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揣摩白尋話中深層意思的時候,李萬機卻突然站起身子走到了白尋身邊,他們兩人之間沒有任何語言上的交流就這麽注視着對方,那幾十秒裏我甚至提着心怕有人會先發制人,憑我對白尋的了解他隻用上前使出百分之十的力氣,李萬機這副老骨頭就會直接散架子。[ads:本站換新網址啦,速記方法:,.]
說來也奇怪,老狐狸在面對盛氣淩人的白尋時并沒有怯場,他臉上的表情總結下來就四個字:死磕到底!僵局又持續了片刻後李萬機才目不帶色的冷嘲道:“白尋,你不可能知道你爺爺都沒有觸碰到的信息。”
白尋聞言在氣場上絲毫不輸給對方,隻見他站起身子面對李萬機冷冷回答:“你怎能如此肯定我不是李過那種人?說不定我也厭倦了世俗而故意隐瞞一些事情……”說話間白尋探頭故作神秘的在對方耳邊輕聲将未完的話說了下去。
其他人可能沒有聽到白尋說了些什麽,可是站在這二人身邊的我卻聽的清清楚楚,他最後兩句說的是:‘操控着别人!戲弄着自己!’
白尋在說出此話時臉上露出的是一種欲擒故縱的狡黠之色,他耍這種手段其目的性非常明白:白尋在答應與李萬機合作的同時挑明不會被對方牽着鼻子走,如此一來對方這隻老狐狸定會拼命揣摩白尋的心思。
誰料,李萬機聽到白尋的挑釁竟然發出了豪邁的笑聲,他說自己喜歡白尋這樣目中無人的狂妄性格,不過老狐狸在漲别人威風時也不忘殺一殺對方的銳氣:“即便你是我的選出的最強角色,可是天底下所有的遊戲規則都是玩家笑到最後,隻要我一個不開心你白尋就會有力無處使,這點你應該明白吧。”
初次見面的交流最終在濃郁的火藥味中結束了,李萬機離開後我們三個人被葉舊帶回了房間各自休息。
獨處時我将房門反鎖後便開始研究從葉家地下帶出的文字信息,通過互聯網上反複對比我基本可以斷定這些歪歪扭扭的文字确是金文,而金文是指鑄刻在殷周青銅器上的銘文,覺得的事情有了調查的方向我立刻給白尋發了一條短信約他出去走走。
當我在葉舊面前說想去見識一下壯麗的長江時,白尋便随口說跟我一起去看看,鸠子這家夥說自己還是對屋内古物比較感興趣所以就不陪我們去感受當地人文曆史了,至于葉舊表示手頭還有許多事情要安排也沒空當我們的導遊,他在叮囑了我和白尋幾句便先行離開了紅房子,而這些人的決定正合我意……
雖說自己是西北人,但是長江黃河這兩條母親河在我眼裏還是相當陌生的,聽着江面上來來往往的貨船時不時的鳴笛我的心也跟着煩躁起來。
“葉沐,說說你的想法吧?”白尋背對着我目望長江說道。
當身邊的人一個個變得陌生我倒是開始覺得白尋更加可信,意識到對方明白我的意思我便對其說道:“我想隻要找人将這些文字翻譯過來,那麽我們會獲悉一些信息。”
白尋聞言回頭看了看我,在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質疑之色,見此情景我便說道:“爺爺語焉不詳,大伯藏着掖着、葉舊諱莫如深。”說到這裏我自嘲的冷哼一聲,連至親都不能相信我還真是活的悲哀,收拾好情緒後我接着說道:“其實我們很像,雖然不知你的目的是什麽,但是我可以感覺到現在唯一可信的人隻有你。”
“爲什麽?感覺?”
我聳了聳肩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态,江風帶着悶熱的潮氣吹在臉上讓人抓狂,可是我明白自己的煩躁其實更多來自心中的疑惑:“我沒有賭注所以不能憑感覺去做事,信你是因爲我沒有你可以利用的價值,不是嗎?”
白尋不置可否的看着我,然後他說:“你打算怎麽辦?”
“我會盡快将手中的資料找人翻譯出來,想要在這支隊伍裏有說話權就必須掌握别人不知道的信息。”我将心中的想法傳述給了白尋,而對方并沒有提出異議。
見這家夥認同了我的想法,我便趁熱打鐵追問道:“白尋,你是否可以将自己的資料與我共享?”
