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罐劃出一道弧線,向身後道路飛了過去,剛巧砸在一輛疾馳而過的老式豐田車上,将豐田車的擋風玻璃砸出了一圈蜘蛛網般的裂紋,輪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急刹車聲。
趙聶和榮绮雲對望了一眼,不用問這下捅出漏子來了。
從豐田車上走下了五名魁梧的大漢,他們都赤裸着上身,壯碩的胸膛上刺着色彩斑斓的紋身,這群人是混迹于九龍塘附近的一幫爛仔,剛剛宵夜回來,想不到半路上遇到了這件倒黴事。
爲首的壯漢名叫阿義,人稱九紋龍,因爲身上紋有九條色彩斑斓的長龍而得名,向來以兇悍敢打著稱,他惡狠狠的大叫着:“操你媽的,給我出來!”
趙聶和榮绮雲站起身來,兩人剛剛跨過路欄,就被五名大漢包圍了起來。
九紋龍阿義看到榮绮雲美色驚人,不由得心中升起邪念,怪笑了起來:“靠,真他媽的有情調,深更半夜跑到山頂來打野戰,不如我們一起加入?”他的同伴齊聲淫笑了起來。
趙聶淡淡笑了笑:“剛才不好意思,你們的損失我會賠償。”
阿義猛然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指粗暴的指點着趙聶的胸膛:“你他媽看清楚,老子從頭到腳一身的名牌,會在乎你的那點錢?把你馬子借我爽爽,今晚的事情就此作罷!”
榮绮雲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擡頭望向遠方的夜空,她要看看趙聶究竟怎樣來處理這件事。
趙聶的表情仍然從容淡泊,他輕輕咳嗽了一聲,忽然伸出手去,準确無誤的抓住了阿義的手指,一個有力的反折,隻聽到咔嚓一聲脆響,阿義的手指竟然被他折斷,阿義大聲慘叫着,他身邊的同伴還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已經被趙聶一腳踹中小腹,身體騰空飛了起來,重重摔落在地上。
趙聶早就窩了一肚子的火,現在終于找到宣洩的出口,揚起拳頭狠狠砸在阿義的鼻梁上,阿義被打得鼻血長流,另外三名同伴抽出開山刀想要上前。
趙聶又擰動了了一下阿義的手指,阿義痛的身體蹲了下去。
趙聶怒視周圍的敵人,威風凜凜的說:“都給我滾開,不想要命了嗎?”
幾名敵人遭遇到趙聶淩厲的眼神,竟然沒有一人敢跟他對視。
九紋龍阿義的性情頗爲硬朗,這種時候也不肯服輸,盡管痛的額頭滿是冷汗,仍然咬牙切齒的問:“小子……你……你混哪裏的?”
趙聶笑眯眯對他說:“我本來不想打你,可是你這混蛋連最起碼的禮貌都不懂,一開口就破壞香港的環境,長點記性,以後不要再遇到我。”他松開了阿義的手指。
阿義痛的連吸冷氣,他退回到同伴旁邊,惡狠狠的說:“給我砍死他……”
久爲說話的榮绮雲終于開口了:“你們真的不想要命了?是不是讓我将金毛阿泰叫過來跟你們談?
聽到阿泰的名字,幾名爛仔同時停下了腳步,九紋龍阿義身邊的同伴小聲說:“大哥……這女的好像是帝豪的經理……”
阿義這才認出榮绮雲,臉色頓時變了,他臉上擠出了一絲勉強的笑容:“原來……原來……”
“快滾開,不要等我改變了主意!”榮绮雲溫柔的說。
阿義帶着手下狼狽不堪的駕車離開。
榮绮雲欣賞的看着趙聶:“身手不錯!”
趙聶笑了起來:“英雄救美的機會并不是每一個男人都能夠遇到。”
榮绮雲露出淡淡的笑容:“看來龍櫻的眼光也不是那麽差……”
跑車上傳來手機的鈴聲,榮绮雲搖了搖頭,走入車内拿起了電話。
電話還是龍三打來的,他隻說了一句話:“周兆輝死了!”
榮绮雲整個人呆在那裏,手機失手滑落在車内,看得出這個消息對她的震駭,趙聶來到她的身邊坐下,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頭。
榮绮雲拾起了電話,默默放在手袋内,許久方才開口說:“周兆輝死了。”
“那種嚣張的家夥肯定會死。”
榮绮雲抿起嘴唇:“一場風暴在所難免了……”她舒了一口氣,一雙美眸凝望趙聶:“龍先生和楚應龍之間必有一戰!”
