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地方,用瘴氣橫行、亂石嶙峋八個字來形容最爲貼切,除了偶爾碰到一兩個進山采藥的苗民,便再無人煙存在,最近的村莊也在百裏開外,而更爲奇怪的是這個地方連野生動物都很少出沒,死氣沉沉的景象幾乎令人懷疑此地曾被下過詛咒。
但就在小河轉折之處的一個小山坳裏,卻發現了數量極多的先古遺迹,據研究發現這些遺迹幾乎可以追溯到漢苗分野之時,有可能是一隻從中原遷徙而出的苗民途經此地,并在這裏長期生活過一段時間。
這處遺址最有特色的當屬見諸洞穴石壁各處的石刻壁畫,用以描繪遠古宗教儀式和圖騰崇拜,其中有一種四足小蛇幾乎貫穿所有畫面,成爲供奉崇拜的中心。有專家推測這可能是中華民族龍文化的先期雛形或者變種形象,但卻又無法理解爲何毫無龍崇拜的光輝高大形象,隻是極盡所能的渲染恐懼和詭異氣氛,似乎這種四足小蛇便是地球萬物的主宰和毀滅者,而人類在它面前充其量隻是無用的奴仆和多餘的衍生品。但因爲這類圖騰形象很少有類似發現,也無法用任何已知的曆史知識進行解釋,于是隻得暫時擱置起來,封存在考古檔案之中。
史老将以上這些話緩緩說出,一種莫名的厭惡感随即如厚重陰雲般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使人莫名煩躁的同時又無法用語言表達。沉默了好一會之後,馬蜂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藥祖毀人!”
“爲什麽有這種說法?”史老問道。
“藥祖雖然被尊稱爲祖,但在我們苗家并非作爲正面神靈來供奉,甚至幾乎與邪靈同列,令人諱莫如深。爺爺偶爾提到藥祖曾經引發了我們同族多年的内亂戰争,各部族之間曾經在一個時期内如同仇人一般相互攻伐,即使婦孺老幼也絕不放過,一律斬盡殺絕,而且手法殘忍,猶如不共戴天的仇敵。因此死去的人多到難以計數,險些亡覆我們苗人一族。但後來不知什麽原因,藥祖突然消失,就如同它的突然降臨一樣,沒有任何征兆,也無蹤迹可循。而正在激烈内戰的同族似乎一下清醒過來,紛紛議和停戰,最後得以延續已經存留不多的血脈。而藥祖的離去之謎雖然難解,但使蠱用毒之數卻被一個參加過戰争的老人領悟到一些皮毛,加之雲貴之地蟲蛇遍地、毒物雲集,于是加以揉和整理,彙成蠱毒之術,最後得以延續發展至今。”馬蜂答道。
史老還想繼續問下去,但一聲“咯咯咯”的叫聲突然回蕩在并不太大的洞室之中,猶如四足小蛇就在身邊。旋機子道長心頭一涼,立刻循着聲音望去,隻見一條四足小蛇正從取下磁石的小洞中探出身體,見到道長上前,圓筒狀的小嘴立刻噴出一股淡黃色的煙霧。但道長并未撤身躲避,恰恰相反,隻見旋機子道長閉起鼻息,輕身而起,用兩根如同鉗子一般的手指将小蛇死死捏住,然後拽了下來,四足小蛇身體劇烈扭動兩下之後,便不再動彈,尖尖小頭依然被道長捏碎,齊林見此,稍稍放下心來。
但誰知,頭頂上方的小洞之中,一陣摩擦産生的簌簌聲随即傳來,似乎有無數蛇蟲正通過八個小洞向洞室内爬來。齊林不禁大驚失色,眼睛一動不動的緊盯小洞出口,不一會,幾乎同一時間之内,便有八條食指粗的小蛇從洞中脫出,一眼望去,好在并不是四足小蛇,而是一種如同竹葉青的細長無足綠色蛇種。旋機子道長手持馬蜂的匕首,再次躍起,匕首寒光閃動之時,八枚蛇頭被整齊削下,随後與八條細長的身體先後掉落在地面上。但立刻又有八個綠色腦袋從小洞中探出,道長故技重施,得手之後臉上卻無絲毫欣喜之色,因爲這種小蛇竟似源源不斷,數量多到難以計數。
旋機子道長隻得如同割韭菜一般,沿着小洞出口割了一茬又一茬,不多時,腳下地面上分離的蛇頭蛇身已經退成一個小丘,豈知頭頂上的綠蛇猶如得了失心瘋一般,絲毫不顧忌生死,仍在前赴後繼的湧出,額頭已有汗迹的旋機子道長開始慢慢現出疲憊之意,畢竟躍起躍下耗費體力太大。
齊林曾經在一片濕地之中見過蛇群景象,當時不小心偶入一個小島,見到幾乎所有樹桠樹枝之上均挂滿各類蛇蟲,地上同時也有很多集聚成大球的蛇堆,齊林當時見此情形,落荒而逃,回來後翻看資料,才了解到蛇群在交配繁殖等某些特定時期,便會從四面八方集合到同一地點,一旦彙聚,數量将極爲驚人。由此,齊林心裏明白即使讓道長踩在自己肩上節省體力,也絕對不是長久之計。當務之急,隻有堵住上方八個小洞,或者盡快找到離開這個洞室的出口兩個辦法,但剛才旋機子道長取出磁石之時,已将洞口破壞,重新将磁石安裝回去幾乎已不可能。想到此處,齊林大喊道:“道長,站到我肩膀上節省體力,其他人快找找有沒有離開此地的機關出口!”
