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很少有這樣微服出訪的機會,更何況這一次是在太後和蕭逆寒首肯的情況下,他自然不會這麽早回宮,趁着這個機會當然要好好在康都内遊曆一番。
“陛下,前面就是平安大街!”邱富海低聲道。
龍淵有些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忘了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了?”
“呃……公子,老奴知錯了!”
龍淵滿意的點了點頭,讓趙長春停下馬車,推開車門跳了下去。
騎馬護在一旁的傅子善吃了一驚,他慌忙翻身下馬,小聲道:“陛下哪裏去?”
龍淵指了指前方的平安大街:“我想走一走逛一逛,怎麽?你要管我嗎?”
“奴才不敢!”如果不是龍淵有言在先,傅子善早已跪了下去。
龍淵道:“傅子善,你陪我去平安街逛逛,趙長春,你帶着邱公公先去街道盡頭等我。”
邱富海慌忙道:“老奴也陪公子去。”
龍淵淡然笑道:“你回去照照鏡子,那幅模樣誰都知道你是從宮裏出來的,還是老老實實呆在車裏的好。”
邱富海老臉一熱,隻得眼睜睜看着龍淵和傅子善去了。
天空中又飄起了細細的雪粒兒,剛剛清掃幹淨的路面不多時便蒙上了一層白沙,因爲下面還有一層薄冰的緣故,走起路來需要特别的小心,稍不留神,就可能滑倒在地。
傅子善想要去攙扶龍淵的手臂,卻被龍淵甩開,龍淵看着眼前空蕩蕩的大街,路上行人稀少,哪有絲毫繁華景象,滿懷的興奮不由得冷卻下來,他充滿失望道:“都說這平安大街乃是康都第一繁華之處,怎麽顯得冷冷清清,路人寥寥?”
傅子善微笑道:“公子,今兒落雪,現在已經是夜幕降臨,天氣寒冷,哪裏有人還有興緻在此間遊玩?”
龍淵歎了口氣道:“我還以爲有什麽好玩,現在看來真是大失所望!”他向前走了兩步,卻看到前方有一條自西向東的巷子,裏面倒是張燈結彩,懸紅挂綠,不時傳來歡笑之聲,顯得異常熱鬧。
傅子善臉色微變,那條小巷名爲春深卻是康都煙花聚集之所,大康聞名的青樓妓寨大都位于其中。眼看小皇帝雙目生光,分明對裏面産生了濃厚的興趣,誘主尋春,這個罪名他可承擔不起,若是讓蕭太師知道,定然會砍了自己的腦袋。他苦苦勸阻道:“公子,今天已經很晚了,咱們還是盡早回宮,免得太後她老人家擔心。”
龍淵笑道:“我終日困在宮中,今晚好不容易才有這樣透氣的機會,當然要好好玩耍一番。”
“公子,邱公公他們還在前面等着,咱們還是……”
龍淵一雙朗目陡然透射出逼人寒芒,傅子善被他看得内心一顫,下面的話竟然再也不敢說出口。
龍淵大步走向春深巷,傅子善不敢阻攔,隻能老老實實的跟在身後。
春深巷乃是康都一流的風月之所,往來這裏的若非王公貴胄便是巨賈富商,是以這條小巷修整的清新雅緻,細雪輕拂,兩旁竹影婆娑,更有一番别樣情趣,前行百餘步,小巷變得寬闊許多,兩旁建築紅牆綠瓦,雕梁畫棟,雖然不及宮中建築的宏偉雄奇,卻多出幾分旖ni風雅的味道。
每座門前都站有兩個垂髫美婢,天氣雖然寒冷,她們的衣衫卻十分的輕薄,讓人不禁擔心這些纖纖弱質如何能夠抵擋今夜的風雪。
那些美婢俏臉之上均帶着矜持的淺笑,龍淵久居深宮,雖然所見宮女無數,可是哪個宮女見到他時不是誠惶誠恐,現在看到她們的笑容,自然感到一種從未感到過的愉悅感受,向那門前美婢還以一笑。
傅子善生恐龍淵多做停留,小聲道:“公子,前面好像很熱鬧,不如我們去瞧瞧?”
