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白尋的話我立馬重新審視屍體死亡的定格,隻見那逝去之人側身跪坐在門前,他的雙手自然的伸向了石門且做出頂門的姿勢,這樣的動作對于正常人來說并沒有什麽奇怪之處。追小說哪裏快去眼快
可若是按照白尋所說一個活人被硬生生的砍了雙腳,那麽在劇痛的折磨下此人雙手便不會擺出如此自然的動作來。
“試想當一個人承受痛苦時,他的每一個行爲都是圍繞着掙紮進行的,也就是說這人推門的動作定是奮力的拍打、沖撞……”白尋用自己所想還原着過去發生在這裏的片段。
“有沒有可能他死時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了,又或者死者是因爲身上一直在流血導緻體力透支慢慢死去的。”不等對方把心裏的想法闡明陳述,我便打斷了白尋,雖說他的話确實可以形象還原發生于此地的情節,可是這中間畢竟還是存在其他的可能性。
人多遇事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分析商量眼下的狀況,而我的觀點還沒有站住腳就被大伯反駁了:“不對,你們看這地上有着明顯的血迹,也就是說他來到這裏的時候已經身受重傷,而沐子你的第二個假設也不成立,因爲一個人筋疲力竭的死相應該是雙手自然垂下,甚至是力不能支的癱倒下去,而他的狀态明顯不是這兩種。”
聽了大伯的話我也覺得自己提出的假設似乎有些膚淺,一時間我無話可說,于是自己便不再瞎摻和且等着另外兩個人将情況分析下去。
“葉沐,你之前說的正好可以解釋這一切。”議論至此白尋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淡然說道。
“我說的?我說什麽了?”白尋的話讓人迷惑,我剛才提出的假設已經被他們二人用直觀的現象給否決掉了,所以說話權何時落到我這裏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白尋對于我的話充耳不聞,隻見他将手指慢慢的伸到了死屍和石門之間的縫隙裏,接着他從兩者中間扣下了一小疙瘩已經幹化的物質,并且答非所問的說道:“這東西可能是古代填補建築縫隙用的,類似我們現在用的石膏和水泥。”
白尋此話一出我幡然醒悟:“你的意思是他是在死後被粘在這裏的?”我嗔目結舌的看着石門和屍體驚訝問道。
事情發展到現在變得離奇起來,我的興緻也勃勃而起,同時心中困惑誰會在石門之外擺放一具屍體?要知道蟠龍可是神獸!神獸眼皮下堆死人,難不成做這些事情的人想壞了此地的風水布局?還是這具屍體本身就是有人刻意準備給蟠龍的祭品特供神獸蠶食,顯然這兩種可能都立不穩腳跟。
大概是白尋看到了我臉上有‘難以置信’的表情,于是他語調平平的說道:“一開始大家就在用古人的想法去推理,殊不知自己因此已經繞起了冤枉路,如果我們順着自己的感覺去看待問題便會發現一切其實并不像想象的那麽不可思議。”
經白尋這麽一點我腦子裏似乎有了一些參不透的端倪,他說這具死屍擺放在這裏隻是充當具有告誡意義‘封條’,也就是所謂的殺雞儆猴……
如此一個結論令我和大伯面面相觑,一番思索後我覺得白尋的話确有穩妥的立足點,此刻我也終于明白白尋爲什麽咬定我說過的話的正好可以解釋一切。
據說春秋時期的齊懿公,在其尚未稱王時曾與大夫邴歜争奪田産,結果大商人管仲将其斷給了邴歜,後來懷恨在心的齊懿公即位後不僅奪回了邴歜的田産,還把邴歜的墓掘開拖出屍體而刖之。
“白尋,你的意思是此人在死後屍體被轉移到此上了刑?”不可否認,白尋的推理準确無誤的拿捏到事情的脈點,死者身上所帶的謎團也逐漸明朗起來。
白尋聽我說完點了點頭,緊接着他妄自托大的将門上的屍體拽了下來,一邊冷眼旁觀的大伯則是面容複雜的補充道:“曆史上早有‘辱屍’的先例,此人被放在這裏很有可能在傳達‘逆我者亡’的意思,況且眼高于頂本來就是統治者的特性,‘人上人’腳下踩的終究還是同類。”
大伯的話聽似複雜實則不怪,他說的是一個從古至今的普遍現象,世間最慘的結局無非就是死不安甯,而亵渎死者遺體确是最好的報複。
看着腳邊的‘屍幹’我百感交集,身體裏的血液随着激動的熱流湧進了顱腔裏,眼下我隻覺得大腦充血無法分辨是與非,有道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而且死者的遺骸早已腐朽,就算我有心爲其抱不平對方也不會感到欣慰,心念至此,我長長的做了個深呼吸平複着自己躁動的心情。
最終白尋和大伯在一番商量之後還是決定開門,那巨大且沉重的石門在三人同時施力下脫落了一層曆經滄桑的浮塵,飛揚起的粉塵給門後的黑暗世界增添的一抹神秘之色,同時那蟠龍在‘迷煙’中開始蠢蠢欲動,此情此景難免讓人心中泛起敬畏。
當我們三人從兩門間的縫隙擠進後錯愕的發現裏面的空間竟然跟我家祠堂面積相當。
