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誤會,隻是覺得該把以前寫的這點東西傳上來,不想讓它窩在自己硬盤裏而已,貴公子重新啓動要等到品花完結以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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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香香親自去把門打開,外面一個婆子急忙地進來,還不忘了給慕容香香見禮,看見陳清在屋裏,又叫了聲“九爺”要行禮的時候,陳清擺了擺手道:“罷了,哪裏來的官兵,是誰帶隊?他們要抓什麽朝廷要犯?”
那婆子一個禮沒施下去,便被陳清問得一愣,趕緊答道:“是吳家七爺帶的金吾衛的官兵,好幾十人呢!把咱們香香小姐的院子都整個的給圍住了,還是嬷嬷說,這裏面住的是慕容香香小姐,要是他這麽硬闖進去拿人的話,隻怕以後不好交代,他這才猶豫了半天說請香香小姐移駕,他要搜這小院兒。呃,那位七爺說的好像是要抓什麽公主,好像是青什麽來着……”
陳清擺了擺手,命這啰哩啰唆的婆子不必說下去了,他已經聽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不由得看了元慕青一眼,見元慕青已經一臉擔心地站了起來。陳清突然沖她笑了笑,“不用擔心,别忘了從今天開始,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隻要我不同意,沒有人能動得了你!”
說完了,陳清轉身看了慕容香香一眼,道:“你們在這裏等着,我下去看看,看吳老七能玩出什麽花樣兒來。”
慕容香香微微點了點頭,倒是紫煙聽見了幾步跑過來抱住陳清的胳膊,不無擔心地叮咛道:“爺,那個吳七爺是個二愣子,您可别跟他緻氣,凡事能好好說的就好好說,您是沒看見,那外面他帶了黑壓壓一群人呢,您可千萬别跟他們打起來,您今兒一個人都沒帶,打起來要吃虧的。”
陳清聞言嘿嘿地笑了笑,親昵地拍了拍她的小臉蛋兒。這就是他們主仆倆的不一樣的地方了,一旦遇到什麽事兒,慕容香香總是堅定地相信自己能處理好一切,自己說怎麽樣,她都毫無疑問的點頭答應,而紫煙這個小丫頭卻總是擔心自己,害怕自己會吃虧,害怕自己會得罪人,等等等等。
陳清伏在她耳邊昵聲道:“放心吧丫頭,借他吳赦之一個膽子,他也不敢把我怎麽樣。”
他直起身子,看着紫煙臉上升起來的一抹酡紅,看着元慕青說道:“我九歲的時候,他十二歲,就是在那一年,我第一次打赢了他,從那之後,我每年都要揍他幾頓,到現在已經把他給揍怕了。”
說完他笑了笑,輕輕地拂落紫煙的手臂,轉身往門外走去。
轉過身來的時候,陳清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滿臉的冷峻。
吳赦之是吳家的老七,吳敏之叔父的第二子,三年前行了冠禮之後,被分派到了金吾衛。那吳赦之從小就是個橫行霸道不講理的主兒,到了金吾衛之後手裏有了一點小權力,手底下也有了幾個幫兇,那氣焰便越發的嚣張起來,幾乎成了神京城最著名的惡霸之一。
不過,因爲從八九年前就開始吃自己的虧,從那時候起就沒少揍了他,所以他對自己一直還算是忌憚三分,即便是再怎麽嚣張,也沒敢沖着自己嚣張過。而現在,他居然敢跑到慕容香香這裏撒野來了,整個神京城誰不知道慕容香香是自己的女人,他吳赦之更是比誰都知道,看來今天他确實是有點兒有恃無恐啊。
陳清一邊擡腳下樓,一邊在腦子裏反複的尋思,他吳赦之怎麽會知道元慕青現在就在香香這兒呢?
堪堪的走到樓梯轉彎處,陳清的腳步猛地一頓,幸好那跟在他身後的婆子在這位九爺身上留着神呢,不然非一下子撞上去不可。
陳清目光炯炯地看着下樓的樓梯,腦子裏一片透亮,吳胖子,一定是吳胖子!