龍淵微微皺了皺眉頭,面露不悅之色,想想自己在宮中被太後和蕭逆寒壓制,出門在外,好不容易能夠透口氣,卻還有一個奴才不斷在耳邊聒噪,心中怒火正要發作之時,忽然聽到前方傳來一聲慘叫,他擡頭望去,卻見一名中年男子被兩名武士追打踹倒在街心,其中一名武士抽出腰刀,擡腳踏在那男子的胸膛道:“混帳東西,瞎了你的狗眼,我家老爺豈是你能夠得罪的?”
傅子善也沒有想到突然會發生這種事情,這時候從旁邊大門中走出一名美豔婦人,苦苦哀求道:“兩位大爺,我跟你們賠不是了,有什麽事情盡管好說,千萬不要惹出了人命。”
那抽刀的武士冷笑道:“出了人命又如何?殺掉這個腌臜東西跟宰掉一條狗又有什麽區别?”
龍淵心中怒氣漸起,想不到在康都之中,天子治下竟然有這麽嚣張的歹徒,他大踏步向前方走去,怒吼道:“朗朗乾坤之下竟敢行兇,你們眼中還有王法嗎?”
傅子善生怕龍淵出事,慌忙跟在他的身後。
那兩名武士擡起頭來,看到龍淵滿臉的稚氣,顯然還是個未成年的少年,對望一眼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其中一人罵道:“小雜種,你隻怕連毛都沒長齊,居然學着别人尋花問柳,不知道你到這裏來是找你姐姐呢,還是找你老娘!”
龍淵臉色立時沉了下來,他咬牙切齒道:“混帳東西,竟敢侮辱……”話到唇邊他硬生生把那個朕字咽了回去。
傅子善看到小皇帝動了真怒,他低聲道:“公子,這裏交給我,一切等回去再說!”他不想在這裏惹事,倘若事情鬧大,對他絕沒有任何的好處。
龍淵冷哼一聲:“給我殺了這兩個有眼無珠的奴才!”
傅子善心中暗暗叫苦,今天的事情看來已經無法控制,小皇帝既然已經下令,自己唯有遵從,否則單單是抗旨這一條罪名就足夠砍頭了的了。
他快步向前沖去,那兩名武士還沒有來及做出反應,傅子善已經沖到他們兩人的面前,傅子善身爲禁宮四品帶刀護衛,武功自然非同尋常,轉眼之間,拳打腳踢已經将兩名武士擊倒在雪地之上,大吼道:“有眼無珠的東西,還不快給我滾!”他的本意是痛打兩人一頓,讓兩人知難而退,卻沒有想到那兩名武士竟然極爲硬朗,口中仍然罵聲不絕。
龍淵一張小臉氣得鐵青,大步走到前方,擡起右腳狠狠踢在一名武士的鼻梁上,踢得那武士鼻血飛濺,當場暈厥過去,龍淵怒視傅子善道:“我剛才說得什麽?”
傅子善根本沒有想到在宮内唯唯諾諾的小皇帝,出了門竟然變得霸氣十足,他的這句話再明白不過,一定要讓自己殺了這兩名武士方才解恨,傅子善心中一橫,今日的事情既然已經鬧起,幹脆就豁出去了,他反手一刀刺入這名武士的後心,拔刀之時,鮮血随着雪亮的刀鋒飛濺起來。
周圍衆人齊聲驚呼,想不到當真發生了命案,另外那名武士看到同伴被傅子善殺死,此時方才知道害怕,從地上爬了起來驚恐的向遠方跑去,迎面卻飛來一腳狠狠踹在他的小腹之上,那武士猝不及防被踹得跪倒在地上,捂着小腹擡頭望去,卻是龍淵阻住了他的去路。
傅子善害怕他傷了龍淵,從後面一腳踢中他的下陰,那武士痛得在地上連連打滾,哀嚎道:“小雜種,我家大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龍淵被他罵得火起,沖上前去,死命照着那武士臉部猛踢,剛才他目睹傅子善殺人非但沒有任何的恐懼感,反而生出一種難言的興奮,也許是因爲在宮内壓抑太久,走出宮牆方才感到天地竟然是如此廣闊,自由是如此可貴,耳邊傳來那武士的陣陣哀嚎,龍淵第一次有了能夠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覺,這感覺讓他感到一種莫大的滿足。
傅子善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刀又結果了那武士的性命。
剛才圍看熱鬧的人群早已閃得一幹二淨,連剛才被追打的那名男子也已經不知所蹤。唯有那名美婦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裏,一雙美目露出哀怨絕望的眼神:“兩位大爺,你們可惹下天大的禍患了……”
她的話尚未說完,從身後小樓内又沖出兩名武士,傅子善從兩人動作上已經看出他們二人絕非庸手,比起剛才殺掉的那兩人不知要強出多少,心中暗叫不妙,低聲道:“公子,你先走,我擋住他們!”
