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沒事了…我不舍得死,誰能把我收走啊!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年紀大了,也走不動了。”老道士聽到王嬸這樣問,回頭看了眼周青松幾人,似有難言之隐,沒有對王嬸細說。
“那就好…那就好…”王嬸聽老道士都這樣說了,心裏的石頭總算放下了,高興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都還沒吃飯呢吧?你們先坐着,我再去弄倆菜來…”王嬸抹了抹眼角的淚痕,趕忙走到周青松家的廚房去忙活着,幾十年了,從來沒有這樣一刻,她是那麽的開心。
“老爺爺,您坐到這邊來。”小婷婷見家裏來了客人,乖巧的跑過去喊着,讓老道士坐到飯桌旁的凳子上去。
“嗯,好,呵呵,真是個乖孩子…”老道士笑着摸了下小婷婷的頭,然而瞬間他的臉色大變,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麽無比驚異的事,隻是很快他就掩飾了自己的神情,恢複成笑容滿面的樣子。
這一幕被走過來的周青松看的清清楚楚,這令他感覺有些莫名,但并沒有開口詢問。
“爸爸。”小婷婷撲到了周青松的懷中。
“呵呵…婷婷,這位老爺爺是王奶奶的哥哥,你以後看到要叫王爺爺知道嗎?”周青松将女兒抱起,笑着叮咛。
“嗯,會的。剛剛我看到王爺爺身上發出了好多白色的霧氣,好奇怪哦,怎麽一下子又不見了?”小婷婷點頭答應,卻又說出這樣一句奇怪的話,伸出頭對着老道士左看右看。
“呵呵,你想知道那霧氣怎麽來的嗎?以後老爺爺教你好不好。”老道士聽了不但沒有疑問,反而更加高興了。
“真的嗎?那您要說話算數哦!真的很好看的。”小婷婷開心的答應了下來。
至于周青松與朱大哥幾人則是面面相觑,根本就聽不懂這一老一少在說什麽,哪來的什麽霧氣,他們怎麽都沒看到。
老道士站起身,在周青松的屋子裏到處走動,房子不大,隻有一間卧室,一個不算大的客廳和一間堆滿了木柴的廚房。
他這座老土屋雖然很小,但對于這個時代來說,就他們倆父女住可謂是很奢侈了,原因也在于周青松的父母與妻子都去世了,不然也不會顯得這麽寬敞。
老道士走遍整座屋子,從他肩上背着的布袋裏面取出一個羅盤,越看神色越凝重,時不時回頭看向周青松,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
“老大哥,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周青松看老道士這副模樣,忍不住上前問。
可是老道士卻輕輕擺了擺手,眼神望向一旁的小婷婷,示意孩子在這裏,不好多說什麽。
眼見這樣,周青松也不好再多問什麽了,任由老道士随意觀看,自己則走到朱大哥與狗蛋子他們那裏去,一起抽着煙閑聊了起來。
不一會兒,王嬸在後面廚房忙活完了,然後連續端了幾盤菜出來,由于米飯煮的不夠,王嬸就下了一鍋面條,招呼着衆人吃飯。
狗蛋子幾人早就等不及了,都快餓了一天了,也就早上吃了一點面條,白天去找縣城老道士,中午的時候就随便買了點包子大餅之類的吃了。
飯後狗蛋子還一直嗷嗷叫,吵着王嬸煮的面太少了,都還沒嘗出味道就沒了。
“你都吃了三大碗了還嫌沒吃飽,不怕撐死你啊!我看你就是個餓鬼投胎的。”張苗在旁邊揶揄着說道。
“停停停,大晚上的别提這幾個字,現在我是真怕了。”狗蛋子說着,還特意往門外看了幾眼,确定沒發現什麽,才似乎松了口氣。
看到狗蛋子這副反應,幾人難得的沒有嘲笑他膽小,反而心情開始沉重起來,是啊,已經是晚上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再出現什麽意外。
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周青松帶着小婷婷去洗漱了一番,哄着女兒睡着後,回到了大廳裏,這時朱大哥與老高幾人正在詳細跟老道士說這幾天的遭遇。
當聽到狗蛋子說張阿貴的屍體半夜走動,最後砸塌了村口路邊的土地廟,老道士不禁動容,竟暗自點頭,仿佛心中某些猜想得到了證實。
然後張苗又說了張阿貴的鬼魂半夜找到了他家裏去,最後甚至附上了周青松的身,幾人輪流說着,生怕遺漏了什麽。
整整半個多小時,老道士一直安靜的聆聽着,隻是時不時的搖頭或點頭,至于神色則是異常的凝重。
“怎麽樣?今夜說不定還會發生什麽事,老大哥您可想到了對付的辦法嗎?”張苗有些忐忑的問,畢竟自己的妻兒已經被吓的夠嗆了,如果解決不了的話,恐怕都不敢回家住了。
