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出關,基地裏其他無論什麽事都被擺在了第二位。
像學校裏的初級生晉級和中級生畢業典禮就被草草地走了個過場,堪稱史上最簡短、最簡陋的典禮。
對于其他人來說可能是意猶未盡,對于郁文來說,這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因爲時間有限,大會一再被精簡。除了一些必要的講話之外,其他的演出、學生代表演講之類一大堆項目都被裁除。就連原本預訂的檢讨大會也不了了之。
不僅如此,可能是實在是沒空去考慮那被打亂的實踐測試的工作。教育部門幹脆就不去考慮,按照既定的評分标準給所有人打了個分。
繞了一大圈,郁文盧克二人踩了天狗屎的好運,因爲成功把寶玉成功帶回了城裏,拿到了有史以來最高的加分——每人200分!
于是出現了兩個詭異的“史上最高分”——盧克233分,郁文213分,分列第一第二——超過往屆最高分近八十多分,并高出第三名的蓋夫一百多分。
大會隻用了一個小時就結束了。出來的時候,有兩個學員陰陽怪氣地對郁文說道——
“喲,這不是史上最高分之一嗎?”
“明明是‘屎上最高分’,踩狗屎的屎!”
本來他二人隻是甲院三班的普通學員而已,像郁文這種算是全校第七的,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但今天實在是被他刺激地不行,忍不住就開口了。
郁文半點也不在意,得意道:“你行你上啊?不行就憋哔哔!”
其中一個學員不爽地别過臉,忽然看到跟班似地站在郁文身後的蓋夫,詫異地說道:“咦?雪燕!”
另一個學員眼睛一轉,撺掇道:“雪燕你也看到了,麻雀這是開嘲諷啊!換我就不能忍,快收拾他!”
蓋夫看了那人一眼,沒說話。
郁文嚣張地大笑三聲,豎起大拇指一指自己,說道:“聽好了,這家夥以後就是我的跟班加小弟了!看我不爽的,來打我啊?不過你們先過了我小弟這關再說,不然,我可沒興趣陪你們玩。渣渣!”
周圍悄悄注意這邊的人像是瘋了一樣看着郁文。雪燕是誰?當他麻雀小弟?
雪燕一定生氣了吧!一會肯定會把麻雀揍得滿地找牙的吧!
很快,所有人就被驚掉了一滴眼珠子。
“他說的沒錯,願賭服輸。”蓋夫聳了聳肩,說道。
聽到蓋夫當衆承認,郁文幾乎把尾巴翹到了天上,說道:“小弟,前面開道滴幹活!”
蓋夫挑了挑右邊的眉毛,小聲地說道:“你給我差不多收斂點,進了中級院,指不定有人收拾你,我可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一桶冷水當頭潑下,郁文頓時蔫了。
蓋夫走在前面,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讓開了道。
這就是甲院一班一号的威懾力。
終于走出了人群,郁文毛毛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自由咯,我們去哪玩吧?最近基地裏好熱鬧!”郁文一蹦就竄上了蓋夫的背。
蓋夫順勢托住了他,“昨天唐老叫我今天去他那一趟,一起吧。”
郁文問道:“有什麽好玩的嗎?”
蓋夫一邊走一邊說道:“聽唐老說,好像是讓我一起參加大長老的迎接儀式。”
“诶诶诶?真的嗎?是大長老的迎接儀式?!我也可以去嗎?不是說名額有限嗎?”郁文激動地一竄一竄地。
“别亂動,我扔你下去了啊!”蓋夫威脅了一句,然後回道:“唐老說我可以帶人一起去。”
郁文樂不可支,拽着蓋夫耳朵說道:“真乖,哥哥沒白疼你!”
“你要不要再叫個朋友?盧克呢?”蓋夫表示再帶一個也沒問題。
說到盧克,郁文挺奇怪的,“盧克那家夥不知道跑哪去了,這兩天一直找不到他人,今天大會也沒來參加。”
蓋夫嗯了一聲,沒有接話。對他來說,其他人跟自己完全沒有什麽關系,這麽問也就是考慮到郁文而已。
“算了,不管他了,我們去找高達吧。”郁文忽然想到一個人,說道。
“高達?是誰?”蓋夫想了想,發現記憶中沒有高達這麽一号人。
“走那邊,去西街。”郁文給蓋夫指了個方向,說道:“高達是八年級的,特有意思的一小鬼。這回應該在家吧。一會介紹給你認識。他可是你的頭号腦殘粉。”
蓋夫不置可否,朝着郁文指的方向,七拐八拐。
大概走了大半小時,兩人來到了一片比較老舊的住宅區。基地一直在發展,一些房子拆了建建了拆,幾乎都換成了比較高的新房。像這一片,屬于比較早期的了。
“這邊很少有人住了吧?”蓋夫看向街口貼着的大幅合成概念圖,正是這一片的未來規劃。可見這裏應該是待拆重建的地方,住着的應該都是比較念舊的老人之類。
基地裏雖然也使用貨币,但是對于基本生活的最低保障卻一直很注意。像沒飯吃沒地方住,這些都是不可能的。一些孤寡老人兒童都會幫忙安置。如果家裏有人因公殉職,更是會妥善安排照看。雖然基地裏也有完整的一套類似于政治體系的等級制度,但總體來說,更像是一個大型的家族群落。
“高達跟家裏的關系不太好,很早就搬出來住了。這裏一般沒什麽人來,一個人住特别自由。”郁文從蓋夫背上下來,指點道。
“你平常不回家的時候不會就在這裏吧?”蓋夫突然冒出這麽一句,幾乎是一針見血。
郁文傻愣愣地回頭,試探地問道:“你不會告密吧?”
