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

齊淩搖了搖手，對助手說道：“我們先回去吧，讓前輩們叙叙舊。”

“這個東西……這個貓，是什麽來頭？”助手又回頭看了一眼，問道。

“它叫‘風暴’，是萬用型輔助機器人。已經服役三百年了！”齊淩答道。

助手不禁咋舌，“三百年啊……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這算什麽？風暴的學習能力是迄今爲止，我所知道的所有高智能機器人中，最強的一個。甚至比鋼鐵之星的‘先知’更強。”話中滿滿的都是驕傲。

“不可能吧？比先知還強？先知不是被譽爲最接近人類的機器人嗎？”助手震驚地說道。

齊淩不屑地笑了，說道：“先知的核心學習邏輯屬于立體推導，是建立在三維結構上的。但是風暴卻是四維結構的！”

“團長你好厲害，連這個都知道。”

齊淩抹了把汗，幸虧沒有追問，不然就露怯了。

……

“算算日子，風暴這兩天也該到了，到時候給你介紹他。”龍井兩隻手一邊一台光腦，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點擊着操作台，同時跟中央大屏幕裏的小女仆聊天。

這裏是龍井的專屬實驗室之一。房間呈圓形，六十台光腦以環形排列，大大小小的光屏密密麻麻地豎立着。這些光腦都是龍井的機械實驗室出品，每一個拿到外界都能成爲大型基地的總控光腦。不僅如此，必要時六十台光腦還能搭建合并成一個超級光腦，處理能力能達到機房總服務器組的一半。

“據我所知，風暴，它沒有獨立意識和情緒吧？”小女仆問道。雖然是疑問，但是明顯是在表達自己的驕傲。

龍井雙手不停，呵呵一笑，說道：“你還别得意，在你之前，風暴可是我最重要的助手。而且……他比你更加聰明，更加人性化。”

小女仆的眼睛動了動，這表示她的懷疑。

龍井停了下來，嚴肅地說道：“你不信？風暴作爲一個輔助機器人，我并沒有賦予他太強的力量。但是我把四維邏輯推導法寫進了他的核心中，雖然是未完成版。三百年下來，他足夠能學習到遠超過你的信息量。這些信息，就能讓他成爲一定意義上的‘先知’。你還太年輕，現在的你隻相當于七歲的孩子，而他已經三百歲了。他是你的前輩，真正的前輩。”

小女仆捕捉到兩個關鍵。第一、龍井稱呼風暴爲“他”。第二、風暴的核心裏有四維邏輯推導法。

四維邏輯推導法其實不是邏輯算法，而是在邏輯計算的過程中，進行優化的輔助。它優化的是不同種類邏輯的交互過程，以完成更加精準複雜的計算。

如果要更加直觀地體現風暴的學習能力，那麽這樣說就很清楚了——小女仆的核心中就包含了四維邏輯推導法，完成版的推導法。而完成版與未完成版之間産生的區别，看似不大，其實有着天壤之别。風暴是僞思考，他隻遵循因果規律，已知信息是思考的前提，是封閉的；小女仆則能無中生有，思考具有關聯性、發散性、創造性，是開放的。

舉例來講，對于一個問題的回答，小女仆她可以給出無數答案，正确的，錯誤的，不相幹的，有保留的……完全看她的“心情”，這意味着她會“說謊”。風暴隻能基于他的信息庫，篩選出合适的回答，這個前提依然是已知信息。理論上當風暴收集到了所有的信息，并匹配一顆足夠強勁的處理器，他在表現上将與小女仆沒有區别。即量變達到質變。

了解了第二個關鍵點，那麽第一點就很容易理解了。小女仆是真正的生命，而風暴則利用時間的力量，讓自己進化到了無限接近于生命的程度。不看過程，光看結果。在與其他生命的交往中，風暴展示出的“智慧”完勝小女仆。這才使得龍井給予風暴等同于小女仆的尊重。就算是“虛僞的”又怎麽樣？存在就是被感知。

