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林不敢走得太近,生恐落入金沖玉布置的陷阱,于是透過圈外人身之間的空隙看過去,看到分明有一個石台擺在裏面,而且是又一個萬字符台,身量略小一點而已。
齊林蹲下身體,調整了一下角度,卻突然看到圈内萬字符台的台面上,一攤殷紅的鮮血正如樹枝一樣分叉,彎彎曲曲的緩緩流淌,宛如匍匐的蚯蚓,汩汩流向萬字符台中央的一個小孔。一個年輕的黑衣刀客正倒在一邊的地上,絕望的掙紮着,痙攣着,腿腳亂抽亂蹬着,一副絕命前的垂死掙紮景象。
雖然是金沖玉的手下,而且是自願獻身的,但齊林還是感到無比憤怒,畢竟人命大如天,爲何一定要用這種野蠻愚昧的方式來達成自己的意願呢?
第二聲慘呼随之傳來,齊林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也早已顧不上這可能是金沖玉故意布置的誘敵圈套,一面大喊着“不要再殺生了”,一面猛地沖開人群,進入到圓圈中去。
“你終于還是來了!”金沖玉笑眯眯的看着齊林,臉上滿是盡在意料之中的神色。
“我勸你不要再做這種無畏的殺人遊戲,我雖然不知道活人獻祭的真正原因,但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人血跟豬血、羊血、牛血這類牲畜的血液沒有多少差别,是不會帶來你想要的效果的。”齊林正色說道。
“你怎麽知道我得不到我想要的東西?你是了解我,還是了解我們曾經無比光輝又多災多難的先輩族群?你又有什麽資格來阻止我?要知道。你跟你的同伴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金沖玉突然激動得大喊道。
“你怎麽知道我們不屬于這個世界?”齊林微微詫異道,雖然金沖玉此前就似乎窺破一些玄機,但如此斬釘截鐵的斷定卻是讓齊林想不通。
“也許我猜不出你到底來自哪裏,但你們手中噴火的鐵棍,包裏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盒子,還有你們知道的那些匪夷所思,就連我們智慧最高、見識最廣的長老都無法懂得的知識。難道不說明你們來自另一個世界嗎?而且我敢肯定,那些東洋人和西洋人跟你們一樣,同樣不屬于這個世界!那麽你爲什麽要來插手屬于我們這個世界的事情?”金沖玉罕見的怒了!
看着齊林默默無語。金沖玉不僅又加了一句:“你們手中不是頭上噴火,可以殺人于無形的鐵棍嗎?隻要你們不願意當人祭,完全可以就此離開,我拿你們也沒有任何辦法。而且隻要你們願意。就完全可以在眨眼家将我們所有人全部殺光。一個不留,那樣你們就可以獨占眼前的一切了!”金沖玉又加了一句。
齊林張張嘴,但卻說不出話來,因爲金沖玉所說得一切都是正确的,爲什麽要來插手另一個早已成爲曆史的時代所應該關心的事情呢?也許自己真的沒有這個資格!
告訴她世界末日嗎?地球毀滅?
但世界末日和地球毀滅這件事,就連自己所處的二十一世紀的絕大多數人都無法相信,頂多當成一種隻停留在紙面屏幕上的幻想,或者聊以解悶的談資。又或者某種特定的炒作手段罷了!
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去要求一個身處明代、偏居西域的一個年輕女子去相信。去遵守,去配合?
至于用槍支子彈射殺他們,倒不難辦到,但如果真的這樣做,自己又與那些隻顧自身目的,而不擇手段毫無人性的日倭和米國佬有什麽區别呢?
意念到此,齊林轉而平靜得說道:“金掌櫃,既然我們都無法說服對方按自己的方法行事,那我們能不能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開誠布公的講出來,也許我們可以找到一個新的方法!”
金沖玉盯着齊林,足足看了有一分鍾。
齊林目光直視,毫不避讓!因爲齊林心中沒鬼。
終于,金沖玉軟了下來,随之對着自己的手下揮揮手,那群黑衣刀客便架着手中的俘虜退向了一邊。
緊跟齊林沖進來的芳華和馬蜂,分别拍拍齊林的肩膀過後,也知趣的向外走去。
“你們都來吧!我們所做的事情沒有半點見不得人的地方,不怕你們知道!”金沖玉此時卻說道。
芳華立刻回頭,看看金沖玉,又望望齊林。
齊林雖然覺得這樣有些不公平,但此行的洄遊者八人中,除了自己、芳華和馬蜂沒有專業研究之外,其他五個人卻都是各領域的資深專家,也許能夠從金沖玉的口中分辨出一點想要的信息。于是,齊林對着芳華點點頭。
史老等人随後都走了過來,金沖玉随即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而這一切卻與那個至今聞名的樓蘭之謎真的密不可分!
