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至此我不得不承認鸠子之前所說并非滿嘴放炮,想要在這個領域裏如魚得水必須拿到古代漢語八級證書的調侃确實存在一定的道理,至于白賢尊後面說了什麽都不重要,因爲我已然抓住了對方話裏的重點……
‘周始,有奇人置傀之心于墟,然斷某白氏之運。’我在心中反複默念着幾句話,同時對此我也有了基本的解讀,白氏族譜裏記載的内容其意思可能是這樣的:周朝初期,有人将傀儡的心蔭藏暗地,此舉使得白氏家族的命運被打斷。
顯然文中出現的白氏指的就是白賢尊所在家族,但是對方所抛出的信息無疑讓整件事情變得越加複雜且撲朔迷離起來,它與我們之前掌握的‘夔國鹽庫’、‘敗将殘軍’、‘新犼崛起’等情況全然沒有關聯,如此情況之下我的腦子一片混沌,那段時間自己整個人都處于思維空靈的癱瘓狀态。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午夜鬼話頻道的大放厥詞嗎?”爲了掩飾自己的愚鈍,我隻能咬死堅持着自己的唯物論。
白賢尊并不在乎我的看法,隻見他目不斜視的看着白尋似乎是在等待對方表态,不過我覺得剛才這老家夥的‘坦白’有避重就輕的成份,因爲他确實沒有正面回答白尋提出的幾個問題。
“你知道這裏有犼存在,而且你也知道龘da聻jian的作用!”白尋說話間依舊一副自我的姿态,這個過程裏這家夥不曾流露出對白家有所怨意,他甚至連自己可能會死這一實情況都不入眼……
白賢尊聞言先是一怔,然後他目露嘉許之色的笑了笑同時回答道:“你的性格真的和我神似,隻要覺得事情有門就會深究到底,不過白煚你要明白你所追尋的所謂真相,可能會讓自己遍體鱗傷……”
“死都不怕,遍體鱗傷又算得了什麽!”白尋淡然叫停了對方的道貌岸然。
看待‘生死’白尋和葉舊倒像是想法一緻的兩兄弟,這二人一個說不在乎自己的結局是否會屍骨全無,另一個更是表現出随時迎接人生終止時最後的定格,我确信能有類似變态觀念的怪咖世間不會再出現第三人。
就在我尋思着事後要不要撮合這兩個人拜把子的時候,白賢尊卻接着說道:“犼的存在其實代表着兩種截然不同的目的,其一是不死不朽長居于世,其二是殺死所有對龘聻心存不軌者,魂飛鬼死成形的龘聻不僅是犼生存的支柱,而它還是被藏于墟地的傀儡之心。”
“等等!我怎麽越聽越玄乎了?這種扯淡事情本身就是無的放矢,沒有心髒人還怎麽活?難不成你們白家人一個個都是妖物不成?”我雖然沒有多麽高的文化水平,但這并不會影響老子的智商,我甯可相信孫悟空是石頭裏蹦出來的,也不願相信白賢尊不着邊際的信口雌黃。
可能是因爲自己當時說話的口氣并不怎麽好,所以白賢尊聞言後當即白了我一眼,随後他是這麽回答我的:“古人記事善用代稱、隐叙等手法,他們含蓄的避諱話裏晦氣的東西,舉個例子古籍中用‘填溝壑’、‘山陵崩’分别形容等級不同之人的死亡。”
聽完白賢尊的話我頓時覺得自己臉上有些挂不住彩,好在此時這二人沒有取笑我的意思……
而白賢尊說犼一旦同時失去上任死留下的龘聻和替換自己的接班人,那麽它便沒有了生存下去的價值,因而這隻雙失的犼毫無疑問會黯然死去。
聽到此處我以爲待這隻犼死後所有的問題都将迎刃而解,就在自己欣喜的準備回歸平靜生活之際,白賢尊卻把氣氛重新拉回了一觸即發的危機中,他說白家并不會因爲死了一隻犼而走出厄運,相反死亡會因爲線索中斷而更加肆無忌憚玩虐他們……
“幾千年來白家人一代接一代的尋找着改變命運的方法,直到民國時期白家自成派系建立了軍閥體系才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當時的白家大當家名叫白崇祈,這個白崇祈原名爲白嵬,此人在光耀門楣之後覺得自己的名字不登大雅之堂這才改爲白崇祈。”
後來白賢尊告訴我們這個白崇祈發家的途徑就跟他丢掉的名字一樣:山下鬼橫行!那時的白崇祈跟日本人拟定了井水不犯河水條約,他雖然不是投靠日軍的漢奸,但是卻讓日本人在自己眼皮下耀武揚威,這中間存在的貓膩不用人來挑明衆人也心知肚明。
隻是讓白崇祈沒有料到的是自己确實小觑了百姓言論的殺傷力,最終頂不住人民施壓抗議的白崇祈終于辨明是非,并且與百姓同仇敵忾擊退了想征服地頭蛇的強龍,随後的幾年裏深得民心的白崇祈其隊伍日益壯大,發展到今天它已經成爲了一個規模不小的軍事集團。
白崇祈的轉變使白家走上了正道,白賢尊說如今的白家人大部分都有着等級不同的軍銜,表面光鮮亮麗的白家人實質過得并不如意,因爲基本上每隔一段時間白家就會降臨一次大災難,從宗譜的記錄來看這個周期一般不到一百五十年……
“後三次白家受創的時間分别是在1609明朝萬曆三十七年、1745清朝乾隆十年、1885清光緒十一年,所以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百年中,我們隻能盡可能的找到化解劫難方法。”白賢尊說話間神色中卻是一副早已妥協的姿态。