‘巨門掩飾着的竟然是一間小空屋?’,那一刻我能想象到自己臉上的表情肯定驚訝到僵化的地步了。
沉默在黑暗中醞釀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這時我看到大伯和白尋意味深長的相視對望了一眼,然後白尋就從脖子上卸下了那串金絲楠木珠鏈,緊接着他把刻有白氏圖騰的牌子拔掉又将珠鏈一把拽斷,不等我搞清楚白尋究竟要幹什麽的時候,就聽他對我們吩咐道:“你們兩個向後退一點。”
話音未落,白尋轉身把手裏的剛拆下來的珠子一股腦抛進了暗室之中,木質的珠子在漢白玉石闆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此音代表着靜寂了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的山芯裏重新奏起了‘迎賓曲’……
十幾秒後暗室裏重新恢複了平靜,那種安靜讓我手心毫無征兆的冒出了一層細汗,這時我也終于明白白尋斷鏈取珠的目的。
雖然暗室裏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可是白尋似乎還是不太放心,他在看了我大伯一眼後,順手搬起腳邊那具已經幹癟了的屍體如丢沙包一樣扔進了昏暗的密室裏。
兩次次挑釁黑暗反饋回來的都是保持‘沉默’,置身這種緊張的氣氛裏我就像隻刺猬一樣豎起了全身汗毛,而一邊的白尋意識到暗室并無危險便從我手裏拿回了燭台率先走了進去,我大伯緊跟其後生怕會慢這個外人一步。
進入密室後我們發現四周的幾面牆上滿是同蟠龍規格相同的雕刻,隻是這些雕刻的形象無一例外都是雲中飛舞着的仙鶴,在中國曆史上仙鶴被公認爲一等的文禽,因而人們也稱鶴爲‘一品鳥’,傳統觀念中仙鶴造型是僅次于皇家專用龍鳳圖案的重要标識。
“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吉祥紋圖。”看着牆上的雕刻畫我震驚不已,自己曾看過一本介紹古代朝服等級的書,書裏介紹說仙鶴在雲中飛翔的紋圖象征‘一品高升’,日出時仙鶴飛翔的紋圖象征‘指日高升’,這兩種圖案如今同時出現在密室的牆上,難道這間密室的主人是位一品大官?
就在我獨自疑惑的時候,大伯和白尋兩個人卻走到了密室中間的一個水潭邊,我回頭就見他們舉着手裏的燭光在那裏發呆,乍眼看這兩人背影我身上冒起了白毛汗,因爲對方的樣子讓我想到了農村盛傳枉死水裏的鬼魅會迷惑活人溺斃的傳說,想到這裏我撚手撚腳的走到白尋和我大伯身後……
靠近後我欣然發現白尋和大伯并沒有目光呆滞的準備往水裏跳,隻見這兩個人眉峰蹙起、神色緊張的并肩而站,不知端倪的我随之也看向了水底,可是眯眼瞄了片刻後我發現漆黑的水裏什麽也看不到。
見這兩人神色凝重的對着一汪黑水發呆,我緊張的兩腿都開始哆嗦,同時覺得他們的行爲簡直是狗看星星一片明,要知道如此看下去壓根看不出什麽名堂。
心念至此我上前撥開白尋和大伯并且甚是得瑟的把自己手機塞進了水中,我說自己的手機是防水手機,這部手機在潛水狀态下一樣可以拍照攝影……
等我撈出手機看了一眼自己拍攝的照片後頓時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好沉,因爲水裏的情況可謂詭異到了極點,也正是因爲這張照片我們才知道此密室原來是分上下兩層的,下面那一層是間淹沒在水裏的密室。
照片上水潭的正下方放着一隻巨大的仙鶴造型器具,原本仙氣十足的展翅鶴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因爲手機能拍着的區域畢竟有限,白尋便陰着臉吩咐我再多拍幾張不同角度的照片。
“我靠,這下面怎麽這麽大。”就照片上能看到的區域來判斷,水下面的空間要比我們現在置身的地方大出好多倍。
“仙鶴是生活在沼澤或淺水地帶的一種大型涉禽,常被人冠以‘濕地之神’的美稱。”大伯說話間看了一眼那汪黑水,然後他回頭将目光定格在牆面的雕刻上繼續自言自語:“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葉家存在這麽一個地方?”
白尋聞言輕蔑的冷哼一聲說:“葉家大老爺知道的未必有你多。”
大伯聽了白尋話後臉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抖動了一下,我知道眼下不是鬥嘴掐架的時候便岔開了話題:“這下面空間無法估計,我們三個人不可能在沒有潛水設備的情況下僅用一隻手機照明前行,那樣做不啻于自尋死路。”
我的言外之意是自己可不想後人找到我的時候老子已經泡成了一塊發糕。xh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