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白尋一直在旁邊守着不讓我中招,誰料我的意識還是在不知不覺中晃了神,而且這種感覺是一種自己從未有過的體驗,說的高端點就是眼見似虛、心睹爲實。
渾渾噩噩間我隐約看到了葉德貴,喑默的他垂着腦袋跪于葉宅祠堂之内,就在這時一道閃電撕裂了陰沉的天空,電光石火間我卻看到了讓自己心悸的一幕,那是一塊有祥雲點綴的靈位,至于讓我心跳驟停的是靈位上用老宋體篆刻的‘葉沐之位’四個字……
‘我死了?這他娘的什麽情況?’看到自己靈位時的那種感覺我無法言喻,即便心知眼前一切都是虛像可自己的心跳還是亂了節拍,況且此時跪在我靈位前的人是自己過世N年的爺爺,這種突兀的情況必然讓我難以招架且不知所措。
在我看着自己靈位晃神兒的同時心中卻冒出一個略顯奇葩的問題:既然祭拜自己的是葉德貴,那說明我的靈位是在葉德貴去世之前立下的,那麽這經曆了二十多年歲月的葉沐究竟是什麽東西?
事出詭異,這段時間我的思維已然抛了錨,更别說要腦洞大開的去分析當下狀況的所以然,最終自己還是沒有把控好情緒直接崩潰。
眼前的葉德貴像被人點了穴般長跪不起,心焦氣躁的我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于對方面前,同時自己卯足了力氣搖晃着葉德貴試圖讓他正視我:“爺爺,我是葉沐,我是您的孫子葉沐啊,求您告訴我這靈位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難道我真的已經死過了!”
說話的時候我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已經顫抖到變了調,中途我還回頭看了一眼靈台上的牌位,而那幾個老宋體如眼中刺般讓我心生厭惡,因爲古代靈位管用這種字體書寫,它足以證明‘葉沐’已經死了很久了。
就在這時葉德貴突然擡起了頭,那竟然是一張悲痛到流露厭世之色的神情,當然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親爺爺的容貌,即便是視覺宛如蒙上了一層黑紗可自己還是看清了對方的樣子。
葉德貴這個人對我來說無疑是個陌生面孔,不過類似于這種犀利目光的人在我關系圈裏還有兩個,他們分别是葉舊和李萬機……
“葉沐,你現在看到的一切其實都是幻象,現在你要做的就是牢牢記住這些畫面,因爲它們都是逝去之事的零星片斷。”葉德貴突然說道,隻是從他嘴裏發出的卻是白尋的聲音。
“幻象?回憶…片段?”說出此話的時候我懸起的心緩慢的落回了原位,但是這種坦然持續不到五秒我便重新栽進了無邊的恐懼之中,反應過來後我啞然失聲:“你是說回憶!”
衆所周知頭腦将過去發生的事情重新呈像的過程被稱之爲回憶,所以白尋剛才那番話等于直截了當的向我宣布了葉沐的訃告,也就是說老子現在看到的靈位真的是屬于自己的!
“沒錯!”
我不知道白尋在給我肯定答複的時候是否知道我看到了什麽,如果這家夥此時在我身邊會不會跟我一樣震驚,至于我好似被人抽了骨頭般一屁股癱坐在地,其實以前我确實想象過:當自己靈魂脫離臭皮囊時定是會哭的稀裏嘩啦的與世界告别,可是這種情況真的發生後我竟然啼笑皆非……
“白尋,我是個死人,我他‘媽’是個死人。”話罷我便不由自主的狂笑起來,直到眼淚落下時自己終于逃離了那個可怕的夢魇。
平安回歸後我并沒有理會任何人而是獨身離開了自己的房間,來到老爺子書房我随便找了一個角落席地而坐,因爲四下無人所以自己也不用再壓抑自己的情緒,短短幾分鍾裏我的隐忍小泣逐漸升級爲失聲痛哭。
“這點承受力都沒有你還能再邁出幾步?”
聞聲擡起頭我就看到葉舊靠門而立且面不帶色的看着我,不知爲何當我看到葉舊的那一瞬間也覺得自己非常沒用,對方見我情緒稍有平複便繼續說道:“我爸他可能真的高估你了,沐子,别讓我失望!”
“一個死人何來前進之說,哥,你還是找個風水好的地方直接将我埋了完事。”說話間我将暴露在月光下的腿縮回了桌子的陰影之中。
不等我話落音葉舊徑直走到了我的跟前,然後他一把将我從桌角下提了起來并且說道:“如果你沒有真正的走進泥沼我或許會用命來保護你,可現在的你就像隻暴露在猛虎面前的幼鹿,若不能盡快站起來奔跑你便會被瞬間死在猛虎爪下。”
葉舊的話說給一個涉險的活人可能還能起到激勵作用,隻是我已經死了很多年了,有道是人死萬物皆空,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難爲自己呢!
"葉沐,你相不相信預言之說!"白尋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然後他将一盒煙遞到了我的面前,見我置若罔聞對方隻能把東西放在了桌上:“周始,有奇人置傀之心于墟,然斷某白氏之運。”
聞言我詫異的看向了白尋,而這家夥卻繼續說道:“這句話隻是上半部分……”
“那下半部分是什麽?”我語氣平平的問道。
就在這時一邊的葉舊卻突然搶過了話:“晝竭,餘者攜留存之望歸于始處,以慰亡失之魂。”
葉舊的話雖然是對我所說,但是這個過程中他的目光卻是一直停在白尋的身上,而我也随波逐流的将視線聚焦在了白尋身上,就是因爲這個不經意的舉動竟然讓我捕捉到了對方臉上轉瞬即逝的蕭殺之色。
“白尋,我告訴你,你若膽敢傷害葉沐,我一定會扒了你的皮!”葉舊突然轉身看着白尋且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句話來。
不過白尋面對葉舊的警告卻是輕蔑的冷哼了一聲,然後他淡淡的回應道:“你以爲我是爲了這句話而留在葉沐身邊?隻要我想讓他死,他絕對不會多活一秒……”白尋話沒說完突然快速的從腰間拔出了‘廓爾喀’彎刀并将其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說到底我已經接受了自己已死的事實,所以就算現在有人用大炮對準老子的腦袋,自己也不會皺一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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