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小老虎呢？還好嗎？沒被人打死吧？”龍井一邊查看着由小女仆挑選出來的有重大變更的程序日志，一邊問道。
小女仆從日志最下面抽出最近的那一張，遞給龍井，說道：“就在剛才，它進入成年期了。”
龍井接過日志一看，驚喜道：“融合了？沒想到真的可以……果然還是我的想法太天才了。”然後目光灼灼地看着小女仆。
“融合進度會以指數形式增長，預計會在三個月後完成。不過進度達到百分之六十的時候會有一次不穩定，崩潰的可能性會達到百分之八十六到百分之九十一。”小女仆繼續彙報道，并不接茬。
幾十年累積下來的日志，雖然經過篩選，隻剩下很少一部分，但是依然有厚厚一疊。
因爲沒有得到預想的誇獎，龍井立刻就厭倦了。
丢開日志，龍井點了點頭，道：“那不算什麽問題，你不用擔心。”
小女仆道：“我一點也不擔心。”
“嘴上說不擔心，其實你比我還要上心，真是教科書式的傲嬌啊。你爲什麽不笑呢？你應該會笑的啊。明明有情緒，卻不表現出來，真是讓我傷腦筋啊。”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龍井繞着小女仆轉圈，一邊說着。然而臉上卻沒有半點苦惱的樣子，反而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沒必要的額外能量消耗應該避免，這是女仆的勤儉原則。”小女仆認真地解釋道。
龍井背過身，無聲地大笑。三秒後，一臉平靜地回過身，拍了拍小女仆的肩膀，贊道：“嗯，做得非常好。”
調戲完女仆小蘿莉的龍井非常愉快，決定去看看當年抓回來的小老虎。畢竟當初隻是想把它當小白鼠做實驗，完全沒有想到在今天居然會有意外之喜。
龍井在前，小女仆垂首站在身後。不得不說，就這麽看她跟真正的人類沒有多大差别。不知道的，誰能想到她是系統的人工智能呢？
上帝權限帶來的便捷就在于不需要自己費什麽力氣，隻要一個命令下達，這個世界就會主動幫你完成。
眼前景色急轉，龍井眨了眨眼，定睛一看，已經到了地面。一隻體型龐大的黑虎正聳立在前方，投下一大片陰影。
“哎喲我去，這是什麽鬼東西！小時候看上去挺可愛的，長大了怎麽變成異形了？”龍井指着那長了人手人腿的怪虎對小女仆吐槽道。
“由于融合是由它爲原點輻射整個世界，所以出現了一些不可控的變異。但是這還在可接受的誤差範圍内，所以我認爲順其自然即可。等融合完成了，自然會回複正常。”小女仆說道。
“不行不行，太有礙觀瞻了。小孩子看了根本把持不住啊！你看看那個小鬼的生無可戀臉，整個人都不好了。說不定還會留下20平方厘米的心理陰影，以至于三觀崩潰，走上了報複社會的不歸路啊。”龍井不忍直視道，“這東西會對系統造成哪些影響，在不影響融合的前提下，可以進行何種程度上的修複？”
小女仆歪了歪頭，開始搜索……
“将信息進行表達翻譯後，因爲融合而造成的影響有以下兩個方面——一、受另一邊的影響，猛鬼虎進入了成年期。但由于生态問題，沒有足夠的能量攝入，它對一千米半徑内的動物進行了生命力掠奪。在信息層面上則表現爲版本更新，關聯的部分程序被強制終止并覆蓋。二、它對人類有很高的攻擊性和吞噬性。在信息層面上則表現爲對通過的數據發動攻擊、随機捕獲，并将适配的腳本無邏輯地替換。”
“至于修複，因爲幹擾，任何的修複操作都有可能造成不可預知的結果。另一邊有它自己的邏輯，而且數據太龐大了，即使是我也無法進行任何計算。事實上，這些年我已經盡可能地參照另一邊複刻一個完美的世界了，但是至今沒能成功。”
說完，女仆臉上露出了一絲不甘的神色。
龍井心裏很是欣慰，畢竟這隻是自己異想天開的一次嘗試。萬萬沒有想到幾十年後的今天，在小女仆的努力下，居然真的看到成功的希望。
“這不是你的問題。你已經做得非常好了。鑒于我當初并沒有指望能夠成功，所以有一些關鍵性的東西并沒有告訴你。另一邊，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它的邏輯構成不像系統程序那樣簡單而直接。一個真實的世界是在互相影響，互相變量的無數條邏輯的共同作用下運行的。其複雜程度，根本無法計算。”龍井安慰道。
“那麽我應該怎麽做？”小女仆問道。