自從今天上午自己拿下了元慕青之後,隻跟一個吳胖子打過交道,而且還是半強迫的從他手裏買下了元慕青的姨母楊玉環,所以,要說有可能知道元慕青已經落入自己手中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吳胖子。
這樣看來,吳胖子竟然一直在派人跟蹤自己?或者是,自己身邊有他的線人?否則的話,自己中午才從他手裏把楊玉環買過來,不可能他現在已經清楚的知道了青葉公主元慕青就在自己手裏。
陳清一步一頓地往樓下走,同時腦子裏急速地轉動着,考慮着各種可能,六個台階之後,他不知想到了什麽,眼中突然厲芒一閃,手掌也緊緊地攥成了拳頭,腳步也停了下來。
陳清臉上閃過一個不屑的冷笑,然後放開了拳頭,長出了一口氣之後,大步地下了樓梯往外走去。
如果眼下這件事真的是吳胖子的首尾,那他也實實的算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了,僅僅兩個時辰,他不但通過自己要買楊玉環這件事,順藤摸瓜的查到了元慕青在自己手上的消息,而且還掌握了自己和元慕青的行蹤,現在更是已經派出了人馬來找自己抓人了。
陳清知道他一定是顧慮到剛剛和自己取得了一定程度的結盟關系,不好以爲這件事就直接戳破臉皮,跳出來跟自己作對,因爲對他來說,一個女人,哪怕她再漂亮再重要,也實在是無法和自己這麽一個盟友相比,于是他不知道使了什麽辦法,竟然挑唆着讓老七吳赦之蹦了出來。
要知道這吳赦之在吳家一直是和他的三哥吳敬之穿一條褲子的,和吳敏之簡直就是針鋒相對,如此看來,吳赦之要麽就是和他明處鬥得不可開交,背地裏指不定勾搭到什麽程度了,要麽就是吳敏之在他這個二愣子弟弟身邊埋下了人,而且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重要到可以随時影響他的想法和行動。這兩種可能不管是到底哪一種,這吳胖子的心機可是都不淺哪。
陳清一邊走,一邊在心裏搖了搖頭,直接把前面一種可能給否定掉了,不是吳胖子沒這個本事,而是他太了解吳赦之了,要說讓他欺負個人,扮個惡霸什麽的都沒問題,那就是他的老本行,但是要說他能在吳敬之這個一向精明的人身邊待那麽久不被看出來,他可不相信吳赦之有這個智商,一歲看大,三歲知老,這句話不是虛談,從小陳清就能看出來,他吳赦之的智商還不夠做内奸的級别。
吳胖子之所以挑唆了吳赦之來捉拿青葉公主元慕青,自然是有他的打算,在想明白前面的事情之後,陳清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握到了吳胖子的想法。
整個神京城的士族圈子裏,誰都知道他吳敏之和吳敬之吳赦之等人不和,所以,在明面上他可以義正詞嚴的說這件事與他沒有絲毫關系,畢竟大家都知道,他和吳赦之是死對頭啊,怎麽可能指使得動他呢?于是自己也根本就不可能拿着這件事去找他說事兒,這樣一來,不管結果如何,至少兩個人可以在明面上保持盟友的關系,做到最起碼的互爲聲援。
而如果今天自己鬥赢了吳赦之,則不免滅了吳敬之一派的威風,自然對他大有好處,這是第一;萬一吳赦之僥幸鬥赢了自己,他也一樣可以很高興的躲在一邊看笑話,畢竟這件事他已經撇清了關系,甚至事後說不定他還可以想辦法把元慕青從吳赦之手裏再弄過去,這是第二;另外,如果自己夠聰明,能看清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知道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的話,那他還可以借着這個機會警告自己一下——他吳胖子也并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
一石三鳥啊,真真正正一石三鳥的好算計。要說這打算倒是蠻精明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想出這樣的好計策,還能迅速的實現了,讓陳清心裏也确實不得不對他翹起大拇指,但是,百密一疏,他算錯了敵人的實力,所以,他這計策再好,都已經注定了要失敗了。
心念電轉之間,陳清已經到了院子裏,遠遠地看到了叉腰而立的吳赦之,陳清不由得哈哈大笑着走過去,“赦之兄,一向少見呀,小弟我正有事兒要尋你呢,可是一樁你想不到的好事兒哦!”
正在給自己打氣壯膽準備對陳清橫一回的吳赦之聞言不由一愣,吃驚地看着陳清大步走了過來。
蒼天作證,這十幾年來,陳清對吳赦之還從來沒有這麽和藹可親過。
一隊氣勢洶洶的金吾衛官兵見陳清大步走出來,然後就直接與自己的上司勾肩搭背的一塊兒往院子裏去了,他們愣在那裏,不知道自己這些人該幹什麽,說進院子吧,沒有上司命令就進慕容香香的院子,她的那些仰慕者随便哪一個出來動動手指頭,就能讓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何況,這些人裏面本身就有絕大多數人都是慕容香香的仰慕者,他們是絕對不允許有人亵du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的。
但是要說不進去吧,自己的上司被人拉進去了,而且看他的表情有點兒害怕,自己這些做下屬的不跟着保護,反而呆在外面,這算是什麽事兒啊。
不過,那領隊的小校好歹總是知道陳九爺的大名的,他看了看兩個大男人狼狽爲奸的背影,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艱難地做出了決定,打了個眼色,大家羅列開來守住了院子的大門。
當陳清的肩膀一下子搭上吳赦之的肩頭時,他下意識的就是一縮腦袋,但是他馬上意識到,自己躲個屁啊,先不說身後還跟着幾十号金吾衛官兵撐腰呢,他可是孤身一人,就單單是現在自己拿住了他陳清的手脖子,他也不敢把自己怎麽樣,看他笑眯眯的那個熊樣,還不就是拍自己馬屁來了。
吳赦之挺起胸膛,剛剛擺出一副冷冷地不屑地樣子,想要說兩句漲面子的話,卻一不小心被陳清一句話就給打動了,“今兒我有一樣好東西要送給你赦之兄你啊,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陳清是怎麽把那麽多小娘們降服住的嗎?來來來,咱們裏面說話。”
到了一樓的小客廳裏,陳清放開了手,兩人相對坐下了,陳清笑了笑道:“赦之兄好快的消息,沒錯,那個青葉公主元慕青,就在我的手上,而且,她現在就在樓上。”
吳赦之聞言一下子站起來,手也按在了劍柄上,陳清笑着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坐下來,吳赦之也覺得自己太過敏感了,一聽陳清這話以爲他要跟自己玩兒硬的呢。其實這也不能怪他,關鍵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當下吳赦之一看陳清滿臉笑意,知道自己沒有危險,便冷哼了一聲坐下了,陳清笑道:“我知道一定是你身邊的人跟你說,現在有個逃犯在我手裏,如果你來抓我個現行,不但可以請功邀賞,還一定能大大的羞辱我一番,讓你出一口胸中的惡氣,這對也不對?”
