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自己的懷疑并不是空穴來風,況且這兩個目的不明者的詭異出現确實會讓人浮想連連,眼下要不是白尋總是給我一種不可向迩的感覺,那麽我一定會用自己的方法不恥下問的套出一些信息來。ww.w.yan+kuai.c.om
‘南朱雀北玄武’
一路上我在心頭一直念叨這六個字,同時也試圖找到兩地兩物中間的聯系點,鸠子之前說過他的朱雀鋪首是來自湖北的一個宅子裏,而我家的北玄武此時依舊在自家祠堂的大門上,這麽說來兩者唯一的交集就隻剩自古傳下來的這六個字了。
來到秦嶺腳下的時候,我已經聽鸠子哼了一路的小曲兒,那種完全聽不出五音的調調着實讓人抓狂,可是即來就是客我也不便說他什麽,好在眼看終于快到目的地,想必這家夥總該消停一會了吧。
找來拉客進山的三蹦子,我們一行三人就晃晃悠悠的往葉家老宅前進,一路上我心裏一直在組織見到我大伯後的說辭,我總不能說我千裏迢迢帶人過來就是爲了欣賞一下祖屋祠堂的門把手,這樣我大伯非抽我一頓不可,畢竟祠堂一姓一祠,舊時族規甚嚴别說是外姓,就是族内婦女或未成年兒童平時也不許擅自入内,否則是會受到重罰的。
一路上我忐忑不安,最終在距離祖屋不遠的地方總算是編好了一套完善的謊話來……
到家時我老遠就看見大伯站在老屋門口的空地上抽煙,于是自己便小跑幾步上前打招呼并且拿出了已經組織好的話來糊弄他,我說我跟幾個朋友進山遊玩,順便回來看看他老人家。
起初大伯見我還笑盈盈的招呼我進屋,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他看到了我身後的兩個人立馬露出異樣的表情,看見大伯擺出了他招牌式的嚴肅臉,我心裏不由自主的‘咯噔’一下。
隐隐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時發現自己已經圓不了場了,因爲大伯臉上出現的神色可以用充滿敵意來形容,我甚至開始擔心他老人家會轉身回屋拿起鐵鍁出來哄走鸠子和白尋,在我小的時候大伯就是用這種方式來對待村裏淘氣的野孩子。
“大伯,我來介紹,他們是……”
不等我把話說完,一路上沉默不語的白尋竟然主動開口跟大伯交流:“白尋見過葉家老爺。”
聽了白尋的話我無疑是當頭挨了一悶棍,因爲一路上這個家夥惜字如金,現在他居然主動跟我大伯套近乎,我心裏不由嘀咕難道這個冷男的實質是個‘人來瘋’不成。
正想開口說點什麽,可是大伯卻擡起手示意我别插嘴,我就看着他和白尋相視對看了半分鍾,然後我大伯突然别過臉對我說道:“葉沐,你先進去給你爺爺和奶奶磕頭。”
對于大伯的吩咐我向來隻有聽話的份并不敢說反駁的話,雖然自己對白尋和大伯之間的微妙變化十分好奇,可是見他們兩個人目露鋒芒我隻能垂着頭走進了老宅。
繞過前院和前堂我就來到了中院我爺爺奶奶的墳前,在我們分家後的多年裏此院被大伯修整的十分整齊,兩位逝者安靜的沉睡在這個别緻的園子之下。待我心不在焉且象征性的磕完頭就蹑手蹑腳的回到了門口,此時大伯和白尋還在對峙着。
“我說兩位大哥,你們說句話呗,這麽僵持下去爺的痔瘡都要急出來了。”鸠子口無遮攔的碎碎念道着,可是另一邊兩個人依舊一副不陰不陽的神情注視着對方。
見有人說話我立馬豎起耳朵偷聽,隻聽大伯開口火藥味十足的說道:“你閉嘴,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他前話還沒有收音,我又聽見大伯歎了一口氣似乎是在對白尋說:“葉家沒有你想知道的事情,年輕人你來錯地方了。”
“你怎麽就知道我是因爲某件事情而來呢?”白尋說話口氣平和,但是他的話明顯是在不依不饒的質問大伯,我甚至嗅到了蔓延過來的火藥味道。
感覺氣氛不對後我趕緊走了出去,大伯見到我後立馬換了一種口氣答非所謂的說道:“我們家葉沐是個思想單純的孩子,還望小兄弟以後不要在糾纏他了,他不适合複雜的生活。”
這一次我是徹底被我大伯的話搞糊塗了,好端端的一次回家‘探親’竟然會鬧出這麽一出無厘頭的戲來,大伯到底唱的是哪一出相信隻有他一個人知道了。
白尋看着我大伯笑了笑,然後他走到我的面前并且圍着我轉了一圈,我能感覺到他在我視線盲區裏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這種感覺讓我非常的不舒服,因爲那瞬間我察覺到有股寒氣順着我的脊梁骨蔓延全身,我身上的皮膚甚至在緊張收縮時出現了陣陣刺痛感。
鸠子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緊張便連忙插話道:“老白,注意風度!”