“我很期待見到他。”思考完畢，小女仆說道。

龍井沒有在那件事上多糾結，他正在準備更加重要的事。

“之前我說過你還有缺陷，現在，我就幫你把缺陷補上。”

“我感覺我的很完美，沒有缺陷。”小女仆說道。

“一切生命的構造都是完美的，但是——完美不代表沒有缺陷，隻是缺少對比。我要讓你成爲更加完美的生命！”龍井的神情近乎狂熱。

當然，這要撇開身體年齡的因素。再怎麽嚴肅、瘋狂，一旦搭配上那稚氣的臉，就變得滑稽可愛了。

小女仆是懂這個道理的，但她從來不說……

……

羅繡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鬼迷心竅了，不然自己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瘋狂的事。

對于外界來說，基地裏有太多秘密了。放眼整個星盟，有多少勢力想要窺探一番！

機房基本管理條例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絕對不能觸碰“牆”。

碰都不能碰，更别說打開了。

羅繡不知道是充血還是被屏幕上的紅光映照着，她的雙眼一片通紅。

在她的調控台上，密密麻麻的紅色警報此起彼伏地閃爍着，幾乎布滿了整個基地網絡。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羅繡雙手懸操控台上，卻始終沒能做出任何操作。她根本不知道是什麽進入了網絡中，也不知道它們有什麽目的。根據操作台上監視程序的反饋來看，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在網絡中四處流竄。會發生什麽？完全不知道！至少現在除了有異常警告之外，沒有發生其他實質性的問題。

束手無策。真的是束手無策。在真正發生什麽之前，羅繡什麽都不能做。

要不要調動“衛兵”？但是調動“衛兵”進行全網檢查，就必須報告防衛部門。那麽自己私自觸碰“牆”這件事就會被發現。

隻是一個猶豫的時間，操控台上所有的警告信号都消失了。

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異常一樣。

羅繡非但沒有放松下來，反而更加緊張。

隐匿，完全檢查不到了。這說明，來者不善。

犯大錯了！

……

午飯過後，郁千川來到總接待室外面。帶來了一個确認的消息，讓所有人歡呼雀躍。

“是真的”。

老頭老太太們紛紛作别“藍胖子”風暴，要回去準備個歡迎儀式。

風暴的仿真組織外殼上，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

“歡迎回來，風暴。”齊淩接到這邊人群已經散去的消息，很快就過來了。

風暴上上下下打量着齊淩，說道：“年輕人真不錯。”

縱使對風暴的高智能已經有了準備，齊淩還是沒有料到他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恍惚之間，仿佛風暴是一個離鄉多年的老者，是一個真正的人。

無論是從說話的方式，聲音語調，還有臉上生動的表情，沒有半點生硬呆闆的機械感。

如果不看他的身體，完全沒有違和感。

“很意外吧。是不是感覺我一點也不像個機器人？”風暴調侃地說道。

“不不，不是，好吧，有一點。”很奇怪，在風暴的注視下，齊淩還是說了實話。

被機器……貓注視着，被恍如實質的目光注視着，仿佛被看穿了。

齊淩心中充滿了怪異的感覺。這真的還是機器人嗎？

風暴在肚子上的口袋裏摸索了一會，拿出一個小盒子。

“來，把這東西交給你，我這趟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風暴身高一米六，站在海拔兩米的齊淩旁邊，小盒子剛好能遞到齊淩的手邊。

齊淩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彎下腰用雙手接過。

風暴微笑着，說道：“好了，你去忙吧，我到處逛逛。離開好多年了，基地裏也變化了很多。”

齊淩捧着小盒子，目送風暴離開。

“這……簡直神了！”好半天，齊淩才回過神來。

風暴那颠覆了生命界限的智能，隻能用神奇來形容。

齊淩拿起小盒子看了看，隻是很常見的存儲設備。但在盒子頂部，鑲嵌了一枚小小的藍色徽章。

“或躍在淵圖，瀚海團，吳克……”齊淩望向天空，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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