“既然是江湖,争鬥就在所難免。”
“這次不同,因爲龍三已經不是昔日的龍三,而楚應龍經過這十多年的磨砺,比起昔日更加的厲害。”
龍三默默望着床上的屍體,一刀斷頭!周兆輝的脖子被刀刃齊齊的斬斷,切口處平整光滑,連頸椎的骨骼都是如此,從傷口就能夠看出這一刀的氣勢和力量。
兇刀蕭斬褪下了墨鏡,他很少作出這樣的舉動,凝望刀口,他的内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狂熱,擁有這樣刀法的對手可遇而不可求。
“擁有這樣刀法的人并不多見!”
蕭斬點了點頭:“我算是一個!”
“你是我最信任的夥伴,我永遠不會懷疑你!”龍三慢慢地說。
“大哥,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我一定會查出殺死周兆輝的兇手。”蕭斬信誓旦旦的說。
龍三歎了一口氣:“誰是兇手并不重要,關鍵是……我該怎麽向楚應龍交代!”
蕭斬低聲說:“大哥,也許你該下定決心了。”
龍三默默點了點頭:“我會親自告訴他這件事。”
監獄内,楚應龍靜靜坐在桌前,目光和龍三久久對視着,他的唇角率先露出一絲微笑:“大哥,爲什麽這麽早過來看我?”
龍三掏出煙盒,抽出一支雪茄遞給楚應龍,親自爲他點燃了雪茄,然後自己也點上了一支,用力抽了一口,當雪茄刺激的味道在他的喉頭充分蔓延開來,這才從鼻息中噴出一團白霧:“還記不記得我們兄弟一起加入龍堂的時候,那時候每次發生事情,我們總是并肩沖在最前方。”
楚應龍微笑着點了點頭:“你總是照顧我,因爲你是我的大哥。”
龍三雙目中流露出溫暖的光芒:“因爲我是你的大哥,你爲我整整坐了十五年的牢。”
楚應龍伸出手掌輕輕拍了拍龍三的手背:“當我是兄弟,就不要說這麽多的客氣話,還有一個月我就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出這座監獄……”
龍三唇角的肌肉突然抽搐了一下,楚應龍敏銳的覺察到了他神情的變化:“大哥,發生了什麽事情?”
龍三下定決心:“阿輝死了……”
楚應龍整個人宛如被霹靂擊中,就像木塑一樣呆在那裏,足足過了半分鍾左右,他的眼圈方才紅了起來,雙拳緊緊攥在了一起:“你答應過我……”
龍三點了點頭:“是我對不起你,我一定查出……”
“你答應過我!”楚應龍怒吼着站了起來,他高大的身軀在瑟瑟發抖,面孔因爲肌肉的扭曲而變得猙獰。
龍三低聲說:“應龍,等你出獄,我會從龍堂老大的位置上退下來,将龍堂交給你……”
“不!”楚應龍大聲咆哮着,他怒視龍三:“龍堂本來就應該是我的,知不知道我爲什麽甘心在這裏呆上十五年?知不知道我爲什麽要爲你背黑鍋?不是因爲我比别人義氣,而是我不得不這樣做,龍三,我怎樣對你,你答應過我什麽?現在又給了我什麽?”
龍三臉上的表情變得越發的生硬。
楚應龍雙拳抵在桌面上:“你可以害死周循山的全家,可是唯獨不可以碰阿輝,因爲阿輝是我兒子。”
“應龍,阿輝不是我殺的!”
楚應龍伸手指着龍三的鼻尖:“就是你!你騙不了我!今天你前來,一是告訴我阿輝的死訊,二是要親口告訴我,你不會放我出去,你要讓我死在監獄裏!”
龍三的唇角泛起一絲無奈的笑容,他攤開雙手:“應龍,阿輝的死是一個意外,和我、和龍堂完全沒有任何的關系,這件事一定有人從中挑唆。”
楚應龍恨恨點了點頭,他一字一句的說:“阿輝既然已經死了,我楚應龍再也沒有什麽忌憚,無論是不是你親手做得,我敢斷定,這件事一定和你有關,從今日起,我要你給我一個公道,我要你償還我這十五年的人情債!”
龍三歎了一口氣:“有句話你倒是說對了,我不會放你出去。”
楚應龍露出一個陰森可怖的笑容:“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