吳赦之聞言一愣,不由疑惑地看着陳清,陳清忙笑着擺了擺手,“赦之兄不要誤會,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樣喜歡在别人身邊埋伏線人,其實,以你赦之兄的智慧一想便知,我上午剛剛把青葉公主抓到手,整個神京城裏知道的不超過三個人,你身邊怎麽可能有人會知道?”
吳赦之再傻也明白陳清的意思了,更何況他并不傻,隻不過是平日裏嚣張一些,讓大家覺得他傻罷了,事實上世家大閥出來的子弟,就算是不學無術又能比一般人傻到哪裏去呢。
看着吳赦之不由得皺起眉頭露出深思的模樣,陳清看看火候合适,猛地在自己膝蓋上拍了一把,站起來正義凜然地大聲道:“很顯然啊赦之兄,就憑你的智慧肯定一想就明白了,這是有人在挑撥你我之間十幾年來友好的感情啊!那麽你隻需要簡單一想就明白了,你我相鬥,誰會得利呢?”
怕他一時半會兒的想不明白,陳清又補充了一句,“聽說最近敬之兄和敏之兄正在爲了一個東征高麗的事兒,鬧得頭破血流的?其實叫我說呀,兄弟之間嘛,什麽不能商量着來呢,何必非要拼個你死我活的,多傷感情啊!”
吳赦之正皺着眉頭,卻突然一下子站起來,好像是想通了什麽似的,一雙眼睛不由得看着陳清。陳清心裏笑了笑,看來這吳赦之還是蠻聰明的嘛,稍微一提醒,他就按照自己讓他走的思路,把該想到的都想到了。
他不由翹起了大拇指,道:“赦之兄真是聰明,聽說你們吳家最重視打架鬥毆,凡是自家子弟在外打架打輸了的,一般都會被家主長輩們瞧不起,對不對?”
吳赦之聞言咽了口唾沫,他雖然也承認陳清說的有道理,但是要說他會完全按照陳清給他設計好的思路去走,可是太小瞧他了,當下他大喇喇地坐下,“怎麽,你陳子愚難道認爲今兒我會輸?”
“不,當然不會!”陳清的語氣斬釘截鐵,聽上去充滿了對吳赦之的信任和崇敬,但是他稍微頓了頓,語氣一轉爲無限親近,“因爲咱們根本就打不起來!你我是什麽關系?兄弟呀!咱們可是不打不成交,十幾年的老交情了,難不成咱們還要一直鬧下去?有那個打架的功夫,咱們還不如一起喝喝花酒,玩玩女人呢,你說呢,赦之兄?”
吳赦之聞言,臉上的肉忍不住跳了跳,心說好家夥,現在你他媽有事兒犯到老子手裏了,馬上就兄弟起來了,以前揍我的時候怎麽不那麽說,這臉兒變得倒快。
時刻注意着吳赦之表情的陳清,此時表情越發的誠懇起來,口氣也越發的推心置腹,“且不說咱們之間要是打起來,是要讓其他人看笑話的,單就說這打架的原因,它也不充分哪!你想,這青葉公主雖然是羌族的公主,而羌族又一向不肯臣服我大康,但是現在,在敏之兄的手裏,羌族已經成了我大康的屬國了,而他青葉公主也已經不是公主了,隻不過是羌國的一個普通女子罷了,那麽我要問你赦之兄了,你是爲了幫助羌族這個一個小小的屬國捉拿逃犯而和我打架呢,還是爲了幫你那五哥敏之捉拿刺殺他的兇手,而和我打架呢?”
吳赦之當然是知道青葉公主元慕青屢次刺殺吳敏之的事兒的,但是在他想來,自然是巴不得吳敏之死了了事,所以,陳清這話竟然一下子把他問住了。爲羌族捉拿逃犯?笑話,羌族算個*,他們哪裏有資格讓我堂堂吳家七爺金吾校尉幫着捉拿逃犯,至于老五吳敏之,哼!
“我誰都不爲,隻是爲了肅清我大康國内的不安定因素,爲了保我大康國萬事安甯,盡我做臣子的一點本分而已,怎麽,看來你陳子愚是不準備交人了?”吳敏之畢竟是在金吾衛裏呆了幾年,官話說起來很是義正詞嚴。
陳清笑了笑,他當然知道吳赦之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擺弄掉的,當下他往前探了探身子,看起來像是在說悄悄話一般小聲地說道:“小弟願意用一套yu女大法來換你赦之兄幫我這麽一個忙,如何?”
吳赦之聞言立刻心動,事實上他一直以爲,陳清之所以能夠在女人那裏無往而不利,像什麽慕容香香啊等人,簡直都是倒貼也要黏着他陳清,一定是因爲他床上功夫夠好,要不然的話,自己長的又不比他陳清差,爲什麽那些花魁啊什麽的都不喜歡自己呢?
