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林稍微整理一下思路,說道:“我在第一座金字塔所在小島的樹頂上時,就看到水下有一條黑線,剛才來這座島的路上細細觀察,發現竟然是一條水下石牆,石牆似乎是将三座有金字塔存在的小島連接了起來,幾乎跟萬字符石台的一條邊的走向完全吻合,剛才我又到這座金字塔最接近的岸邊,又看到另一道石牆,一直通向另一座小島,如此看來,我們現在所在的島嶼應該在這片水域中心位置,不出所料這座島上應該共有五座金字塔,島中心一座,外圍四座,從此輻射出四條帶直角轉折的邊線,連接着八座有金字塔存在的小島,而地圖應該都藏在外圍的八座小島之上。”
“我的媽呀,這裏也有萬字符!”疣豬不知是抱怨,還是驚歎的說道。
但史老卻有些興奮,萬字符出現在這裏,說明肯定與水晶骷髅有關系。于是立刻分配工作,“小齊,你和小易一組,沿着水下石牆去另外幾座小島查找地圖,馬蜂跟小尤一組也去,正好咱們有兩條船,其他人跟我留在這座島上尋找另外三座金字塔。”
史老話音剛落,大家立刻分頭行動。
齊林與易萌一道乘上四人獨木舟,沿着已經發現的水下石牆向下一座小島劃去,馬蜂和疣豬也是不敢耽擱,随即出發。
獨木舟平穩的在水面上快速前行,途中無話,隻有金剛鹦鹉不時叫上幾聲,齊林無心理會,隻是偶爾騰出手來在金剛鹦鹉的頭上安撫幾下,然後繼續劃槳。但金剛鹦鹉十分執着,每隔一兩分鍾便是一聲同樣發音但語調不同的大叫,距離齊林耳邊極近,令齊林煩不勝煩,剛想将金剛鹦鹉趕走。但此時易萌卻說道:“别動,金剛鹦鹉好像是要告訴我們什麽?”
“不會,我可不懂鳥語,再說了,這遠隔萬裏的,就算是鹦鹉學舌,也算是一門外語了,我不信你能聽得懂。”齊林說道。
“我一直在聽,而且這絕不是什麽鳥語,而是克丘亞語。”易萌不想繼續對牛彈琴,于是解釋道。
“克丘亞語?印加人的語言!那你趕緊問問鹦鹉剛才說了點啥。”齊林半是戲谑的說道。
“聖使殺人!”四個字從易萌口中蹦出,将齊林驚得全身一震,獨木舟随之劇烈搖擺起來,站在齊林肩頭的金剛鹦鹉受到驚吓,又一聲同樣的大叫在齊林耳邊炸響。
“小易,你能确定這隻鹦鹉說的就是這個意思?”齊林不等獨木舟回複平穩,便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應該可以确定,如果是一串長句子,可能還不好分别,但這句話很短,我剛才将克丘亞語中相近的詞彙都回憶了一遍,沒有混淆的餘地,因此這句話就是‘聖使殺人’!”易萌說,“我估計這隻金剛鹦鹉并不是跟人學來的,而是跟自己的父母祖先,可能這句話是這裏的先民灌輸給這隻鹦鹉的祖先,因爲被多次強調而變成一種遺傳的記憶,從而一代代傳了下來。”
“但是聖使怎麽可能殺人,我們之前看到水晶骷髅中傳達的影像,聖使失望沮喪不假,但最後都是無一例外的隐身離去,而不至于殺死自己曾經教化過的人類族群啊!”齊林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所以這裏面有蹊跷,因爲動物是不會騙人的,也許聖使殺人是事實,但至于聖使的真假卻可能存在問題。”易萌畢竟是密碼專家,邏輯思維相當缜密,幾種可能性分析過後,便提出了一個令齊林感到吃驚的結論。…。
“你是說聖使是假的?”齊林追問。
“也許有兩個聖使,前面的一個是真的,後來抛棄了這裏的人類族群獨自離去,而後面又來了一個假聖使。其實我本來也不敢這樣肯定,但我們已經找到的第一幅地圖反面,半空中擁有第三隻眼睛的聖使分明與原來我們看到的聖使形象不同,不管是衣着還是第三隻眼睛,而且聖使向人類傳達的是良善和進步,又怎能發生這種族群内讧而自己坐視不理的情況?也許還有一種更加可怕的可能……”易萌的話到此之後不再繼續,好像在考慮自己的推理是否足夠嚴謹。
齊林卻已被吊起胃口,不由催促道:“什麽可能?快說啊,别磨叽!”
“人類族群之間的内讧和戰争就是假聖使挑撥而起的!”易萌斬釘截鐵的語氣,仿佛不容置疑一般。
這下輪到齊林結巴了:“啊……這…這…這樣啊?!”