雖然鸠子說話的目的是爲了緩解緊張氣氛,可是我卻還是從他剛剛的話裏聽出了對方刻意掩藏的顫音,嗅到了危險的味道後我本能的挪動身子往大伯身邊靠去,人心難測、暗箭難防,這種情況也隻有大伯才能給我安全感。我大伯雖然平時是個冷面邪神,但是我的記憶中他還是有慈祥的一面,眼下他可能是感覺到了我的怯意便上前将我護在身後。
白尋見狀目露兇光冷哼一聲,同時他回應了大伯的話:“單純?這世界本身就是一個泥沼,沒有人可以做到出淤泥而不染,我如此!你如此!葉沐亦是如此!”前話還未落音,就見白尋回到大伯跟前對其肅然說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說實話,白尋的言行總是給人一種想要揍他的嚣張氣息,此人在面對根本不給自己好臉色的大伯時,竟然跳過了詢問環節直接命令式的讓大伯交代,看得出白尋的這種自信絕對不是使計威逼,而是性格使然。
我之前猜測鸠子他們隻是貪圖利益才來到葉家老宅,可是現在我卻覺得自己想的可能有些太過簡單了,白尋來這裏的目的似乎另有隐情,而且這些事情我大伯多少是知道一點的。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說着,大伯就下了逐客令:“這山裏無風無浪,安靜的就像置身畫中,還望白先生不要破壞了這份甯靜,請回吧!”
白尋當然不會順從我大伯,隻見他冷面杵在原地不動,那架勢顯然是在進行無聲的抵抗,我确信白尋不會應了大伯的意思而離開,或者說他不會‘空手’而歸。
當然讓我當做一切沒有發生也是不可能的,有道是好奇害死貓,我對這句話的理解是:好奇心很重的貓如果不能如願,那麽用不了多久這隻可憐的貓必然會怄死自己。
瞻前顧後之際我腦子裏靈機一閃便有了緩解燃眉之急的辦法,于是我對大伯還有白尋等人說道:“這中間一定是有什麽誤會,若是心結無法打開我必然會失去兩位朋友。”前面的鋪墊鋪好後我自然的提出了讓白尋二人在祖屋留宿一晚的決定,并且說這樣安排也不算把事情做的太難看。
大伯明顯聽懂了我的緩兵之計且極力反對,但是在我一再堅持下他似乎也開始擔心物極必反使我更加叛逆,而另外兩人顯然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所以這個過程裏白尋很配合的閉上了嘴不再火上澆油。
當天給我們接風的飯菜樣式非常的豐富,可因爲大家各有心事所以導緻美食入口也是索然無味,吃完飯後大伯帶着白尋還有鸠子悄然的離開了我的視線,我猜他們肯定是想避開我談些不能讓我聽見的話題,反正眼下我閑着也不知道幹什麽便離開祖屋前往山坡下的湖泊。
有人說生活在山裏的人心如止水,我覺得那是這裏生活節拍緩慢所導緻的。
當湖面拂來的涼風吹到我臉上時,自己心中的躁動立馬平靜了下來,這時我開始将腦海中深藏不露的爺爺模樣重新拼湊成形,恍惚間我發現爺爺這種深藏不露是事出有因,他是因爲某種因素的存在才過起了暗度陳倉的生活。
從白尋對我态度上的變化來分析,他們諱莫如深的狀态表明事情的嚴重程度早已超出了我能接受的範疇,一個來曆不明的鎏金銅鋪手竟然讓大伯一反常态?他在面對白尋的時候故作鎮定,可是我卻感覺到了大伯心中的恐慌,他到底在怕什麽?鋪首還是白尋?一天之内接連出現的謎題使我困惑不已……
在山裏吹了吹冷風我便回到了家裏,眼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回到宅子我隻身去了祠堂想要看看讓白尋感興趣的鋪首到底有什麽特别之處,可是等我到了那裏的時候卻發現白尋不知爲何站在祠堂的靈牌前發呆,
見狀後我悄悄的靠近他,不過即便是自己如此蹑手蹑腳白尋還是察覺到了我的出現。
因爲之前發生的事情讓我對白尋由心而發出一絲忌憚,所以當他突然回頭看我的時候,我立刻停住了腳步跟對方保持着安全距離:“呃,那個,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我大伯呢?”
白尋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再次将頭轉了回去,然後他口氣平和的問我:“葉沐,你知不知道這靈位是在祭奠誰?”xh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