其實他一直以爲,自己的床上功夫也算不錯了,但是畢竟大家都是整體在一個圈子裏混的,性能力這個事兒更是大家互相較勁兒的東西,在無數次敗在陳清手下之後,他心裏便始終在想,陳清那裏一定有什麽秘方。
果然,陳清笑着從懷裏摸出了一個小瓶子,沖着吳赦之晃了晃,道:“yu女之術,盡在此處啊!”
吳赦之心裏一陣不屑,果然如此,他陳清果然并不比自己好到哪裏去,隻不過他有藥劑助興罷了,當下他突然站起來,眼睛看着陳清手裏那瓶子,雖然因爲多年的積威,使他在陳清面前都不敢怎麽說話,但此時他還是忍不住說道:“好,我跟你換了!”
陳清隻看吳赦之的動作就明白,這家夥一定以爲自己就是靠着幾顆藥丸橫行床第的,他心裏不免冷笑了幾聲,心說老子連慕容香香的床都沒挨過,還不是一樣讓她愛自己愛得不能自拔?女人的心思,豈是你這種蠢物能懂得的!
聽了吳赦之的話,他不禁笑了笑,卻是又把瓶子收了回去,道:“交換是交換,但是赦之兄啊,今兒這場架,咱們還是要打的,而且,打的越厲害越好,場面越熱鬧越好,事兒鬧得越大越好!”
吳敏之聞言愣住,陳清把身子往前探了探,低聲說了幾句,吳敏之聽得不由瞪大了眼睛。
外面的金吾衛們突然覺得有點兒不對勁,那小樓裏好像正傳來桌子椅子相撞,茶壺茶碗破碎的聲音,當下衆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最後那是那位小校段天涯咬了咬牙,大聲道:“保護吳校尉,大家跟着我殺進去!”
這一場架打得可真熱鬧,據後來在市井間流傳的各個版本綜合起來,故事經過是這樣的:熱心公事的金吾衛吳赦之校尉通過一些蛛絲馬迹判斷出一個女孩有可能是羌族原公主,也就是原羌族首領元祐唯一的女兒青葉公主元慕青。要說元慕青現在也不是什麽公主了,即便要捉拿她,也是現任羌王元勝的事兒,吳校尉犯不着出這個頭,但是吳校尉是誰呀,他擔心大康國屬國的通緝犯呆在大康國内,會使得羌國誤會大康國有意包庇,所以便要将那青葉公主驅逐出境。
但是偏偏的,這位青葉公主已經落籍在須眉樓,而且還蒙一代花魁慕容香香小姐的青眼,兩人結拜了姐妹,吳校尉帶着手下官兵去抓捕青葉公主時,正好那慕容香香的情郎陳清陳九爺在,你想,這位陳九爺慣來是個不怕事兒的主兒,他怎麽會同意讓吳校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抓走慕容香香的姐妹呢,當下兩人一言不和,打了起來。
要說吳家不愧是将門世家,這陳九爺雖然也厲害,可後來還是逐漸的落了下風,而這個時候,慕容香香小姐卻站了出來,她的一句話,就讓兩人停了手,救下了情郎的同時,也救下了自己的姐妹,她說:“我這妹子是羌族追捕的人不假,但是堂堂吾皇的金吾衛卻爲了一個藩屬小國效力,豈不有失體統?”
要說這花魁就是花魁,她的每一件事都可以讓神京的市民們津津樂道好長時間,而這一次,人家就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兩位爺不打了,後來聽說這場架把皇上都給驚動了,他老人家也不知道聽到的是哪一個版本,聽完之後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一個娼門女子,理她作甚,羌人要抓,讓他們自己來抓。”
這件事因爲這句話,便不得不草草收場了。但是也因爲這場架,吳七爺吳赦之的武勇之名神京内是處處傳頌,幾乎誰都知道吳大校尉秉承家風,也是一把好手。不過,吳赦之還不是最紅的一個,這件事的最直接後夠就是,神京花魁慕容香香小姐的結拜姐妹,青葉公主元慕青,一下子紅了。
其實用陳清的話來總結就是,既然吳赦之都來了,不利用一下多虧本啊,這捧紅捧紅,兩個世家公子爲了一個女人而打架,甚至都鬧到了皇上那裏去,還有比這更容易把一個名妓捧紅的辦法嗎?至于這麽安排傳出去之後會有損自己的威名?陳清對此簡直不屑一顧,傳說裏被大家認爲越厲害的人死得越快,自己低調一點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很快,須眉樓人滿爲患。無數的老老少少都在打聽,這青葉公主真的是公主嗎?她長的怎麽樣?羌族女子一向以美貌著稱,她身爲公主,應該更漂亮吧?這青葉公主可有什麽技藝?彈琴?唱歌?跳舞?作畫?寫詩?
每到這個時候,總有一些陳清與那須眉樓的嬷嬷早就安排好了的所謂知情者出來透露,這青葉公主漂亮嗎?漂亮!不漂亮陳九爺和吳七爺會爲了她打架?有什麽技藝?多着呢,尤其是一些羌族風格的歌舞,還有著名的羌琴,怎麽樣,沒聽過羌琴什麽味道的吧?嗨,你是不知道啊,好聽!實話說,沒點兒本事,咱們堂堂的花魁香香小姐,會跟她結拜成姐妹嗎?你們就等着瞧吧,用不了多長時間,她就是咱們神京城的第三個花魁!
