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天，助手忍不住打斷齊淩的沉思：“團長，是不是召集委員們前來開會？”

齊淩打了個激靈，從發呆中醒過來，若無其事地說道：“順便把唐老也請過來。”

助理疑惑地看了齊淩一眼，不過沒有問。作爲助理，有事情去做就行了，沒必要什麽事都去問。

齊淩抛着小盒子，走進會議室，坐到最上方的位置上，靜靜等待。

不多時，青木委員會的委員長率先進門。

齊淩起身相迎，“盧委員長。”

“團長客氣了。”委員長微欠身，以示恭謙。

委員長看上去比團長要稍微年紀大一些，兩鬓已經出現點點霜白。身材和相貌都不算出色，略經風霜的面龐，使得他的氣質尤勝一籌。

青木團中，團長對外，負責但不掌握基地裏的主戰力量。委員會對内，屬于政務部門，委員長也是負責但不掌握具體的事務。雖然團長的級别更高半分，但是委員會所掌握的權利還要更大一些。再加上委員長資曆更高，是以齊淩以團長的身份卻還主動起立迎接，表示尊重。

同樣委員長身在低位，也不能憑白受禮。在這個遵循傳統的基地裏，上下尊卑非常的複雜而嚴謹。所有人從三歲開始進行一整套的傳統教育，一直到七歲。跟外界的十八歲成年不同，在基地裏二十歲才算成人。

委員長的位置在齊淩的右手邊。落座後兩個人沒有任何交流，各自沉默。

齊淩把玩着小盒子，委員長則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大約三分鍾，委員們陸陸續續地都來齊了。

齊淩掃視了一圈，說道：“諸位再稍等片刻，還有一位可能會慢一些。”

短暫的交流聲後，會議桌中段的一位委員問道：“不知道團長還邀請了誰參加會議？”

沒等齊淩回答，門已經被推開了。一個佝偻的老人在團長助手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了進來。

“唐老！”剛剛發問的那位委員第一個喊了出來。

委員長一直閉着的眼睛也睜開了，不解地看了齊淩一眼。

随着團長和委員長起立，其他人也反應過來，連忙站起來，一同鞠躬施禮。

如果不談身份，單從歲數上來說，唐老就已經是基地裏地位最高的一個人了。今年已經一百六十多歲的他，堪稱古董級人物。任何重大事件，唐老都是必須要請的。這些年來，他已經很少出門。除了前些年上任團長退休，齊淩接任的換屆大典。大多數人都認爲唐老的氣數将盡。

這會所與人都徹底感覺到這次是有真正的大事發生了，畢竟連唐老都出來，說明這是連他都很在意的事。

由于各有心思，會議室中的氣氛變得非常沉凝。

把唐老扶到座椅上之後，在齊淩的示意下，助手就侍立在後面。

唐老輕輕地喘了幾口氣，顯得有些疲勞。人是用行政中心大樓的專用飛行載具接過來的，走路也隻是從會議室門口走到座位上那幾步，還是由人攙扶進來的。看來是真的要不行了……

能當上委員會委員的都是心眼活泛之輩，就這幾步幾喘，他們心裏就已經分析出了一大堆信息，還考慮了後面的一連串事情。

不過這都是不知道多久以後的事了，眼前事更重要。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再去想唐老的事，一時之間，會議室中的氣氛再次變換。

慢慢地，唐老緩過氣來，有氣無力地說道：“都坐吧，你們開會，我就聽聽。”

齊淩作爲主持人，壓了壓手，示意大家都坐，說道：“唐老，這次的事，因爲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我們知道的可能會有些不詳細或者纰漏。有什麽不對的，還請指正，最後的決議也需要您的意見。”

唐老微微點了點頭。

沒等委員們揣摩話中傳達的意思，齊淩就開始切入正題。

“昨晚關于風暴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我們先來看看瀚海團團長傳給我們的信。”齊淩把小盒子有徽章的那面朝上，向與會者公示。

公示完畢，齊淩從貼身的口袋裏拿出一枚綠色的木質徽章。上面刻的正是青木團的團徽——見龍在田圖。團徽到處都有，見龍在田圖也随處可見，但徽章卻隻有這麽一枚。它是團長的信物，放在遠古封建帝國時代，就是國玺。

