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的人多數都已經睡了,而且村尾也僅有零零散散的七八戶人家坐落在那裏。
走在路上,隔着百米遠,能夠模糊的看到,在前面,幾座房屋的輪廓,隻有一座老房屋,其中一間房還亮着微弱的燈火光芒。
周青松大步走了過去,來到這土磚堆砌的房屋面前,敲了敲那破舊的木門闆。
“王嬸,睡了嗎?婷婷在你家裏嗎?”周青松輕聲問道。。
他知道,一般他回家晚了,小孩子怕黑,不敢一個人呆在家裏,婷婷都是在王嬸家裏,等着他回來。
所有回村後,他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來到了王嬸的門前。
“吱呀。”
那破舊的似乎随時會倒下的木門被打開了,露出了王嬸的模樣。
可是,當她看到周青松的刹那,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快速關上了門,用木栓死死的鎖住這道脆弱的防線。
“王嬸,你怎麽了,我是阿松啊!你不認識我了嗎?”周青松喊着。
他心裏滿是疑惑,雖然王嬸平時有些怪怪的,但絕對不是神經錯亂的那種,不可能會突然不認識他。
而且,他也從王嬸的眼裏看到了一種莫名難言的神色,有疑惑,有震驚,也帶有一點恐懼,幾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這更讓他摸不着頭腦,不知道王嬸爲何會突然這樣。
“王嬸,婷婷是在您家嗎?我是青松啊!我是來接婷婷的,很快就走,您開下門啊!”周青松說。
“我知道你是青松,婷婷是在我這裏,她睡了,你明天早上再來看她吧!”王嬸的聲音傳了出來,但是壓的很低,似乎是怕吵醒了正在睡覺的小女孩。
“爲什麽啊?”周青松感覺王嬸突然有些奇怪,不放心的問道。
“唉!”王嬸長長的一歎,然後說:“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我感覺到你身上非常濃重的陰氣,恐怕有什麽髒東西纏上你了,難怪剛才我突然心神不甯。不過我沒有看到,好像沒跟過來,但我也不敢保證,爲了不吓到小婷婷,你還是明天再來吧!”
“什麽?有這種事。”周青松咂了咂嘴,雖然他不太相信,但聯想到白天遇到的老道士,和張阿貴橫死的事情,他還是答應了下來。
“好吧!王嬸您早點睡,那我明天再過來。麻煩您了。”周青松說完,轉身朝着自己的家裏走去。
“王奶奶,是我爸爸回來了嗎?”一個小女孩的聲音響起,帶着睡意,似乎剛剛睡醒。
“還沒有呢!孩子,你快睡吧!睡醒了你爸爸就回來了!”王嬸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幫婷婷蓋好被子,輕輕的拍着,哄着她睡覺。
“哦!”婷婷乖巧的答應着,閉上眼睛,又慢慢的睡着了。
……
周青松又往前走了幾十米,到了自己的家門口,拿出鑰匙,打開了挂在門上,那把生鏽的大鎖。
推開大門,打開自己的房間,劃燃火柴點上油燈,坐在了床上。
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個袋子,将裏面的煙絲拿出,再取出裁好的紙片,熟練的卷了起來。
周青松将卷好的香煙放到煤油燈旁邊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對于貧窮的人家來說,連普通的火柴都不舍得多用一根。
昏暗的燈光下,周青松獨自坐在床沿,凜冽的寒風順着木窗的通風口吹了進來,也吹亂了這個堅強的男人的心。
緩緩吐出肺裏的煙霧,他開始思考着今天所發生的事情。
從早上遇到老道士,到張阿貴的死,還有晚上王嬸說的那番話。
想着想着,他不禁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一切都是那麽的突然,一條活生生的性命,一個朝夕相處的朋友,就這樣死去了。
如果說早上那個老道士隻是信口開河,危言聳聽來騙取些許錢财,而張阿貴的死也隻是意外,那王嬸又爲何說出那樣一段話呢?
一連串的事情在同一天發生,如果非要說是巧合,就連他自己都難以相信。
尤其是王嬸說的話,更是讓他有些吃驚,自己并沒有做什麽喪盡天良的壞事,怎麽會有髒東西纏着自己。
如果非要用鬼神的觀念來看待這件事,也隻有說他看到張阿貴死了,難道是張阿貴陰魂不散,想拉他一起作伴?