“既然到了這個地步，剩下的步驟我已經想好了。這段時間我會着手對你的數據庫和核心邏輯進行升級。那麽原本的《世界降臨》計劃也要做一些改變了。”龍井說道。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小女仆面無表情地說道。
龍井失笑道：“你這樣子哪有迫不及待的感覺。好了，不急這一時半會。一起去看看今年初級生的表現怎麽樣吧。對了，先把這個倒黴蛋修理一下，丢到外面去吧。再把這一帶鎖定，這東西簡直成精了！”
……
羅繡是個很固執的人，固執到會鑽牛角尖。
以她的權限，基地内絕大部分資料都能随意查看。因爲心裏帶着對《考核系統》的疑惑，她在龐大的數據庫裏檢索出了一些早年的資料。但是相關的信息少得可憐，而僅有的幾個資料中表達了這些信息——
《考核》是七十年前由青木委員會發布的。作者的身份，因爲羅繡的權限不足，無法查看。
《考核》自帶人工智能。與基地裏其他系統一直在工作的人工智能不同，《考核》的人工智能早在六十年前就不再出現。
《考核》不屬于任何部門。
看到這裏，羅繡陷入了沉思。
由委員會發布，卻不屬于任何部門？
《考核》的應用範圍非常廣。譬如教育部門的教學工作，軍事部門的訓練工作，行政部門的考核工作等。總之上到各級單位，下到民衆的日常娛樂，都有《考核》的參與。
這樣一想，再結合神秘的作者，《考核》似乎在基地裏有很高并且特殊的意義。
羅繡很想調查一下那位神秘的作者。結果發現無論怎麽查，一旦涉及到那個人，就會立刻被告知權限不足，無法查看。
不過，也并不是毫無收獲。
羅繡很偶然地在一篇，嗯……随筆上，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那是八十年前一個空間物理實驗室工作人員的工作随筆。羅繡看到它，真的很偶然。因爲它被保存在一個未被删除的備份文件夾裏。每隔一段時間，機房總服務器——整個機房就是一個服務器組——會對保存着的全部資料做一個備份，并進行審核。已經過期的資料會被導出封存，備份文件則在之後删除。也許是因爲意外，這個備份文件夾沒有被删除。
按照規定，一些重要的東西是不能私自記錄的。所以這篇工作随筆中并沒有什麽特别的東西，就是很個人的一些工作上的心情、總結等。
就在随筆的末尾的一段話卻引起了羅繡的注意。
“今天大長老過來挑選助手，不過一個人也沒有選中。果然是我們太差勁了吧。真的好想參與《降臨》啊！光是想想，就覺得這個計劃超級偉大呢！”
隻是最後的随意提及，但是羅繡卻發現了關鍵點。
在基地裏生活了三十多年，羅繡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大長老”這麽個人。應該說基地裏根本沒有大長老這樣一個職位。此外，《降臨》計劃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對于一個“偉大的計劃”來說很不正常。
羅繡嘗試着檢索大長老和降臨兩個關鍵詞。
可是沒有任何結果。不死心地，羅繡單獨檢索了大長老。
這次，終于有結果了。而且，要想查看這條資料，居然被要求驗證身份！
是驗證身份，而非權限。
基地裏每個人都有一個獨一無二并且無法僞造的身份标識，裏面集成了個人所有信息。
驗證請求發出，羅繡緊張地盯着屏幕上的進度條。
叮的一聲。
【驗證通過】的綠字出現，羅繡長出了一口氣。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汗，點開資料。
“大長老，青木團前身？？？的最高領導者。（根據資曆等級管理辦法，其餘條目未予顯示）”
羅繡頓時傻眼了，資曆等級管理辦法是什麽？爲什麽從來沒有聽說過？以自己在基地裏的行政等級，難道還不夠資曆？光就這麽點資料，還有一部分被打碼，得到的信息基本沒什麽用。最大的收獲，也就是發現基地的秘密，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多。
雖然不抱有什麽希望，但是羅繡還是在檢索欄裏輸入了降臨兩個字。
很快，一條條信息，總計七萬多個相關結果出現在下方。
篩選條件設定到了五十年前，頓時縮水一大半。再限定關鍵詞爲“計劃”。
果然，一點資料都沒有了。
羅繡歎了一口氣，像是被抽了筋，癱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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