從1885年至今算下來一百三十年了,這也意味着白家新一輪的災難已經進入了倒計時狀态,回憶白尋浮生若寄的人生态度,我難免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早已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
“你的意思是未來的每一天你們都有可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雖然我不想這麽說,但是自己卻又不受控制的說出這種欠揍的話來。
不過身邊的兩個人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面對他們鄙夷不屑的态度我也能理解,畢竟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說‘你可能明天就嗝屁’之類的晦氣話,那麽就算我當時手無寸鐵,那老子也會就地刨個坑把這王八犢子直接活埋以洩心中怒火。
“隻要還有一絲希望白家人就絕對不會放棄的,我們甯可戰死到最後也不會向命運低頭!況且這一百年來白家人并不是一無所獲!”白賢尊在沉默了片刻之後目光堅定的說道。
見我和白尋等着他的下文白賢尊便告訴我們,1979年他們在白家一處家族墓地中發現了一塊石碑,而那石碑上記錄着一些詭異的事件,據白賢尊叙述他們當時将碑上的字迹拓印在了紙上,然後又找來了不同的古文研究員接龍式的翻譯了整篇内容:
被稱爲‘一隻虎’的李過曾率軍路過肚饑溝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處夔國鹽庫,這些人還沒來得及爲發現如此寶藏而慶祝卻失足踏進了宛如流沙般的鹽晶之中,當李過和衆将士們掉入地宮且看清眼前的一切後才發覺此地更像是一座年代久遠的古墓。
見多識廣的李過怎會不知早已興起了官盜邪風,盜墓現象的普遍,曆代都留下了深刻的曆史記憶,于是‘自古及今,未有不死之人,又無不發之墓也’的說法人人皆知。
當時李過非常清楚規模如此巨大的古墓其陪葬物定會使擁有者富甲一方,況且有了這筆财富他們的夙願無疑将被實現,想到這裏李過便擱置了手中未完之事全身心的投入、指揮這次盜墓活動。
可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并沒有如李過所願,他甚至還因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從那以後李過性情大變且不再善戰,沒多久這位叱咤一時的将士竟然遁入空門從此六根清淨。
“小闖王李來亨獲悉此事便有意無意的帶着人進入了渡饑溝,隻是渡饑溝的秘密随着李過一起在喧嚣中遁了形。”我嘗試着還原李家軍後來發生的事情,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我竟然由心而發出一股瘆人的寒意……
如果按照李過變化後的狀态來看,他似乎是在刻意隐藏起一些秘密,對方的這種性格難免讓我想到了一個人:李秉厚!
我不相信世界上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如果我的猜測成立的話,那李秉厚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是李過的後裔。
可是對于這種空穴來風的想法我并未打算亂下結論,而我相信隻有知道了李過來到此地遭遇了什麽事情才能深究下去……
“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嗎?這裏發生的情況似乎都是獨立事件,它們間不存在任何聯系!”我将自己心中的狐疑傳述給了另外二人,話罷我便奢望能從他們說出的話中找到突破口。
我以爲接下來白家父子可能會說一堆想法用來探讨,誰料白尋卻看着我冷冷說道:“你才是整件事情的操控盤。”前話說完他便一臉挑釁之色的看向了白賢尊且問道:“我說的對嗎?”
對方的話不僅讓白賢尊目中失色,而我更是傻了眼同時心中暗說:‘幹我鳥事,此時老子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先不提我的樣子有多狼狽,單是這一身傷都差點讓我牌列祠堂了!
“你還真擡舉我,我要有那麽大能耐絕對讓你們一個個如願以償。”我自嘲的同時順帶反駁了白尋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