒了!哼哼。”恭霁曉憤憤的說。
“哈哈,這倒是。還有,或許是你倆長的像。”高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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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小樓,徐秋溟正準備将酒送入口中,卻被一隻娟娟細手擋住了。“知道自己不能喝酒還喝。”王曉芮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怎麽樣,那個叫周皓軒的。”
“想起那些青蔥歲月,就忍不住想要喝兩口。”徐秋溟笑道,“這小子,不錯,将來肯定是人中龍。”
“嗯,他可是開啓赫爾冥界的重要鑰匙,要是從此一蹶不振了,那可就完了。”王曉芮說。
“放心吧,周皓軒可是那個人看中的。”徐秋溟說。
“嗯,我相信那個人。如果是這樣,我覺得是時候該把那個任務交給他了。”王曉芮說。
“那個任務麽,嗯,雖然有點危險,但以他的實力應該有驚無險。襁褓中可養不出真龍。”徐秋溟說。
“就以學院的名義讓他領任務吧,不然,我看以他的性子未必肯接,還有讓那個恭霁曉也陪他一起吧。畢竟也是那個人看中的。”王曉芮說。
“嗯。今天看着周皓軒竟讓我想起了那時候的我,一樣的茫然,眼神中卻有抹不甘,那是可撼動天地的力量。控制的好,是英雄,控制的不好,那便是一代魔君。需要好好引導。”徐秋溟看着周皓軒離去的方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