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白尋和大伯兩個人已經走遠,一個人置身黑暗時心裏的感覺真心不怎麽好,避免節外生枝我便加快步子準備追上他們。看小說首發推薦去眼快看書
記得我大伯說過人在緊張或者害怕的時候隻要轉移注意力就可以輕松下來,于是我把視線重新轉回了漢白玉牆面上。
三伯說過漢白玉這種石料在古代屬于奢侈品,眼下在我葉家的老宅裏竟然存在一條漢白玉砌成的暗道,我覺得這個情況和我家一直做礦石生意似乎有着微妙卻又不言而喻的關系。
随着入微的觀察我發現這條暗道不止牆面是漢白玉砌成,就連天花闆還有腳下的石碑用料皆是同一類,如此大肆使用漢白玉的現象更加證明我心裏的猜測:葉家的生意是一代接一代相傳下來的……
“怎麽辦?我們真的準備進去?”在我心蕩神迷之際,大伯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來,聽他的話似乎這兩人已經到達了暗道的轉折點。
意識到有新情況後我三作二步的趕了上去,才到白尋身後我就看見在他們二人面前矗立着一道巨大的漢白玉石門。
憑借着大伯手中燈燭的光亮隐約可見石門之上好像雕刻着什麽,眯眼凝視後我才看清石門之上赫然盤繞着一條栩栩如生的巨龍,龍雕橫眉怒目,它的利爪強健有力的‘抓碎’了落腳點的石料,至于那震懾人心的龍頭高高昂起且不偏不倚的停在石門正上方。
回顧中國古迹風貌我心裏很快便有了認知,祥龍伏蟄形式的雕刻其實并不少見,也正是因爲前有例子所以我知道此龍名爲蟠龍,在古代漢族建築中盤繞柱子上、裝飾在房梁還有天花闆的龍都稱之爲蟠龍。
特别一提的是:伏蟄在地還未升空之龍往往是帝王的象征,真龍天子的說法世界皆知,天子就是盤伏在地上的真龍,可是我葉家世代都隻是普普通通的生意人,既然如此這蟠龍鎮門真不知該從何考究說起。
木讷之餘我突然想起了大伯剛剛說過的話,而且我甚是好奇爲什麽大伯會突然打起退堂鼓,扪心自問我是不可能半途而廢,心念至此,自己便先入爲主的道明心裏的想法:“大伯,你若是給不了我真相,那麽就讓我去解開心中的疑惑吧。”
說着我便撥開擋在面前的白尋準備擅作主張推開這扇讓人想要頂禮膜拜的漢白玉石門,可是不等我逾越險阻,白尋卻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我回頭看他卻見白尋指着大伯一臉蕭殺之意。
見狀後我詫異不已的看向大伯,誰料這個時候大伯卻挪動身子讓到了一邊,于是讓人醍醐灌頂的一幕再次橫在了我的眼前。
待大伯移開後,我看到他身後的石門下方還有另一個雕刻,這個石雕跟蟠龍的形象有着很大的反差,蟠龍紋理飽滿且惟妙惟肖,而這個看着有點像人物石雕的東西卻顯得有些幹癟粗糙。
人形石像跟石門渾然一體,如果不仔細看我還以爲兩扇門中間位置蜷縮着一個人,爲了确定這個東西究竟想是個什麽玩意我便戰戰兢兢的向其靠近。
沒等自己從詭異的氛圍裏鎮定下來,大伯身後的實況使我全身的寒意全部沖上腦門,一時間我隻覺得自己脖子上頂了一個冰疙瘩且動彈不得,更别說指望這個冰疙瘩去思考問題。
石門之下的人形石像雕刻的相當逼真,不過僅僅幾秒之後我就不再這麽認爲了,接下來我用了好長一段時間來解凍自己的思維,等到腦子開始運轉後我才慢慢的接受了事實。
“這,這是一個死人?”我裹足不前的看着石門上面容痛苦的屍體,且期期艾艾的自語道。
白尋點了點頭說他們也是剛剛才确定門口蜷縮着的是一個死人,所以我大伯才會詢問他是否繼續前進,大伯擔心如果不計後果一意孤行會不會重蹈這個人的覆轍也死在這裏。
我定了定神,然後将目光看向了白尋:“你怎麽覺得?”我是第一次面對如此悚然的屍體,這個節骨眼上自己的思維顯然已經跟不上節奏了。
白尋聞言緊蹙眉峰面色凝重的走到了石門跟前,然後他伸出手小心翼翼檢查着死屍的狀态,這個過程中我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會驚擾到這位沉睡之‘人’。
好在白尋經過一番檢查後并沒有落井下石的反饋惡訊:“這人死在此地已經有些年頭了,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因爲觸碰了機關而葬身于此,我倒是覺得他是被人刻意擺在這裏的。”
聽到沒有機關後我懸着的心落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于是自己便鼓起勇氣上前蹲在白尋身邊并且小聲問道:“既然沒有危險,那我們還是先進去看看再說。”
白尋聞言搖了搖頭,他冷色看着眼前的屍體,良久之後白尋自言自語的念叨起來,他說這人爲什麽會平白無故的死在這裏?爲什麽會是這裏?爲什麽會依靠着石門死去?