“應該是這樣,而且這樣一來,剛才第三座和第四座空置金字塔裏面,石柱上被刻意削去文字一事便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了。”易萌在自己的推論上又砸下一刻釘子,使自己的推論更加牢不可破。
合情合理,齊林找不到辯駁的破綻,但意識本能深處似乎又不願立刻接受這個現實,于是隻得麻木機械的劃着手中的漿片,直到一陣撞擊引發的震顫傳來,這才意識到獨木舟已經靠岸,而金剛鹦鹉被震的立足不穩,撲騰了幾下翅膀之後,便即飛上了天空,消失在小島的密林樹冠之中。
齊林和易萌抖擻精神,下船登島後不多時,便已找到又一座金字塔。
與之前想象的一樣,這座處于萬字符旋轉外圍的金字塔中,白骨累累,兔鼠成群,枯葉龜也靜靜的趴在地面上,似乎在等待着兩人的到來。
将枯葉龜刑滿釋放以後,小洞立顯,第三幅地圖随之鋪展在易萌手上。
“中美洲!這幅地圖上分明就是中美洲,不用仔細看都能分辨出來,狹窄的路上通道,星羅棋布、連接成線的西印度群島,加勒比海,都在上面,最下面應該是哥倫比亞的北部邊緣。”不等易萌開口,齊林早已瞧出端倪,不由脫口說道。
易萌點頭,随後将地圖翻過,同族内讧殺伐景象再次呈現在眼前,隻是這次戰鬥的地址已移到金字塔内部,一個人剛剛從金字塔中心的地面露出身體,便慘遭斬頭厄運。“難道金字塔下面有暗道?”齊林問道。
“嗯,圖上這個金字塔的規模比較大,不出所料應該是史老現在島嶼中央的大金字塔。”易萌心細,一眼掃過,便已知方位。
再無其他,兩人不敢耽誤,立刻走回岸邊上船,接着便轉折九十度,向下一個保存有金字塔的小島出發。
金剛鹦鹉不知剛才去了哪裏玩耍,此時看到齊林駕船離去,竟然不離不棄的再次飛回,站在齊林肩頭,口中再次大叫一聲“聖使殺人”,隻是這次的語氣極爲凄厲,讓齊林和易萌都是渾身一緊,一絲陰寒之氣随之遊走周身。
獨木舟輕盈漂行,不覺間已然到達小島岸邊,兩人下船後快步穿過密林,随後便又找到一座預料之中的金字塔。
一樣的構造,一樣的動物,一樣的小洞,一樣的地圖,隻有地圖上的方位不再一樣。
隻有一片陸地,沒有海濱輪廓,也無明顯地标,加上過于簡明扼要的繪畫線條,讓齊林和易萌看足半個小時,才勉強分辨出此處可能是加拿大和美國東部地區,僅有的依據是南向深深插入大陸的哈得孫灣和五大湖區之間的狹小陸地,而那條朱紅色遷徙路線便是折而向東,又經過這一方陸地之後,向西南挺進。…。
将地圖翻轉,戰鬥依舊在繼續,連綿的草屋茅舍,被踐踏倒伏的良田蔬果,随處遍布的無頭屍體,耳邊響徹的凄風慘雨,無不記錄着這場戰争的龐大規模和昭昭滅絕之心。
齊林率先從壓抑氣氛中走出,繞着金字塔周邊遊走,視線如探測儀,一寸寸掃過金字塔中的所有角落,突然,目光到達金字塔正頂之時,一段約有二十厘米長的圓形石柱露了出來,齊林擡頭注視片刻,再低頭看看地面中央藏有地圖的小洞,随之脫口說道:“小易,你看頭頂那根石柱,正沖地面的小洞,而且形狀直徑都差不多,不會就是爲了落下來插入小洞之中的?”
易萌順着齊林的手臂看了好一會,才找到這根顔色與金字塔石壁完全一緻,毫不起眼到極難發現的石柱,易萌的腦袋如點頭娃娃一樣上上下下的看足五遍,才開口說道:“應該是這樣,難道這裏面有什麽機關?”
齊林說道:“管它什麽機關!原來就是一對,硬生生讓人家成了牛郎織女,太不人道了,我把石柱弄下來,給他們配成一對。”說着便從腰間抽出狗腿刀,作勢瞄準,便要将刀射出。
誰知此時一直站在齊林肩頭的金剛鹦鹉,卻好似從齊林的動作中瞧出了意圖,當即雙足在齊林肩頭一按,随即振翅飛了起來,恰好飛到石柱旁邊之時,隻見金剛鹦鹉的堅硬鳥喙在石柱旁邊的一處金字塔壁上一啄,石柱便脫離了束縛,筆直向下墜落而來。
齊林剛才沒弄清鹦鹉的意思,還兀自呆呆站在地面小洞的方位上,此時看到石柱朝頭頂紮下,本能反應立刻啓動,迅速向旁邊一滑,身體堪堪避過石柱半寸,但一行冷汗還是忍不住從齊林額頭滑了下來。
齊林心中有些惱怒金剛鹦鹉的不打招呼,但看到腳下石柱已嚴絲合縫的插入地面小洞中,同時金剛鹦鹉的又一聲迥異叫聲在耳邊響起!
“小易,它說啥?啊……”齊林的詢問聲還未落下,便轉而成爲一句長長的驚呼,因爲此時腳下的金字塔地面早已不複存在,轉而成爲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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