兩名武士看到門外滿地的血迹,同伴已然被人殺死,橫屍在雪地之中,心中的震撼實在難以形容,他們根本想象不到,在這康都之中竟然有人敢公然做出這樣膽大妄爲的事情。
兩人正想向龍淵和傅子善出手,又有一人聞訊從小樓内走了出來,那人怒吼道:“天子腳下,竟然敢濫殺無辜,難道沒有王法了嗎?給我将這兩個逆賊拿下!”
龍淵聽着這聲音有些熟悉,舉目望去,卻沒有想到那說話之人正是兵部尚書廖其園。
廖其園也馬上認出了眼前的這個少年正是當今天子龍淵,一張面孔立時變得煞白,他雖然知道龍淵是個傀儡皇帝,可是在風月場前和小皇帝狹路相逢也是忐忑不安,這件事如果傳了出去,成爲朝野的笑柄倒還罷了,若是蕭逆寒追究起來,自己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他爲官多年,深谙官場之道,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如何是不敢揭穿龍淵的身份,腦海中瞬間轉了無數個來回,正在考慮如何處理眼前困境的時候,卻聽到龍淵笑道:“廖兄,那兩個奴才當街打人,我看不過眼,所以才出手教訓了他,不想出手有些重了,趁着他們還有氣,趕快帶着他們去找大夫吧。”
廖其園暗罵小皇帝狡猾,他的兩名手下顯然已經氣絕身亡,搶救還有個屁用,不過他還是領會了龍淵的意思,向身邊兩名武士道:“快把他們擡上馬車,去找醫生。”
兩名武士雖然不知道龍淵的身份,可是看到主人畢恭畢敬的模樣,心中已經明白了七八成,感情人家比主子勢大,看來同伴的性命是白白丢掉了,心中又是惱火又是慶幸,惱火的是同伴就這麽枉死,慶幸的是剛才出來的不是自己,兩人擡着同伴的屍體架上了馬車,風馳電掣的向遠方去了。雪越下越大,很快便将地上的血迹完全抹去,根本看不出剛才這裏發生了一場血腥殺戮。
廖其園并沒有上車,陪着笑臉來到龍淵面前道:“公子真是雅興,這麽晚了還有心情出來欣賞雪景。”
龍淵淡然笑道:“廖兄比我更有雅興,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還不知道康都之中居然擁有一處這麽好的風景。”
廖其園面露尴尬之色,小皇帝今晚的表現實在推翻了他以往對他的印象,他小聲道:“今晚的事情……”
龍淵擡起頭,看了看漫天飛舞的雪花,意味深長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廖其園明白小皇帝肯定不會将這件事說出去,恭敬道:“我送公子回府。”
龍淵搖了搖頭道:“你走吧,我還要在這裏欣賞雪景哩!”
廖其園哪裏還敢再留,向龍淵做了一揖,匆匆離開了春深巷。
龍淵望着廖其園的背影,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傅子善小聲道:“公子,我們也走吧!”
經曆剛才的事情,龍淵也感到意興闌珊,失去了遊玩的興緻,點了點頭,舉步正要離開,卻聽到身後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公子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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