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下了心裏的疑惑,半夏還是與西跨院衆人一道,随着大管事顧綏德和抓賊的一衆人一道走了。(*^*學.ou.m)
顧綏德這回長了個心眼,在走之前派了幾個家丁守在斷牆的地方,又把壽安堂院門上了鎖,這才浩浩蕩蕩地往正明居而去。
一行長龍剛剛走到正明居門口,倒把從外院趕回來的顧老爺給吓了一跳。他目光在打頭綠瓣的身上掃了掃,對顧綏德喝問道:“過來!這是怎麽回事!”
顧綏德忙小跑着上來,低聲給顧老爺解釋了一遍來龍去脈。
顧老爺聽了半響,眉頭越皺越緊,一甩袖子,氣哼哼地扔下一句:“把她押進來!後頭跟的人都沒事做了麽?都給我滾回去做事!”
跟着看熱鬧的衆人這才“哄”一聲散了——卻也不走遠,俱都踮腳看着,生怕錯過了什麽熱鬧。半夏一行人也不理會,隻管先一步進了正明居面見顧成卉。
顧成卉此時正在裏間陪老夫人說話兒呢,忽聽小丫頭來報說幾位姐姐和許媽媽都來了,當下不由喜出望外,向祖母告了一聲罪,忙忙地出來了。
衆人見了,不免又是一番劫後餘生的喜悅。她的目光掃了一圈,隻見衆人衣衫完好,身上除了有點髒也不像受傷了,一顆心這才落了地。細辛剛要開口說話,不想卻被顧成卉重重打了一下,嗔罵道:“一幫小賊!跑到哪兒去了,害我擔心這麽久?”
忍冬忙又把剛才許媽媽的話說給了她聽。顧成卉點了點頭,對那小厮笑道:“你叫什麽?我出來的匆忙,身上也沒有帶銀子。隻好給你打個白條,回頭你來壽安堂領賞罷……”
那小厮忙應道:“小的叫四林,爲姑娘做一點事哪裏就敢要賞?以後姑娘有事多吩咐我,就是給我的賞了。”
這個小厮倒真是乖覺——顧成卉笑着誇了一句,才将四林打發走,忽然聽正屋廳裏“咚”地一響。半夏忙道:“方才綠瓣在壽安堂裏偷東西,叫人給抓了個正着。恐怕現在人已經被抓到太太面前了!”
自己一時興起的計謀竟然完成得這樣順利?顧成卉聽了,忙走到正廳的門邊一瞧——隻見綠瓣被反捆着雙手,伏在地上,看樣子似乎是被人摔下來的。顧老爺和孫氏正坐在堂上,孫氏的面色一陣紅一陣白,目光仿佛要吃了她似的。
經了這一摔,綠瓣也悠悠地醒過來了。她剛睜眼時還有些迷茫,待見到顧老爺和孫氏的時候,猛地想起來發生了什麽,頓時渾身抖得篩糠似的。哭了一聲:“太太救我。太太救我……”顧成卉心底嗤了一聲。
她也是個心裏糊塗的——身爲孫氏的人。跑去壽安堂偷東西,孫氏的面子早就叫她給丢光了,隻怕恨不得親自動手扒了她皮呢!如今孫氏哪裏還有半分可能主動保下她來?
果然,孫氏冷笑了一聲道:“我平日待你不薄。萬萬沒想到你就是這樣回報主子的。你膽大包天,如今人贓俱獲,沒什麽好說的,東西拿出來,打上三十闆子送官就是。”
聽見“送官”二字,綠瓣立即如喪考妣地哭叫起來:“太太、太太,我以往伺候得盡心盡力,隻求您開一面,不要把我送官……”她眼淚鼻涕沾了一臉。脖子上筋都浮起來了,憋得臉通紅,看了還真讓人有幾分不忍。一旁的幾個婆子都忍不住歎氣,低聲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孫氏待下一向涼薄。此時哪裏會有半點動容,冷漠地轉頭吩咐一旁的婆子将贓物拿上來。那婆子忙應了,将綠瓣袖袋裏、懷裏的東西都掏了出來,一一在顧老爺、孫氏面前排開了。
綠瓣眼看孫氏沒有一點松動,又急又慌,轉頭朝身邊人磕頭哭道:“求你跟太太求求情,放過我這一回罷……”
可她平日見錢眼開,人緣不好,到了這危機關頭,竟一個肯爲她出頭的也沒有。再說,出了這樣大事,老爺太太都在氣頭上,躲都來不及,誰肯自己上前攬事?因此被她目光盯上的人,不是扭開了頭,就是後退了一小步。
就在綠瓣幾近絕望的時候,忽然一個女聲響起來:“老爺、太太莫動氣了……容我說一句話可好?”