衆人聞言,立刻開始四處尋找起來。但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機關存在的任何迹象,絕望之情不禁開始籠罩衆人心頭。但易萌此時還保持着冷靜,說道:“既然這個洞室是孵化四足小蛇的巢穴,那麽這些蛇卵孵化成蛇之後,必然有通道出去,所以大家不要着急,再仔細一點,肯定有路!”
馬蜂卻說道:“即使有小蛇鑽出的小洞,那也隻有手指頭粗細,我們這些大活人怎麽能鑽得出去?弄不好,就隻有我們下來的那一個口,實在不行,我們重新殺回去!”
疣豬撥楞着腦袋說:“還敢上去?你聽頭頂上那些聲音,上面肯定早成了動物樂園,要上去馬蜂你自己上,咱老尤可不趟這個渾水!就是在這裏成爲一具完整的幹屍木乃伊,也好過被那些畜生撕成碎片!”
齊林有些着惱,對疣豬大喊道:“老尤閉嘴,都什麽時候了?能不能爺們點?腦袋掉了不過是碗大個疤,别在這裏唧唧哇哇得破壞情緒!”
疣豬還想回嘴,但芳華此時大喊道:“你們都消停點,聽上面的聲音,好像金字塔裏面的動物在往外跑,而且還有打雷的聲音,你們聽!”
大家立刻屏住呼吸,除了旋機子道長砍削蛇頭的唰唰聲之外,剛剛頭頂上動物鳴叫和踩踏的淩亂聲音真的小了很多,再過幾秒鍾,幾乎完全歸于沉寂下來,但芳華口中提到的雷聲卻在越來越響、越來越近,與此同時,旋機子道長的砍削頻率也已大爲降低,似乎那些小蛇已停止繼續從小洞中滑下,轉眼之後,綠色小蛇便不再出現,看來已全數離去。
雖然不明白這一變故的來由,但因此受益,衆人不禁有些慶幸,但馬蜂随後的一句話卻将衆人重新打回無底深淵之中:“是洪水,山洪的聲音!”
“馬蜂你能确定?”芳華急問道。
“嗯,因爲我老家每年都有幾次山洪暴發,這個聲音太熟悉了!”馬蜂十分肯定的答道。
“那怎麽辦?我們現在地下,一旦洪水湧到,肯定會倒灌進來,我們一定會被淹死!”芳華說道。
“原路返回,我們重新返回金字塔中。”疣豬焦急說道。
旋機子道長此時卻有些犯難,說道:“下洞之時情況緊急,貧道并未預留後手,從此洞内如何開啓洞口,卻是不知。”
疣豬聽到旋機子道長的話,神情絕望的一屁股坐倒在地,甚至不再顧忌遍布地面的綠蛇頭身,嘴中自言自語道:“這來得哪門子洪水啊?看來這次老尤要變成地窖裏的爛土豆了!”
突然,頭頂上傳來一陣淩亂的槍聲,一陣激烈哇啦的美國俚語咒罵聲随後傳來,似乎還帶着幾分得意和吹噓,“馬卡斯,看我的槍法,一槍一個,還沒等過瘾,這些畜生就吓得屁滾尿流的全部逃跑了,哈哈哈!”
“别他媽吹了,你以爲是你吓跑的?我覺得肯定是發生了連這些動物都害怕的事情,或者是那幾個中國人幹的。”一個大兵回嘴道。
“都給我閉上你們的鳥嘴,聽山本先生說話!”法克怒吼道。
山本此時正站在金字塔内的萬字符台邊,屏氣凝神的傾聽片刻之後,說道:“是洪水的聲音!看天空,濃重的積雨雲從北邊過來了,看來這條河的上遊已下起了暴雨,瀑布那邊的大洪水下來了!”
“那怎麽辦?我們也要趕快逃到高點的地方,否則就會沖跑了!”拉紮聲音中透着恐懼。
“逃跑?我看還是别想了,這裏是世界上最大的内河群島,比一個湖泊還大出很多,即使逃出眼下這個島,也絕對逃不出大洪水的手心,也許不過半個小時大水就會來到!”山本緩緩說道,眼神卻在快速掃視金字塔内的每一個角落,看似在尋找藏身之處。突然,兩條擠在一起的小蛇引起了山本的注意,這兩條小蛇看來是想從小洞中脫身逃命,但因爲行動同步又互不相讓,此時正不偏不倚的卡在萬字符台的一個小洞中,誰也出不來,隻有拼命掙紮着身體。
“爲什麽這些綠色的小蛇要鑽進小洞?難道有東西藏在裏面?嗯…或許是那些中國人,對,肯定是他們!吆西!”山本想明白之後,立刻将兩條小蛇捏死抽出,然後對着小洞喊道:“我的中國朋友,你們待在裏面感覺怎麽樣?沒想到我們又會面了,哈哈哈!”
齊林聽到山本的聲音,心中暗歎倒黴到家,但眼下也無出洞之法,或許這群東瀛米國傻豬是一個機會,當即回答道:“呵呵,感覺好極了,裏面有吃有喝,還有三個水晶骷髅,我們準備從下面離開了,你們就在這兒等着洪水泡土豆吧!”
山本聽完心中大急,急忙命令米國大兵散開,開始四處找尋可能的出口,自己則腆着臉皮說道:“不要騙我了,我知道你們逃不了,或許我可以幫助你們出來,隻要你們把所有水晶骷髅全部乖乖交給我!”
齊林聽到山本吃計,于是不緊不慢的說:“好啊!那我們等你哦!”
易萌此時看了齊林一眼,腦中思索着齊林不陰不晴的面龐下正在打着什麽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