原來,金沖玉看似白皙異常的皮膚并非隻是白皙,而是因爲她帶有白種人的血統。而且按照她的說法,她的祖先所領導的部族便是最後一支從人類祖源地遷出的人群部落。
在她們的傳說中,人類都是誕生在青藏高原周邊的這方廣袤區域之中,早期都是采食野果和茹毛飲血的原始猿人,雖然皮毛已經褪去,已能直立行走,而且還會使用簡單工具,比其他動物更加聰明和适應環境,但卻仍舊沒有本質升華的思想,日常行爲也幾乎與普通動物無異,無非就是果腹生存,交配繁衍,接着果腹生存,又交配繁衍……
一代代,一輩輩。直到所有的族群都被一個莫名又難以抗拒的力量召喚到一個巨大的山坳裏,與更多來自附近其他地方的同類猿人被一道道迷幻的光芒照射後,便突然産生了意識覺醒。并且開始明白自己的身份,從而刻意将自己與其他動物區别開來。
一句話,開始認識到自己是與衆不同,并且要淩駕于其他動物之上,懷有管理統治其他生物**的人!
随後,令人迷幻的光芒消失了,一群又一群的“人”開始按照原本的族群歸屬。分别在一個個白袍人的帶領下,向着東西南北方向開始了有目的的遷出。
“金掌櫃,你的祖先有沒有告訴你。那些迷幻的光芒到底有多少道?”史老突然插口進來。
“十三道!”金沖玉答道。
“十三道!果然是十三道!”史老有點激動了,“那遷出的人類族群有多少批?”
“十二批!我們族群最早的典籍中記錄着這些,而且我們是最後一批!”金沖玉絲毫不作隐瞞。
“好好好,果然是十二批!好好好!金掌櫃您接着說!”史老神往的眼神仰望片刻。立即催促道。
金沖玉的祖先是最後一批遷出的人類族群。而出發的地點則是在昆侖以北、高原以西的一片雪山中的最高峰上!那片雪山猶如一朵盛開的雪蓮花,巍然而立,衆山環抱,卓爾不群于不毛的高原戈壁中,雪峰之高,即便翅膀最強壯的金雕也難以正面逾越,似乎這座雪峰是直通天阙的。
“那是什麽山峰?”齊林突然問道。
“如果猜得不錯,應該是天山山脈的西段雪山。那片區域雪峰林立,如從空中俯瞰下去。卻是像一朵盛開的雪蓮花。其中屬托木爾峰和汗騰格裏峰最高,而最高峰是……是汗騰格裏峰,蒙語中的意思是‘天可汗之峰’!”易萌此時答道。
金沖玉聽到此處,突然看了看易萌,似乎對這個年輕女人一語道破自己的祖源地有些詫異,但随之便繼續說道:“我們當時的族長,也就是我的直系祖先,在出發的一刻,卻無意間發現了一個秘密,一個驚天的秘密!”
“什麽秘密!”異口同聲的詢問聲一起傳來。
“聖顱中的秘密!”金沖玉答道。
“聖顱?你們祖先怎麽知道的?要知道聖顱是掌握在不屬于人類的牧心者,哦,也就是聖使手中的!”齊林突然說道。
“看來你們知道的果然不少,就連聖使也知道!”金沖玉頗爲好奇的看了齊林一眼,随即接着講了下去。
原來,帶領金沖玉祖先所在的這個人類族群向外遷徙的牧心者,剛出發沒多久,便在一個漆黑的夜晚被從天而降的一道黃光活活燒死,而噴發火球的竟是在天上飛翔的一隻發光的圓形“大船”,牧心者被燒死後,圓形大船也飛走了,隻留下一群迷茫無助的原始人類。
進退維谷之際,領頭的族長發現牧心者的遺骸雖然早已蕩然無存,但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骷髅卻完整的保存了下來,于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族長戴上了聖顱,随之也便窺破了所謂聖使的來曆和所有秘密。
“不可能!聖顱裏面隻有早就可以分配好的各類自然科學知識,怎麽可以存儲一些自曝身份和秘密的信息呢?要知道獲得兩個聖顱的攸侯喜可是親自帶上過的,他爲什麽沒有窺破這些秘密?”齊林突然質疑道。
史老自然知道齊林提到的是曾經擁有蘇美爾人和蝦夷人兩枚聖顱的飛虎族領袖,也就是商代從山東半島東渡美洲的那群中國後裔,因此同樣心有疑惑,于是一同看向金沖玉。
金沖玉對這二人的懷疑之意豈有不知,當下猶豫了片刻,便向着黑衣刀客的方向招招手,一名黑衣女子立即奔來,看過金沖玉的眼神之後,便即從背後的包袱中解出一個檀香木盒。
金沖玉随即從身上掏出一串鑰匙,将木盒上的鎖打開,掀起,又一個鐵質木盒便出現在衆人眼前,金沖玉再用另一把稍小的鑰匙再次打開鎖,一個白晃晃的更小盒子便映入眼簾之中,看似是白銀做成的,接着又是一個黃金制成的更小盒子,打開後卻是一個墨玉水晶盒。
透過墨玉水晶,一個人頭骷髅輪廓已然被所有人看到。迫不及待的念頭随即迅速充滿所有人的大腦。
随着最後一聲嘎巴的開鑰聲,金沖玉緩緩掀開了墨玉水晶盒的蓋子,一個晶瑩剔透卻又散發着微微黃色光澤的水晶骷髅便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