白尋聞言一怔,他說既然我有意跟他站在一起,那麽資料共享也是應該的:“正史上記載的西周隻是鳳毛麟爪,而白賢尊他們針對的正是這個階段的大型古墓,我聽我母親說過白賢尊當年确實提到過小闖王李來亨,而且這些人似乎知道明軍到達此地的目的……”
“什麽目的?”我挑出了白尋話裏的重點單獨列了出來。
“渡饑溝的表面意思是挨過饑餓時期,但是這個地名隻是小闖王玩的一個文字遊戲,渡饑溝其實是忍辱負重之地,這裏暗藏着的秘密甚至可以讓他重振江山。”說罷,白尋從口袋摸出了手機讓我看上面存儲的一張照片。
讓我震驚的是白尋用的手機竟然是一部諾基亞7260,想必大概是鸠子見白尋這個土包子沒有手機就慷慨的将自己壓箱底的家當送給了對方。
白尋拍攝的是一頁寫着幾行小字的筆記,不過十年前手機的像素簡直差到掉渣,所以我隻能用手機彩信傳輸功能将對方存儲的照片轉發到了我的手機上。
等到照片放大後我才勉強可以看出那紙上寫着的‘夔國鹽庫’四個重要字眼,夔國爲楚國國君六世孫熊摯的後代所建立,後又被楚國所滅,周時夔國都在湖北一帶活動。
“前二字我還能在腦子裏搜索出一些信息,可是這鹽庫究竟是什麽意思?”看着殘舊的紙上的幾個字我疑惑不已,單從字面來翻譯就是夔國一處跟鹽有關系的地方。
白尋聞言淡淡一笑說:“據我所知作爲‘夔之母’的楚國是一個以鹽爲靈魂的國家,他們并不懼怕秦軍的百萬雄師卻因鹽道的喪失自行崩潰。”說話間對方點起了香煙,看他那樣子似乎準備和我長談:“我前面說的其實并不重要。”
做好一切鋪墊之後白尋告訴我,那時像荊國、夔國這些勢單力薄的部落無一不是圍繞在一個經久不衰的大國附近,他們臣服進貢不敢造次隻是因爲擔心有天會失去寶貴的食鹽,而白尋說他口中的大國名叫巫鹹。
史料中的巫鹹國是一個人間天堂,《山海經》記載巫鹹人從不耕種、狩獵,可是他們不但沒有因此窮困潦倒反而過着衣食無憂載歌載舞的生活。
曆史我多少還是能說出幾句,于是自己便娓娓而談:“巫鹹國是靠鹽而興的古老部落,有記載巫鹹以做巫出名,據說他能祝延人之福疾、知人之生死存亡、期以歲月論斷如神,堯帝敬之爲神巫并封爲良相,巫鹹本人生前封于此山,死後葬于山中,并封巫鹹所住的地方爲巫鹹國。”
白尋聞言點了點頭,說:“夔國雖是一個不大的諸侯國,但是它畢竟是從楚國分裂出去自立爲王的國家,當母國讨伐對其不尊敬的子國時,這個子國其實在很久以前就做好準備迎接這一天了。”
從白尋後面的話裏我得知夔國建國初期就開始大肆的儲備食鹽,因爲在那個年代儲鹽是一項國家工程,國家首領必須想方設法爲自己的子民尋得可靠的鹽源,哪怕付出戰争的代價。
“夔國有謀無勇剛剛開戰就敗下陣來,而他們私藏的食鹽的地點無疑成了寶藏。”白尋簡明扼要的抛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白賢尊來到渡饑溝就是爲了尋找夔國留下的那個鹽庫?”
白尋回答說:“不僅僅是他,很久前的明軍同樣是想将夔國留下的鹽庫據爲己有,李自成的部将賀自珍将夔國活動的湖北一帶作爲抗清的重要據點。”
饒了這麽大一個圈白尋終于把所有抛出的信息重新串聯了起來:在亂戰年代食鹽貴于任何金銀珠寶,因爲它可以助軍士們打出漂亮的勝戰,而夔國遺留下來的鹽庫必然珍貴無比。
白尋說當年這處寶藏被李過找到,可是這次他收獲的不僅僅是隻有食鹽那麽簡單,李過可能沒有想到這個地方竟然暗藏着一個改變自己虎将人生的大秘密。
“大小闖王的出發點一緻,他們希望可以仗着這個鹽庫更勇猛的殺敵,可是李過和白賢尊的出發點可能一樣,他們看重的都是鹽庫背後那個不爲人知的秘密!”白尋冷峻說道。
而對方的話無疑讓我在悶熱中感受到了一股滲人的寒意,同時一種異樣感在我心中慢慢生出:“白尋,我們現在要面對不僅僅是李萬機這個看的見的敵人,其實……”
“白賢尊同樣可怕!”
我沒有想到白尋會用‘可怕’這個字眼來形容自己的父親,想來此人在白尋的心裏的形象是多麽的不堪入目,不知爲何我突然有些同情對方,換做是我,我承認自己的内心不會如此強大。xh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