綠瓣一愣,擡起脖子一看,那人穿了一身桃花紅的衫子,生得十分嬌美,原來是何姨娘。
何姨娘一眼也沒看地上趴着的綠瓣,小碎步來到顧老爺身邊笑道:“按理說,這裏本來沒有我置喙的餘地……隻是我也想求老爺太太想一想,若真的把她送官了,豈不叫顧家成了笑柄?”
面對這個美妾,顧老爺的态度先有些軟和了:“你說的也有道理……”
孫氏冷冷地瞟了一眼二人,沒有說話。
“就是賣了她,恐怕人家也要多心。太太身邊的一等丫鬟,多有臉面的人,說沒就沒了,總不免惹出閑話來,對太太也是不好。若是老爺太太不嫌我心思簡陋,您看就把她打一頓闆子,罰去做些下等活可好?”何姨娘柔柔地道。
孫氏聽了,倒有些意外地看了何姨娘一眼——綠瓣是她的貼身丫鬟,無論是發賣還是送官,總免不了叫外人知道,損的最終還是她的面子。如果能把這件事按在府裏頭解決,自然最好不過……若是老夫人不滿意,何姨娘也是個上好的頂罪羊。
當下她與顧老爺對望一眼,笑道:“何氏這個主意我看也好。老爺怎麽個想法?”
顧老爺沉吟道:“就算是留在府裏……這樣手腳不幹淨的,也必須得重罰,殺雞儆猴。不然人人都敢來欺辱主子了!”
“那就把她和她老子娘、家裏弟妹都拉出去重打四十闆子罷!再把她房裏東西搜一搜,拿出來分給幾個家下人……正好府裏要挖一個池子,以後這丫頭就安排去掃池子,永不再發月錢!”孫氏大概生怕别人說她徇私包庇,因此罰得特别狠,一時間廳裏衆人神色各異。
這個話一說,就算是拍闆了。綠瓣渾身一軟,一股子眼淚湧了出來,也不知是慶幸還是後悔,身子瑟瑟發着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幾個家丁上來将她直拖進了院子,外面早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家丁們當衆将綠瓣的褲子扒了下來,露出一片皮膚,就在她羞憤得幾欲昏過去的時候,第一下沉重的木闆裹着風狠狠地打在了身上。
在屋外痛苦的嚎叫聲裏,孫氏替顧老爺斟了茶,問道:“老爺,巡防司的人怎麽說?放火的人可抓着了?”
“巡防司的人說,從許多迹象來看,這一次咱們家着火,隻怕不是亂黨所爲……還叫我好好想想平日可得罪了什麽人沒有。這倒是怪了,我一向做事極有分寸,從不肯輕易開罪别人……”顧老爺皺眉道,“他們隻說要慢慢查訪,我看也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孫氏立時有些不滿的樣子——隻是她想了想,到底還是忍住了,轉開話頭道:“眼看壽安堂是不能住了,那母親和五丫頭……”
“咱們就把正明居騰出來給母親住,也是我們做兒女的一片孝心。咱們住到哪個空院子裏都行。至于五丫頭,就讓她同哪個姨娘擠一擠罷了!”顧老爺揮了揮手,示意這件事就這麽定了,接着站起身來抱怨道:“大半夜的鬧成這樣,我明兒還要上早朝呢!”
孫氏一聽要把正明居讓出來,自己搬到小院子裏去住,臉早就拉得老長。顧老爺沒有留意,一邊往楊姨娘處走,一邊道:“我去歇歇——你叫人把外面那丫頭的嘴堵上,免得嚎得人沒法休息!”
待顧老爺出了門,廳裏隻剩了孫氏和身邊的丫頭蘇金,她這才憤憤罵道:“真是倒了血黴了,哪裏不好燒,偏生要燒壽安堂!二丫頭馬上就回來了,怎麽能住她的院子?難不成,還要我去住孟雪如那個賤東西住過的地方?”
蘇金因爲放跑了綠瓣,惹來了這一場禍事,早就如履薄冰一般,聽了孫氏的抱怨也隻嗫嚅着不敢應聲。孫氏罵了幾句,見她像個啞巴似的,心下惱怒,重重将手上茶杯摔在了她身上。茶水迅速打濕了她的裙裾,茶杯也磕得她生疼,吓得蘇金忙跪下來道:“太太息怒……”
孫氏長長的指甲使勁戳了幾下她的腦門,剛罵了幾句,忽然眼睛一亮。“蠢奴才!快去使一個人給安平侯府報信去,他們不是要請咱們去别邸避暑嗎?如今可不是一個正好的機會?快去!”
蘇金連忙應是,也不顧自己腦門上的皮都破了,匆匆出了門去。
見屋裏一時間隻剩下孫氏一個人了,顧成卉蹑手蹑腳地從門邊退了回裏間,動作無聲無息。
剛剛走進裏間,細辛就湊了上來,在她耳邊低聲道:“姑娘,我有話要跟您說。”
“你說罷。”顧成卉看了她一眼。
細辛望了望左右,這才道:“我懷疑我們幾個方才被困在那屋裏,是有人動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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