“唉!難,難,難…”老道士聽了整個過程後,連說了三個難字,可見事情有多麽的棘手。
“那咋整嘛!老神仙你可一定要想想辦法,你說該怎麽做,我們一定按照你的吩咐去辦。”狗蛋子看到老道士似乎有些無能爲力,一下就急了。
“怎麽好端端的會突然發生這種事?難怪這幾天我看你們不同尋常,如果真像你們說的這樣,那麻煩就大了。”王嬸到現在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這才意識到事态的嚴峻。
“小蘭,你都看出了些什麽?”老道士轉頭看向王嬸問道。
“前幾天見到阿松,他身上就籠罩着一股蒙蒙的黑氣,這兩天那黑氣越來越濃,本來我還在想辦法看能不能幫他解決下,可是今天卻怎麽沒有了?還有你們幾個也是一樣。”王嬸說着指了指周青松跟朱大哥幾人。
“唔,把你們口袋裏的東西拿出來吧!放到這兒來。”老道士從他那個布袋裏取出一塊比手帕大點的白布,放在了桌子上。
周青松幾人自然知道老道士說的是什麽東西,趕緊拿出來,放在了他的那塊白布上面。
“這是啥?你們弄這麽多泥土做什麽?”王嬸在一旁看的莫名其妙,忍不住問。
“你可不要小看這泥土,等下能派上大用處。”老道士沒有詳細解釋,倒是有點高深莫測的感覺。
這個時候狗蛋子一語不發,撒腿就跑,卻被王傑在門口給一把拉住了。
“你幹啥去?”王傑問。
“你沒聽老神仙說的麽?那土地廟的泥巴能有大用處,我得趕緊去多弄點。行了,别拉着了,趕時間呢!”狗蛋子不耐煩的回答着。
“不必了,太多了也沒用,而且那裏千萬不能再動了!”老道士趕緊說道,鄭重的叮囑了一句。
看到大家疑惑的望着自己,老道士沒有多說什麽,打開了自己的布袋,取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有黃符紙,香柱,墨鬥,毛筆,甚至還有一小罐子朱砂。
“去取一碗清水來。”老道士吩咐了一句。
當周青松端來一大碗清水後,老道士立刻抓了一把泥土放在裏面,然後加入一些朱砂,開始攪拌,清水立刻變成了鮮紅的顔色。
然後他拿起毛筆,沾濕後開始在黃符紙上畫起了鬼符咒,下筆蒼勁有力。
此時王嬸突然疑惑出聲,說道:“他們身上的黑氣又冒出來了,咦?阿松怎麽沒事了?”
老道士沉吟了一下,用手指沾了點碗裏面的水,輕輕在王嬸眼簾抹了抹,低聲說:“不是沒事了,你再仔細看看。”
“啊…怎麽會這樣?”王嬸忍不住驚呼出聲。
“怎麽了王嬸,您看到什麽了?”周青松見王嬸這般反應,開口詢問。
王嬸苦笑了一聲,說:“黑氣倒是不流露出來了,但是它卻全部進入了你的體内,你整個人血肉皮膚都成了黑紫色的,怎麽會發展到這種程度?”
“他們本身就沾染上了髒東西,而他更是被怨魂附過體,這回就算躲過一劫,也得大病一場,減壽十年了。”老道士一邊畫符一邊解釋着。
“還有這種事?我也來看看。”狗蛋子也趕緊用手在那碗裏沾濕,抹在自己的眼前,然後盯着周青松仔細看,結果看了半天什麽也沒看到。
“除了我妹妹,其他人很難擁有這種能力,如果我不是跟我師傅學了十年的茅山術,也不可能看見的。”老道士頓了頓,接着說:“其實有些東西還是不要看見的好,做個平凡人,就不會有那麽多害怕和憂心的事了。”
不一會兒,老道士畫好了十幾張符,停了下來,各交給幾人一張,讓衆人佩戴在身上。
“這個你們要妥善放在身上,至少今夜千萬别弄丢了。”老道士叮囑了一下,又對王嬸說:“小蘭,你身上有當年我師傅給你的避邪珠,就用不上黃符了。對了,避邪珠還在嗎?”
“嗯,還在,放心吧!本身就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誰還願意浪費精力來害我這老太婆。”王嬸回答。
“是這個嗎?”周青松從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昨天王嬸交給他的那顆吊墜,交還給王嬸。
“我不用,還是你留着吧!多一個東西護身總是好的。”王嬸堅持讓周青松收下。
“你怎麽給他了?這是師傅當年給你的,而且,這雖然是避邪珠,但經過你這麽多年的佩戴,早已沾染上了你的氣息,且吸收了大量的女性陰氣,你讓他一個陽氣旺盛的大男人帶着,那是一點效果也沒有。”老道士邊收拾東西邊說。
王嬸見這樣,也隻好收了回去。
“好了,可以動身了,你們也跟來。”老道士背上他的那個布袋,招呼了一聲,就朝着外面走去。
“老神仙,幹啥去呀?這大晚上的?”狗蛋子喊道。
“去收怨鬼…”
老道士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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