徽章經過特殊處理，無法仿造，一次隻能綁定一個身份标識。

不知道齊淩按了什麽地方還是怎麽觸發的，徽章上的團徽發出瑩瑩綠光。當綠光照射在小盒子上，上面的藍色徽章也發出了幽幽的藍光。

這時，機關被觸動了，徽章脫落，小盒子裂成一個個活動的小方塊，像是魔方。這個小盒子是從巅峰科技時代流傳下來的一種定制款袖珍信息保險箱。使用的礦石已經絕迹，在當時就已經被認爲是無法摧毀的，時至今日存量已經非常少了。

不過，稀少這是對于外界來說。至少對于青木團來說，這東西就是用來跟瀚海團互相通訊用的小東西。在聯絡頻繁的年代，每個月會發出去三四個。真正珍貴的是鑲在小盒子上的徽章。這個徽章一面是藍色的瀚海團團徽，一面是綠色的青木團團徽。是小盒子的配套鎖，鑲嵌即上鎖，隻能用各自的團長信物來開啓。

齊淩按照特定的順序，按下幾個小方塊。突然小盒子發出喀拉拉的響動，自行裂開、排列、組合成一個平台，露出盒子藏着的晶石。正是機房裏樹立着的晶柱的同種晶石——頂級的信息存儲介質，每十克可以儲存三個天文級的信息量。

取出晶石，置入專用的讀取器中。

一段錄制下來的虛拟影像被投射到環形會議桌中間的空處。

“青木團的團長，以及各位先生們，你們好。在下瀚海團團長，吳克。”影像中，一艘停留在海面，明顯帶有海盜風格的巨艦上，一個獨眼的光頭大漢對着四周撫胸行禮道。

“多年不曾聯系，鄙團上下對兄弟團的諸位甚是想念。眼見雙甲子之約将近，在下冒昧不請自來，還望見諒。預計下次月圓之時在下将率團造訪，并迎接大長老回海皇之星。”吳克裂開大嘴，露出兩排尖利的鲨齒，“和善”地笑了笑。

隻說了短短兩句話，影像就消失了。

似乎早有預料，齊淩默不作聲地把晶石從讀取器中取出來，放回小盒子組成的平台上。

沒有看面面相觑的委員會委員們，也沒有注意委員長，齊淩直接把目光投向了唐老。

唐老低着頭，像是沒聽到一樣。額頭上幹枯褶皺的皮膚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出是不是睡着了。

“關于這個雙甲子之約，我想我們需要彼此再确認一下。”依然是之前開口的那個委員。

到這裏，有必要介紹一下這位委員，他叫馬傑。性子耿直但也不失圓滑，在委員會中屬于比較有活躍的人，與其他人的關系也不錯，至少沒有人跟他有過什麽摩擦和過節。

很快，馬傑的提議被所有人認可了。

“我提出的，那我就先說吧。”馬傑站起來，像所有人點頭緻意，“關于雙甲子之約，我所知道的信息有兩點。”

“第一點，這個約定是在一百六十年前訂立的。”說完馬傑看向周圍掃了一眼，衆人皆點頭，于是他繼續說道：“第二點，這個約定跟傳說中的大長老有關。”

“關于這個約定的具體内容，我卻不清楚。畢竟因爲某些原因，基地裏的資料庫的缺失了很多資料。”馬傑也往唐老那看了一眼，見他沒有要說話的樣子，就坐下了。

“我倒是在我家老爺子喝醉酒的時候還聽到一點。聽說我青木團跟瀚海團原本是一體的，直到六百多年前因爲不知名的原因分成了兩個了。”一個看上去年紀大一些的委員立刻接上，“也不知道這跟雙甲子之約有什麽關系。”

又過了一會，衆人表示大家知道的也就基本上就隻有這麽兩點。

齊淩又向一直閉着眼睛不出聲的委員長看去，說道：“盧委員長有什麽要說的嗎？”

委員長搖了搖頭，“既然團長請來了唐老，那麽還是直接讓唐老爲我們解釋一下吧。”

“好吧，唐老可否爲我們說一說這個雙甲子之約？”齊淩起立，身體微向前傾，作請求狀。

唐老擡起頭，輕咳兩聲，說道：“這個雙甲子之約其實是個口頭約定，當時我就在旁邊。”

似乎是在回想，唐老仿佛是笑了一下，“大長老這是在打發他們呢，這幫家夥沒想到到現在都還念念不忘。”

“那時正是青木、瀚海兩團的大比武結束。我們青木當然勝過他瀚海團。算上那次，青木已經三連勝了。哦，你們可能不知道。在以前，每過三年，青木瀚海就會舉辦一次大比武。”

“因爲輸了，瀚海當然不服氣，覺得是因爲我們青木是因爲有大長老在，所以才比他們瀚海強。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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