我看着白尋神經兮兮的樣子剛想說些什麽,突然腦子一個白光閃過,不等心裏的想法成形我便不加思索的推開了白尋。
那一刻我也顧不上白尋會不會因爲我的唐突行爲而發飙,我相信如果自己的猜想成立,白尋定是對我貿貿然的行爲既往不咎。。
“沐子,住手!”大伯雖然不知我要幹什麽,但是他還是嚴聲試圖制止我,在場皆知三人中必須派出一個反應敏銳的人去開啓石門,顯然我大伯覺得我不是合适的人選。
“不要阻攔他,讓他去做。”我沒有想到白尋會替我說話,自己也沒時間去猜想白尋的笃信到底從何而來?反正這家夥不會在意一個外人的死活,我猜想既然有人願意當炮灰,白尋何樂而不爲呢?
因爲有白尋‘撐腰’我手上的動作更加麻利,白尋剛才自言自語說出的那幾個問題給了我一個提示,他口中的‘門’結合門下的死人讓我想起了我家鄰居昌叔給我講過的一件古董。
我口中的昌叔名叫唐達昌,他老人家是我認識的古董商裏最懂文物的人,昌叔八十多歲的樣子,用他老人家的話來說他二十幾歲就開始接觸文物,經過他手的古董中不乏與博物館珍寶櫃裏同樣級别的,也就是從賊人手裏收購回來的冥器,那時候隻要我看到有人抱着簡易木料箱子往昌叔店裏去,那自己必然會惦記上箱子裏的東西甚至茶飯不思。
昌叔有一個父母雙亡的孫女叫做唐瑾瑜,這個丫頭年齡和我差不多大,我爸暗示過我,他說昌叔有意把我和唐瑾瑜湊成一對,待老爺子百年以後由我和唐瑾瑜接了古董店的生意,正是因爲應了近水樓台先得月的老話,平時昌叔對于我的問題向來知無不答。
我記得昌叔曾經告訴過我:在陝西扶風縣附近出土過一件文物,名叫刖人守門鼎,這東西之所以有此名是因爲刖人守門鼎的爐膛正面鑄着能開閉的兩扇門,而右門外浮雕刖足者手持插關,這與史書記載刖者守門的描述基本相符。
刖刑是從夏代就開始實施的一種肉刑,春秋時将人判處刖刑時視囚人所犯罪行的輕重,受刑者有的被判刖去一隻腳,有的更是要刖去雙腳表示嚴懲不貸。戰國時,刖足也是常見的刑罰,刖刑使削去膝蓋骨或者膑骨的犯人不能站立,這種刑罰不僅在yankuai上對受刑者進行折磨,同時也踐踏了這些人的尊嚴……
眼下我像個古代仵作一樣給死在門前的屍體驗身,一番檢查後我驚喜交加,驚的是這具屍體跟漢白玉石門已經完全粘連在了一起,我本想發發慈悲讓這個長跪于此的家夥舒服的躺下,可是我發現這個念頭無計可施。
至于讓我喜的是一切正如自己猜想的一樣,死屍的膝蓋骨已經被削掉,可是即便身受重刑此人的右手卻呈現出頂門的姿勢,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足以證明他是一個賤人,此處我使用的‘賤’字在古代隻代表着卑微的身份。
自己的想法得到證實以後,我便把想到的情況全部說給了白尋和大伯聽,從這兩個人聞言後反饋回來的表情來看,他們顯然也是認可我的觀點。
白尋聽完後若有所思的蹲下身子冷眼看着蜷縮在門口的家夥說道:“被用了刑還是一副卑躬屈漆的奴才像,也不知是可悲,還是可笑。”
我聞言剛想替那死人說幾句話卻聽白尋欲言又止的‘啧’了一聲。
雖然認識白尋這家夥時間不長,但是他心思缜密的程度讓我咋舌,我知道倘若能讓他上心的線索必然可以吸睛,心念至此,我湊上前小聲問道:“怎麽了?”
此時白尋蹲在屍體旁邊,我看着他把手中的燭光從死屍的頭頂慢慢往下照了一遍,然後白尋淡然說道:“這家夥是死後被人轉移到石門前的。”
“你怎麽知道?”我疑惑的看着那具屍體,白尋之前說過這人死了有一段時間了,如今屍體上就算有移動後留下的痕迹,但是這些痕迹無疑會随着時間的沉澱而遁形,所以除非白尋親眼目睹過此人的死亡,不然他不可能空穴來風的下如此笃定結論。
白尋并沒有因爲我的質疑而對自己的結論有所動搖,隻見他冷冷一笑,接着說:“人在劇痛的作用下行爲會僵化,但是我并沒有從他身上看出備受煎熬時該有的本能反應。”白尋說話間指了指身邊的死人。xh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