關心的人越來越多,當然了,小道消息也越來越多,到最後在大家的心裏,那青葉公主簡直就是天下第一美女加才女了,綜合實力直逼神京花魁慕容香香。但是,不管是說的還是聽的,神京城裏的色狼們卻一直都根本無法見到她到底長的什麽樣兒,是個什麽做派,隻能幹巴巴的靠一點幻想來滿足一下自己。
而在這個時候,慕容香香一邊趴在陳清懷裏爲他這一番搞怪笑得身子直打顫,一邊又興緻勃勃地負責起了把元慕青調教成一個花魁的差事。
簡而言之,這做名妓也是有她的門道的,不是光長得漂亮點兒,會點兒琴棋書畫之類的技藝就行了,還要有儀态,有氣質,會應酬,會耍橫,諸如此類,等等等等,而讓陳清歸結起來,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字:傲!
做一個驕傲的女人總是比一個謙和的女人更容易吸引男人的視線,而一個驕傲并且有脾氣的妓女也總是比一個可以随便調戲的妓女更有身價,歸結起來就是一點,吃不到的才是好的。要想做男人的生意掙男人的錢,就必須把握住這麽一點,不要讓他輕易得到。
而陳清爲元慕青制定的策略更狠,連她的小手都不能讓任何人碰!羌族不是有帶面紗的習慣嘛,那就讓她帶上,隻要是出去應酬就要帶着面紗,看好了機會一個月露一兩次臉,讓那些願意往她身上砸錢的傻大爺們可以回去繼續意淫就足夠了。
其實陳清這麽做,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一旦把元慕青傲氣這個牌子培養起來,那麽必然會有很多人讨好獻寶,甚至互相譏諷挖苦之類的事兒就随之而來了,而這樣一來,她将接觸到非常多的情報,用來供陳清随時了解這個社會各個側面的訊息,不至于盲人摸象,吃了人家的暗算。
他一直在須眉樓忙活了兩天,除了晚上并不住在了那裏之外,其他時間幾乎都是耗在慕容香香的小樓上。他就是要親眼地看着慕容香香調教元慕青,同時把自己那些關于分析和整理情報的方法教給她,另外也好歹的多陪了陪這可人疼的慕容香香。
到了第三天,這青葉公主的名頭越發的響了,陳清卻賴在了家裏不願意再去了,該說的都已經交代了,一直盯着也沒意思,上午他在自己書房裏練了一會兒雕刻,把那雕刻仕女梳妝像時切下來的一塊翡翠剩料粗粗的刻出來一個前世裏觀音菩薩的像,還沒來得及打磨呢,就聽見門外有人請安,“九爺,小人陸千,帶女兒桂香求見九爺!”
陳清聞言放下了手裏的活計,腦海中突然蹦出幾年前見到那陸千的大女兒桂香時的情景,圓潤飽滿的臉蛋兒上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漆黑的眼珠兒裏仿佛有一萬顆太陽,一對雙丫髻紮得有些不牢靠,在小腦瓜子上晃呀晃的,極是惹人疼愛。不知道已經十四歲了的她,現在出落成一副什麽模樣了呢?
陳清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地敲了幾下,道:“進來吧!”
陸千推開門走了進來,請安之後低着頭面無表情地說道:“九爺,小女桂香就候在門外,九爺是要現在就見見她,還是另有吩咐?”
陳清站起身來到廳中椅子上坐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道:“讓她進來吧。”
陸千道了聲是,然後轉身走到門口,招了招手道:“大丫,進來,快來見過九爺。”
不一會兒,門口出現一個紮着雙丫髻的女孩,看上去也不過才到陳清的肩膀那麽高,眼神有些閃閃躲躲的,卻是更顯靈慧了些,她一步一挪地走進門來,陸千道:“快給九爺磕頭。”
那丫頭低着頭走前兩步,裝作眼睛四處瞧的空當不經意地往上瞥了一眼,卻是剛好遇到了陳清的眼神,忙一閃避開了,身子已經袅袅挪挪地拜了下去,“陸桂香給九爺磕頭。”
陳清看了她一會子,便轉過臉來看着陸千,陸千見狀趕緊解釋道:“九爺,那邊的親事已經退了,雖然不免花了點錢,事情辦的還算順利,桂香聽說是九爺看得起她,要她進府來伺候,也高興的不得了。”
陳清點了點頭,又饒有興緻地打量起陸桂香來,陸千說她很高興到自己身邊來,陳清一點多不懷疑,因爲從兩年前第一次見到這個當時才隻有十二歲的小丫頭的時候,陳清就對她留了心。
當時陳清被困在府裏讀書,每個月隻有有限的那麽幾天自由時間可以出府去,而當時陳清雖然已經在風月場中闖出了名頭,卻突然更想到普通百姓人家去走一走,正好當時陸千被迫投靠到了自己門下,陳清便找了一身仆人的衣服,便服溜了去他的家裏。
當時出來開門的就是隻有十二歲的桂香,那個時候的她,已經有些小美人的意思了,陳清見面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畢竟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舉手投足的已經有些風情,這個事兒拿到任何時候都是有點兒讓人好奇的。
不想她以爲陳清隻是一個陳家的下人,見陳清不住地看她,當時便立眉瞪眼的作勢要罵,但是随後陸千出來了,一聲九爺卻讓她的臉色變了幾變,很快變得熱情無比,十二歲的小女孩,已經可以鎮定從容的指揮着自己的母親退出堂去,又請陳清坐,幾乎比他的父親陸千還要幹練。