想到這裏,周青松打斷了這種思路,他跟張阿貴是好朋友,也沒有仇怨,張阿貴不可能會加害于他。
“看來那個老道士知道些什麽,不像是那種江湖騙子,下次撞見了一定要好好請教。”周青松輕輕自語道。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幹脆放下心中的那些雜念,不管自己是否被髒東西跟上了,他都不會懼怕,因爲自己問心無愧。
看到了工作的危險性,他也提高了警惕,今後也将處處小心。
不爲自己,也得爲了自己的女兒,他說過,要護着她一生不受傷害委屈,要看着她長大,看着她幸福嫁人。
扔掉手中抽完的煙紙,周青松打了些熱水,洗把臉泡了會兒腳,就躺床上睡下了。
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他走在一條昏暗的道路上,這條路好像很熟悉,但卻想不起來。
他還看到在遠處,張阿貴渾身是血,雙眼翻白,模樣十分的凄慘與可怕,遠遠的朝他揮手,嘴巴蠕動着,似乎有什麽話要對他說,可是卻始終沒有走過來。
周青松被驚醒了,當他睜開眼睛時,發現天已經蒙蒙亮了,而房間裏,木櫃上的一台老舊時鍾,剛好在報時,咚咚咚的連響了六下,說明已經早上六點了。
揉了揉太陽穴,周青松穿好衣服,洗漱以後,他在廚房裏生好火,熬了點白米粥,然後向着鄰居王嬸家走去。
剛到門口,就看見王嬸一個人在忙着做早飯,于是他就在外面打了個招呼。
“爸爸!”
一聲清脆而稚嫩的女童音響起,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紮着一根小辮子,穿着有些發舊的厚棉襖,向着周青松跑過來。
“呵呵!婷婷睡醒了?晚上有沒有聽王奶奶的話啊?”周青松抱起自己的女兒,溺愛的看着她。
“嗯!我剛起來。爸爸,你昨天晚上怎麽沒來接我呀?”周婷婷靠在周青松的懷裏,低着頭問道。
“爸爸在外面有點事,回來的晚,怕吵醒了你,就沒接你回家。”周青松對女兒說,然後他走到王嬸的旁邊,對她說:“謝謝您了,幫我照顧婷婷。”
“這沒什麽,婷婷很乖,晚上睡覺也不吵不鬧的。”王嬸回過頭來回答着。
“嗯!我先帶婷婷回家,等下再過來找您。”周青松說道。
“我已經在做早飯了,你帶着孩子一起在我這裏吃吧!”王嬸挽留着。
“不用了不用了,謝謝您,我家裏已經熬好面條了,待會再跟您說點事。”周青松說着,抱着周婷婷回到了家裏。
周青松打了點熱水,幫小婷婷洗了把臉,然後盛好面條,父女兩個坐在飯桌邊吃了起來。
“婷婷,在王奶奶家睡,還習慣嗎?”周青松問道。
“還好啊!又不是第一次了,王奶奶對我很好,還會講故事給我聽。”小婷婷回答着。
“是啊!王奶奶人确實很好,她一個人太孤單了,你可以經常陪着她說說話,陪她解解悶,她也很喜歡你,以後等你長大了,要對王奶奶好一點知道嗎?”周青松摸了摸女兒的頭說着。
“嗯!我會的,等我長大了,就買好多好吃的給王奶奶,還有爸爸的。”周婷婷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
“呵呵…婷婷真乖。”聽着這有些幼稚與天真的話語,周青松笑了笑,對女兒說:“今天爸爸不用出去幹活,婷婷中午想吃什麽?爸爸給你買回來。”
“真的嗎?爸爸今天可以陪我了。我想吃……”婷婷歪着頭想了想,可是,不一會兒,她那雙清澈而又明亮的大眼中,噙滿了淚水,顯得楚楚可憐。
“婷婷怎麽了?不哭不哭…”周青松看女兒突然傷感了起來,異常的心疼,慌忙起身将她抱起,輕輕安慰着。
“孩子,怎麽了?跟爸爸說,是想起誰欺負你了嗎?”周青松問她。
“王小虎昨天說,她媽媽做的紅燒肉很好吃很好吃,還說,我是個野丫頭,沒有媽媽,是爸爸撿來的……”婷婷說着,眼淚也掉下來,聲音越來越小。
“胡說!”周青松皺眉,輕喝了一聲,然後盡量令自己的語氣平和起來,對女兒說:“婷婷,你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那一類母親,她非常的愛你,雖然她離開了我們,但是,爸爸會給你所有的愛,包括你媽媽的那份,知道嗎?”
“嗯!”婷婷乖巧的點了一下頭,可是長長的睫毛上,依然挂着點點晶瑩的淚珠。
周青松輕輕擦拭女兒眼角的淚滴,這個用自己的雙手,撐起了破碎的家庭,在外人看來,非常堅強的男子,心裏也不免有些發酸。
同時,他轉過頭,看了看挂在大廳上,那張黑白相片,那個風華正茂的女子。
他的眼前,不禁又浮現起了當年的一幕幕畫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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