蓋夫似笑非笑,說道,“看你表現咯!”
“該死!失策了!”郁文暗暗抱怨了一句。
在郁文的帶領下,蓋夫一邊觀察周圍一邊走着。
“你看什麽呢?”郁文問道。
“看周圍的布置。這個高達還真的挺有意思的。”蓋夫認真地說道。
郁文也看了看四周,什麽也沒有發現,問道:“你搞什麽玄虛呢?什麽布置?”
蓋夫指着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說道:“看那,有個感應器。”
郁文瞪大了眼睛,驚訝道:“我去!還真是!這是幹嘛呢?”
蓋夫接下來又指了幾個地方,如數家珍地報着,“那、那、那,還有那兒,都有感應器。位置都很隐蔽,而且非常講究。”
被指出來之後,郁文也不是笨蛋,一下就明白了,“無死角全息探頭陣組!嘿,這小子,還藏了這麽一手呢!”
蓋夫若有所思,又指着一個地方說道:“還有那,紅外光學攝像頭。這個高達在這藏了什麽呢?這麽小心。”
這時,一個瘦猴子似的男生從後面牆角走了出來,拍着手說道:“不愧是我的偶像啊,居然看出來。”
蓋夫回過身審視地看着這個男生,問道:“你就是高達?”
瘦猴也回以審視的目光,說道:“我這裏還藏了些小東西,不知道雪燕能不能看出來?”
聞言,蓋夫也有些意外,居然還有?
再次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周圍,還真的有了新的發現。
蓋夫指了指牆根處的地面,說道:“那下面應該藏了點東西。”
高達沒料到真的被看出來了,有些驚奇,又問道:“你知道那是什麽嗎?”
“半遙控式感應麻痹地雷。”蓋夫非常肯定地答道。
這下高達是真的驚到了,地雷埋在地下被看出來也就罷了,居然連什麽地雷都能看出來,也太神了吧!
“你怎麽猜到的?”高達好奇地問道。
“不是猜,是推測。根據地形,這裏能用作布置設備的地方很少,唯一的幾個都被你用來放探測設備了。那麽能放置的位置隻能是不可見的地方。這裏沒有雜物遮擋,最有可能的就是地下。我留意了一下,那個牆根處有細微的劃痕。”蓋夫看着高達特别大的眼睛,分析道。
郁文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你倆在掰扯啥呢?”
結果兩個人都沒有理他。
高達不信邪,又問道:“就因爲這個?”
蓋夫擡起頭看了看周圍,說道:“當然不是。關鍵點在于你布置的感應器陣組。”
高達皺眉,“我的陣組有什麽問題嗎?”
蓋夫笑了起來,“陣組沒有什麽問題,非常完美的排列。而且你故意在牆上設置了一個障礙物,這個障礙物恰巧能造成一片死角。無論是全息感應還是光學探查都被擋住的一個死角。你埋的地雷就在那片死角之中。如果有人過來,隻要他走中間,就會被發現。如果是别有用心的人,不管能不能發現探頭,肯定會靠着牆走,那麽不管走哪邊,要麽被發現要麽踩到雷。最重要的是你埋雷的位置很有意思,是一處絕佳的觀察點。如果是我,我一定會走到那個位置上進行觀察。再假設敵人是個高手,并且發現了這片死角,就一定會選擇從那片死角中走,并且站到那個位置上。總的來說,一環扣一環,把主觀客觀所有的可能性都考慮進去了。一餌兩鈎,威逼利誘。這個布置可以說是絕妙,隻要有任何一點沒看出來,就絕對會落入陷阱。”
郁文不屑地說道:“這個破綻留得也太明顯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詐。”
蓋夫彈了一下郁文的腦門,說道:“你是不是傻?你這朋友擺明了就是不想讓别有用心的人進。這個東西防的就是高手明眼人。隻要看出來了,他們還能再這麽傻乎乎地走進去?隻要不進去,目的不就達到了?這是打草驚蛇的反面用法。”
“雪燕就是雪燕,名不虛傳。我完全被看穿了。”高達驚歎道,“如此細緻的推斷,能判斷出我埋的是什麽雷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了。”
“我不知道啊!”郁文舉手,說道:“你快說你是怎麽連地雷的種類都猜出來的!”
高達嘲諷道:“以你那腦子,以後也就隻能當怪物獵人,砍砍蠢笨的大肉塊了。”
說着,向蓋夫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走在前面帶路。
路上,蓋夫向郁文解釋道:“在基地裏,像我們能買到的,隻有那些教學用的非殺傷性地雷。其中麻痹地雷用在這是最合适的。而麻痹地雷中,感應麻痹又更合适。接下來就要考慮到心理因素了,你的朋友應該非常喜歡掌控周圍的一切,這是他們這種類型人的普遍心理狀态。而這裏的布置也反應出這一點。半遙控并沒有别的什麽特别用處,隻是爲了加強自己的掌控力而已。如果我猜得沒錯,這個地雷應該經過改裝。稍微加強了一點強度,不然效果不夠。”
“爲什麽就不能是殺傷性地雷?萬一他有辦法搞到一個呢?”郁文揉着自己紅腫的腦門,故意嗆道。
高達停下來,回頭說道:“你真的該多讀點書了……又不是真的敵人,萬一真的傷到人我是吃飽了撐的給自己找麻煩?”
停了一下,高達複雜地看着蓋夫,澀聲道:“你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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