而且,陳清至今還清楚地記得,後來她又出來給陳清獻茶時,還故意做出了一副羞羞怯怯的小家碧玉模樣,嘴唇上卻是已經趁着陸千肅客的功夫塗上了淡紅的胭脂,而陳清伸手去接茶盞的時候,她突然的突然變了個姿勢,讓陳清的手正好伸到她白膩的小手上,然後她輕輕地咬着薄紅的嘴唇,一臉的驚慌,卻又是一副任君采撷的小模樣,倒是端的誘人。
雖然因爲她當時還太小,做作地不免太露痕迹,而且像陳清這等閱遍了世間*的貴公子,也根本就不可能會被她這麽簡單的勾引給打動,但是陳清卻知道,這個女孩雖然看上去清純得一塌糊塗,其實卻是有心機地緊呢。現在過了兩年,她應該是更成熟了些,或許以她現在的心機,做出事情來就連陳清也不容易看破了呢,但是陳清卻一點都不怕她會對自己玩什麽小九九,因爲他看穿了這個小女孩一個緻命的弱點,那就是,她太貪圖富貴,也就是說,她心裏的yu望太強烈。
對于陳清來說,他手下的人有yu望并不可怕,因爲人隻有有所求,才更方便他下手去控制,反而是一個人如果無欲無求,那就會讓人無處下手了。而向陸桂香這樣,小小年紀就表現出了如此不俗能力和強烈yu望的,對于陳清來說簡直就是難得的人才了。
這樣的一個有野心的女孩子,陳清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以肯定,她是絕對不會甘心嫁給一個普通的小市民的,與此相比,隻怕她更願意到自己身邊來做一個下賤的婢女,因爲這樣她才能夠靠近機遇,不至于在市井間一生碌碌。但是,陳清看向她的時候,卻發現她臉上明顯寫着不情願,就好像是她根本就不願意到自己府裏來似的。
當下陳清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心道這小丫頭片子,真是無時無刻的不在想着跟自己玩心眼兒啊,她居然還會想到怕表現得太高興的話,會得不到自己重視呢。不過,陳清最讨厭的就是底下人跟自己耍小聰明,當下他不由好奇地看了陸千一眼,心說難道你沒有告訴你的女兒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主子嗎?不過仔細想一想,以後終究是自己來使喚她的,還是自己來敲打她一下會更好。
當下陳清笑着站起來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伸手捉住她光滑的下巴,迫使她擡起臉來看着自己,問道:“你不願意到我這裏來嗎?還是舍不得你的小情郎?”
桂香顯然是在來之前早就已經做了應對陳清的各種準備了,她眨了眨眼睛,幾乎是連想都沒想,眼淚便滴落下來,滑過粉嫩的臉龐之後撲答撲答地落在地上,但她卻是一臉委屈地抽噎着說道:“不,桂香願意、願意來伺候九爺。”
陳清看着她毫不做作的“表演”,幾乎想要立刻笑出來。他強自壓住了笑意,歎了口氣道:“别哭了,爺隻是覺得你出落的小美人兒似的,不想讓你嫁到那些小戶人家裏去,害怕你的一輩子就給那些俗人糟蹋了罷了,這才想要讓你到爺身邊來曆練曆練,順便也能點撥點撥你,說起來也算是對你父親的一點恩惠,唉,既然你心裏并不高興,那就算了。”
陳清站起身來,對陸千道:“陸千,把你閨女帶回去吧!”
陸千聞言臉上的表情不變,答應了一聲便看向自己的女兒,如果仔細注意的話就會看到,他眼睛深處那一聲歎息。來之前他特意叮囑過桂香的,讓她千萬不要在這位陳九爺面前賣弄小聰明,因爲那樣很容易聰明反被聰明誤,但是很顯然這個死妮子太有主意了,她沒有聽自己的,結果現在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大丫,起來吧,咱們回去!”陸千很平靜地說道。
桂香聽了陳清的話,不免一下子愣住了,聽到父親叫自己,她扭過臉去看了父親一眼,幾乎是一下子就讀懂了他的眼神,她突然想起在出門之前父親說的那句話,“爹在那陳九爺手下呆了兩年了,但是關于他,卻隻有一句話可以告訴你,任何認爲可以戲弄他的人最後一定會被戲弄,所以,呆在他身邊還是傻一點好。”
桂香擡起頭來認真地看了陳清一眼,雖然她從陳清的眼中并沒有看到那種戲虐的神色,但她還是明白了,自己确實低估了這位主子,從兩年前,一直低估到現在。
但是,她是無論如何不甘心讓一個這麽好的機會,就這樣與自己擦肩而過的。
陸桂香猛地一個頭磕下去,砸在地上砰的一聲,也看得陸千的臉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然後他轉過身去,不忍心再看。陸桂香一連砰砰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才伏在地上道:“桂香錯了,九爺不要生桂香的氣。桂香,桂香是真的願意到九爺身邊來伺候。”
陳清面帶微笑地看着她,見她低着頭不敢擡起來,這才輕蔑地笑了笑,覺得她剛才那個頭磕得還算誠心,便決定不再難爲她,當下說道:“我知道你腦袋瓜子靈巧,但是想要在我身邊做事兒,你要記住一句話,不管你有多聰明,都不要對着你九爺來耍,有本事就幫着九爺去耍其他人,記住了嗎?”
“記住了,桂香記住了!”她伏在地上像一隻乖巧的小白兔。
“把她送到桐花别院去吧,讓她去伺候小姨奶奶!”陳清擺了擺手,示意陸千可以把她帶出去了。
因爲決定把楊玉環養在桐花别院,總要有個稱呼和名義,所以陳清便授意下人們叫她小姨奶奶,這楊玉環既不是姨奶奶,小也未必小,當下卻也隻能這般稱呼,因爲她對于陳清來說,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用途。
桂香又乖乖地磕了頭,被他父親帶下去了。
“九爺,人已經料理趕緊了。”老何無聲地閃進房間,垂手肅立着說道。
“嗯,重點是要查清這條線,看看除了他之外,吳胖子在我身邊還安下了哪幾枚棋子。稍有蛛絲馬迹者,甯可錯殺,不可放過!”陳清的臉上冷冷的,顯然是整天盤算着在别人身邊埋棋子,現在卻在這方面着了别人的道兒,他心裏很是郁悶。
“是。”老何答應了一聲,又道:“您吩咐下來要查的那些人,小的已經全部掌握住了,他們呆在神京城内的,一共是十三個人,據小的觀察,都是深不可測的高手。尤其那爲首者是一位道姑,看上去好像是在羌族内很有些地位,其功力麽,非小人所能蠡測。”
陳清點了點頭,想了一下道:“他們已經去須眉樓見過元慕青了吧?”
“是。”老何點頭答道。
元慕青最近風頭甚勁,整個神京城都知道須眉樓裏住着一位羌族的公主,那些人自然也可以很輕松的打聽到這個消息,他們怎麽可能不去見一見自己突然失蹤了的小公主呢。
“想必他們現在正在想辦法跟我見面呢,呵呵,你去跟他們接觸一下吧,就說我要見見他們。”陳清的手輕輕地敲擊着椅子扶手,緩緩地說道。
老何又是答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見陳清不再說話,而是坐在那裏愣神兒,他便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過了好大一會兒,陳清歎了口氣,心裏着實有些狠不下心來,不由感覺煩躁得緊,當下便歎了口氣,出門奔後面宜蘭院去了。
進得院來,陳清頓時覺得心情爲之一松,幾個婢女躬身施禮,陳清笑嘻嘻地過去在幾個人臉上逐一掐了一把,惹來了幾個小丫頭不依的嬌嗔之後,便邁着大步往後面佛堂裏去。
這裏住着的,是他的一位姐姐。
更确切的來說,是表姐。因爲姑母早喪,姑父也在兩年後去世,所以他的這位表姐陸宜蘭在十一歲的時候便被祖父接回了陳家,當自家孫女一樣養着。兩人從小一處坐卧,最是親昵。
這陸宜蘭比陳清大了三歲還多,從小便最是寵縱他,不過整個陳府卻也隻有她說的話,才能讓陳清聽得進去。自父母雙逝之後,她便笃信佛教,每日吃齋念佛,連這座宜蘭院都很少離開。陳清每到心煩的時候,隻需要到這裏來坐一坐,聽姐姐給自己讀一段佛經,便覺心頭一片澄明,仿佛再多的煩惱都可以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而且,有一個秘密僅有他們姐弟二人知道,雖然他這姐姐是幾乎不出門的,但是要說她隻是閨閣弱質,卻是絕對低估她了,其實現下陳清手上的一切開支,幾乎都是他這姐姐供給的。
她在外面有着很大的生意,每年的收入除了供給陳清的開支之外,還在天下各處設了幾百家粥場,每到災荒年景,便會拿出很多錢來赈濟災民,朝廷要治河築城,她都有偷偷的捐獻,其豪富幾乎是天下罕見,隻不過這一切都被她很好地隐藏了起來,不爲世人所知罷了。
世人知道的,僅僅是一個幼年便失去了雙親的可憐小姐,寄人籬下的整日縮在家裏吃齋念佛罷了。
陳清推門走進去,一股檀香頓時傳到鼻端,他輕輕地嗅了嗅,似乎中間還夾雜着一縷淡淡的女兒幽香,臉上便不由得多了一抹笑意。
“腦子又轉什麽龌龊念頭了?佛祖可在上頭看着呢!”一個背對着門跌坐在蒲團上的女子閉着眼睛說道,十年了,她早就已經能閉着眼睛辨識出陳清這個小混蛋的腳步聲。
“姐姐真是神仙呢,我還沒開始想,姐姐就提醒我了!”陳清嬉轉身關上門,笑着說道。
陸宜蘭聞言笑了笑,心裏暗罵了一句小淫賊,不由得睜開了眼睛,不管此前的心境多麽澄明,隻要是這個小淫賊一來,自己的心境馬上就亂了,她将一串極品檀珠做的念珠挂在手腕處,慢慢站起身來轉身看時,陳清已經在椅子上坐下了,端起剛才自己喝水那杯子,也不管裏面的茶水涼沒涼,便掀開喝了一口。
“嗯,比我那裏的‘吓煞人香’多出了一股味兒來,這是什麽味兒呢?”陳清裝作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看得陸宜蘭不由嗔了他一眼,心說還能是什麽味兒,茶是自己剛才喝剩下的,裏面自然留下了一點自己的味兒。
“你不陪你的花魁去,怎麽反倒有時間到我這裏喝茶來了?”她把念珠放到桌子上,也不招呼丫鬟進來,便自己去爲陳清換了一壺新水,又回來幫他把杯子裏換成熱的,這才款款地在他對面坐下。
陳清嘿嘿地笑了笑,“我想姐姐了,自然要過來看看。”
“想我了?怕是沒錢了吧?”陸宜蘭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鬼才信他的話呢,前些年還好,整日價磨在自己這裏,趕都趕不走,看那意思恨不得睡在這裏才如了意呢,但是最近兩年來,他也不過是三五天過來一趟罷了。
這話說完了,陸宜蘭笑着看了他一眼,卻見他并沒有像往常那樣嬉皮笑臉的湊過來,不由得微微愣神,這時隻見陳清罕見地在自己面前滿臉憂郁,她不由得一下子覺得心疼起來。
這個小混蛋就是這樣,渾鬧起來恨得人牙癢癢,但是一安靜下來卻又看得人心口發疼,恨不得把他攬在懷裏哄着他好好地睡一覺。
“姐姐,給我讀一段楞嚴經吧。”還沒等陸宜蘭出言詢問,陳清突然開口說道。
陸宜蘭猶豫了一下,道:“好。”
她站起身來從書案上抽出一本楞嚴經,信手一翻,便是卷一心靈染悟相,當下她正要坐回去,陳清卻突然笑了笑,道:“姐姐,坐到我身邊來吧,我想離近些看着你讀。”
陸宜蘭聞言臉上一紅,不由得身子有些發軟,心裏罵了一句小魔頭,但是看着他臉上罕見地嚴肅無比,不知怎麽就是狠不下心來拒絕他,當下慢慢走過去,陳清伸手一拉,陸宜蘭便被他牽着小手兒拉到了懷裏。
陸宜蘭臉蛋兒紅紅地在他胸口推了一把,嬌嗔道:“我是你姐姐!”
“是表姐。”陳清抓住她的雙肩,讓她在自己腿上坐下來,笑了笑說道。
陸宜蘭聞言無奈地白了他一眼,雖然很想反駁他一句,但既然已經是在他腿上坐下了,便也不說什麽,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有哪一次不是被這個小強盜把自己弄得臉紅心跳的?當下她趕緊收束心神,把書拿起來,也不管坐的是肉凳子還是木凳子,開口讀到:
“又以此心,澄露皎徹,内光發明。十方遍作,閻浮檀色。一切種類,化爲如來。於時忽見,毗盧遮那,踞天光台,千佛圍繞。百億國土,及與蓮華,俱時出現。”
天知道陳清是不是在聽她讀經,陸宜蘭一邊看着書,眼睛的餘光卻注意到,這個小冤家閉上眼睛低下頭,鼻子在自己胸口處輕嗅個不停,然後還一臉陶醉的欠揍模樣。
陸宜蘭的臉色越來越紅,心說這個小混蛋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但是不知怎麽,自己的身子竟然也是越來越酥麻,她不由得絞緊了雙腿,心裏哀歎一聲,提高了聲音誦讀道:“此名心魂,靈悟所染。心光研明,照諸世界。暫得如是,非爲聖證。不作聖心,名善境界。若作聖解,即受群邪。”
陳清覺得自己的心在姐姐的體香與氤氲的誦經聲中,逐漸平靜了下來,腦子也一下子變得伶俐了起來,将早就定下的事情又反複推算了幾遍,當即眼中厲芒一閃,便下定了決心。
在這樣一個弱肉強食的時代面對自己的敵人時,如果自己的心不夠恨的話,那還有什麽資格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呢?又有什麽資格抱着自己美麗的姐姐,實現這一場美麗的夢呢?
陳清突然拉過陸宜蘭的手,誦經聲驟然停下,陳清在那嬌小的手背上輕輕地撫mo了兩下,感受那絲毫沒有柔若無骨的小手上如嬰兒般細膩的膚質,陸宜蘭的身子忍不住顫抖着,卻奇怪的沒有開口阻止,甚至連把手抽回來的想法都沒有,因爲她突然看到陳清眼中巨大的痛苦,和那份義無反顧的決絕。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陳清了,因爲在她面前,陳清從來都不必隐藏自己,總是将所有内心深處最真實的情感表露出來,不管是赤裸裸的愛慕,還是赤裸裸的雄心。
從剛一進門時,她就覺察到了他的不對勁兒,再看他現在的表情,陸宜蘭心裏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斷定,他一定是已經下定決心要去做什麽大事了。不過她并沒有問,在她的心裏,陳清是這天下絕無僅有的偉男子,陳清想要做什麽,都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那麽就任他去做就是了,該告訴自己的時候,他會告訴自己的,又何必多問?
自己所需要做的,就是在他心煩的時候爲他誦讀經書,幫他解開心結,在他成功的時候爲他翩然起舞,爲他置酒慶功,在他受傷的時候爲他揉瘀呵痛,幫他重建信心。至于其他的,誰讓自己當初爲了拒婚,許下了終生侍佛的諾言呢!
陳清抓起她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地親了一口,心裏默默地說道:“姐姐,相信我,你想要的,馬上就要來了!”
這一刻,堂上寶相莊嚴的佛祖好像也悄悄地合上了眼簾,嘴角溢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第二折,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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